尤彌爾聽得一頭霧水,莉萊只好將聖堂是誰,閃爍匕首有什麼用,坍雪寒裘又是怎麼回事全都解釋了一遍。
“莉萊,我突然覺得,你不該回來這裡。”尤彌爾一臉沉重地搖頭道。
“爲什麼?師父給這裡佈下結界,不就是爲了抵禦敵人的攻擊麼?既然知道以前的宿敵還會再回來,多了一個我,不是更好對付冰魂了麼?”
“不,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們的敵人,遠遠不止一個。”
“怎麼會?不可能的!除了冰魂,還有誰可能到藍心冰川上來找我們的麻煩?就算來了,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他們也會在很大程度上被限制住能力!”
“怎麼不可能。”寒冰巫師從他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師父。”莉萊見寒冰巫師出現,連忙放下手中的吃喝,起身微微頷首道。
“坐吧。”寒冰巫師說着,自己也坐了下來,“還記得以前在這裡發生過什麼事麼?我是說所有的。”
莉萊輕輕撫摸着極小光的頭,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記得。”
“那麼,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從冰封中救出來的?”
莉萊搖頭,“被冰封的期間裡,我就像是沉睡了,沒有一點意識,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極小光在此刻發出像是哭聲的嘶嘶聲。
“是那三頭雪狼救了你。”
“啊……我還以爲,它們被不知道是誰的人殺了……”
“你說的也沒錯,它們的確是被人殺了。但那個人,纔是真正救了你的施法者。”
“怎麼可以這樣……”莉萊不知該怎麼辦纔好,她替那三頭雪狼感到惋惜,她想對它們說聲抱歉,但是已經沒機會了。對於那個施法者,她該抱着怎樣的態度?感激?可是那人殺了她多年來相依爲命的夥伴。憎惡?可是那人又確確實實帶給了她新生。
“那個救了你的女巫,也心懷不軌,她的眼裡無時無刻不透露着貪婪和渴望。她好像也對你有仇,雖然不曾對我透露過,但我一眼便能看出來。”
莉萊想了起來,她點點頭,那女巫確實也想得到她的坍雪寒裘,無奈不能輕易扯下來,也難以毀壞,反而還被反噬魔法凍在冰中。
“這也是我要說的關鍵。我從她身上紋刻的圖騰看出來,她來自於一個古老而強大的部落,而根據她所使用的血魔法,我所推測的可能,便只有一個——她效忠於鮮血之神,剝皮雙子。我試圖從她的口中套出她的來歷和企圖,她一句話都不肯說,心志頑強得不敢想象。”
莉萊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寒冰巫師繼續說道:“壞消息是,她在很早以前,就逃走了,當我發現的時候,只看到地面上有一輪以血畫成的魔法陣。”
“也就是說,你們所說的敵人不止一個,就是……”莉萊握緊了拳頭,對兩人道:“師父,尤彌爾,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女巫肯定是逃回去報信了,難道到時候我們除了要面對遠古生命之外,還要面對一個神麼?!”
“剝皮雙子是雙神位。”
“兩個人……不,兩個神?”
“他們對你無怨無仇,而且他們膝下走狗無數,還輪不到他們出面。”寒冰巫師一臉嚴肅地看着莉萊,“但是,冰魂的目標是你,女巫的目標也是你。尤彌爾說得沒錯,你不該來這裡,但你既然來了,便只能背水一戰。我特地在藍心冰川上佈下結界,現在離開,我們不但會失去主場優勢,還可能讓敵人見縫插針,有利可圖。”
莉萊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她原本只是想回來找師父說說話的啊!
“師父,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說吧。”
“師父,天輝的人說,希望您能加入我們,您應該也知道,冰魂從屬於夜魘,我們需要更多的強者,才能與夜魘勢力抗衡。”
“莉萊,你說的這些我記着,不過一切要等此戰結束再說,如果我連冰魂這個對手都無法打敗的話,別說再顧及其他了。”
莉萊聽出寒冰巫師是同意了,微微一笑,但現在還是不向拉娜婭交差的時候。
就算是最近在天輝的熱點關鍵詞,傳送防禦塔,也要等危機消除才能考慮。藍心冰川雖然地勢險要,氣候惡劣,不適合長期駐紮,不過短期抵禦敵人的進攻還是可以的,此外精通冰魔法的他們也具有很大的優勢。
“說了這麼多緊張的話題,我自己都累了,莉萊,尤彌爾,大家都是剛回來,我也該檢驗一下你們在外面到底進步了多少。都出來,讓我看看你們現在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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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回莉萊被解救之後,女巫以血遁的方式,逃回了噬血之峰。
那是個常年雲霧繚繞的山峰,若仔細觀察,還能在霧氣中看出一絲淡紅,像是染了一絲血氣。
“可惡,那個冰渣子,我非得把她撕得粉碎不可!”女巫將手裡的魔杖一頓,它變成一張飛毯,女巫坐上它一路升至山頂。
走進昏暗的洞穴,隱約能夠聽到潺潺流水聲,不過他們這些人清楚得很,這不是水,而是鮮血。
女巫經過路途上的幾個守衛似的人物,他們都紛紛對着女巫低頭,看來女巫在這裡還具有一定的地位。
“太喜歡這裡的味道了。”眼前的光線漸漸亮了起來,也變得更紅了,紅得刺眼,女巫不禁深深嗅了一口,嘴角揚了起來。
由狹窄的路,頓時變爲寬敞的平臺,支撐着巨大山洞的岩石柱上,勾勒着象徵他們這一教派的圖騰,多數縫隙中粘着乾涸的血垢。
女巫在神座之下雙膝跪地,訴說了她的苦衷之後,祈求道:“神啊,請賜予我力量,我定會把她的鮮血奉獻給您!”
