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Roshan

涅沙的這次空間旅行所製造的混亂,對天輝以及異能界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毀滅性影響。同時,夜魘也建立起一大優勢:他們完全可以通過涅沙的情報得知所有傳送門的位置,但天輝以及異能者們對此一無所知,必須主動去找尋。

然而,異能者中也不乏有強者的存在,彌補了天輝在這一點上的劣勢。據夜魘前線戰報所稱,那些尖耳朵紫皮膚的人,都會使用一種強大的魔法能量,這種能量甚至比天怒族的奧術魔法還要神秘和危險,它能洞穿人的心靈,將人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

後來,他們被現世的人們稱爲“異界精靈”。

魔族與夜魘結盟一事也進展得較爲順利,由於異能界氣候變冷,而魔界光熱資源充足,正有越來越多的異能者進入魔界搶奪資源,甚至侵佔領地,魔淵七人議會宣稱,勢必與異能者不共戴天,這一口號立刻得到了全魔族的響應。

此時在魔界中不問戰事的,恐怕只有邪罪了——它需要守護魔神重塑肉身的過程,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與它無關。

“我想看看他。他現在怎麼樣了?”

“異能者正在我們的地盤肆虐,你身在此地,享受着她的庇護,應該多爲她考慮。”龍女說:“況且,只有邪罪才知道魔神之座怎麼去,它至今沒有回來過。你怎麼這麼喜歡把玩這些小花小草?”

“因爲它們……很像我。”露西笑了笑,“我該慶幸我來到了這裡,在現在的異能界,它們沒幾天就要枯萎了。”

“可是我知道啊,明天我就要出征了,可能我再也回不來了。如果我沒能在這之前看他一眼……”

虛空中出現一道漆黑的裂痕,邪罪由此出現。

露西的手指一顫,不小心將一株薰衣草弄折了。

邪罪在空中寫了一行字:“我帶你去見他。”

露西輕聲答道:“謝謝。”

露西從未來過這個地方,這是魔淵之眼後方的無盡之海。那天她執意要見證艾德瑞安拔出魔神之刃的那一刻,結果後來的事情她也不記得了。故地重遊,她總算又想起了一些,手下意識地伸向頸側的疤痕摸了摸。

邪罪將自己放平,懸在低空,一行字出現在露西眼前:“踩上來。”

“啊?”

“無盡之海無限深、無限遠。你不可能一個人過去,你會淹死的。”

露西便踩了上去。正當她想要保持平衡時,邪罪已經前進了,速度之快,超出了她對“速度”的認知,她感到自己輕若無重,分明在急速前行,卻又彷彿靜止,她像是正在通過一拱隧道,似乎有東西正於身旁閃過,卻又漆黑一片……

黑暗幾乎是瞬間消失,新的場景也在一瞬間顯現。這裡是一片廢墟,但能看出來,這些破碎的石板和石柱曾經是屬於某個建築的一部分。目力所及,遙遠的正前方有個什麼正在燃燒的東西。露西對於魔神之座還抱有一些期望,如今卻有些失落,原本以爲會更氣派一點的……但一想到能見到他,這些不重要的想法就都拋之腦後了。

“不可越過我佈下的法陣。”

露西應聲往前,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腳下,是否有法陣的痕跡。“他還需要多久才能……重生?”

“最少十年。”

“我們不是隻剩一年了嗎?!”露西驚道。

“確實,異能界與魔界都受到了詛咒影響。但這裡既不屬於異能界也不屬於魔界,是獨立於兩者