剝皮雙子,銀髮紅眼,有着如同吸血鬼般的尖牙和尖耳。他們真如雙子般有着近乎相同的長相,皮膚白得慘淡,甚至有些發灰。用於蔽體的的衣物以鮮血之色爲主,以黑羽和動物骨牙爲襯。雖然是個事實,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剝皮雙子身爲神族,天生具有高貴氣質,帥得天理難容。
因此很多身居高位的女巫或女獵手在看到這一幕時,常常口乾舌燥,不能自已。
剝皮雙子坐在同一神座上,以令人面紅耳赤的姿勢四腿相纏,紅袍滑落至腿根處。一人撩撥着對方耳後的髮絲,輕輕吹氣,另一人享受般嘆息出聲。
儘管這是他們每天都會上演的日常消遣娛樂,女巫還是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起來。
雙子其一緩緩擡起頭來,雲淡風輕地瞥了女巫一眼,“誰讓你回來的?”
女巫感覺像是頭頂被潑了一盆冷水,也全無欣賞美色的興致,她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得好。
此事還要追溯到好幾年前,她因爲一些原因而被流放,否則也不會到寒鐵部落那麼寒冷的地方。
剝皮雙子,還是沒有原諒她嗎。可是那對她自身來說,根本算不上是過錯。
“你剛剛說到了冰魂?”雙子突然問道。
“是。”女巫低頭回答,不去看他們,心想這兩人反射弧夠長,她早就說了莉萊還有一個對手,那就是冰魂,但剝皮雙子總不至於讓她自己去跟冰魂合作吧,她只是個人類,而冰魂是遠古生命,對方就算跟莉萊有仇,又有什麼理由帶上自己。
“你到夜魘大聯盟,去找血魔。”
“血魔?”女巫的心臟忽然重顫了一下,能讓剝皮雙子賦予[血魔]這個尊貴稱號的人,也只有他……
可是她更詫異他竟然在夜魘,這麼說,他便成了與冰魂站在同一陣營的人,要是能讓他和自己一同行動,冰魂說不定就會響應了!
剝皮雙子並未再作過多解釋,但這對於女巫來說已經夠了,她尊敬地後退數步,就此告退。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當剝皮雙子說出[血魔]一詞的時候,竟發現什麼莉萊,什麼仇恨對她來說都不那麼重要了。法力充沛的時候,她便使用飛毯,法力不足的時候她便徒步而行,連日跋涉,絲毫不知疲倦。
邁進白骨帝國的領土,夜魘大聯盟的城堡建築赫然映入眼中。灰冷的雲沉沉地覆蓋在低空,她不喜歡這種慘白的顏色,正如同慘白的雪一樣。
“什麼人?”大聯盟外,女巫如自己心裡所料的那樣被阻攔下來,她不慌不亂,“我想見血魔一面。”
“你跟他什麼關係?”
“算是同門吧。”
守衛相視一眼,有一人轉身跑進去了,剩下的在原地看住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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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大人,雖然我一點也不想這麼稱呼你,察驗一下吧,這條好狗是不是足夠放出去咬人了?”
斯塔西婭一邊指揮着貝恩霍勒做出各種高難度的翻滾和突擊動作,一邊悠然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髮梢。
墨丘利昂首而立,不發一言,另一旁以帽檐和麪具遮住自己面容的男子淡淡地說道:“你什麼時候把鋼爪還給我?”
斯塔西婭看了看貝恩霍勒綁在手臂上的武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時門外突然進來一個人,他先對諸位契約者行了禮,然後道:“血魔,大聯盟外有人找你!”
“誰?”
“自稱是你同門的女人。”
面具之下,男子閉上眼,以特殊的方式進行感知後,微微張了張嘴。由於被面具遮擋,旁人難以看出來,他的情緒有了波動。
“血舞,我有多少年沒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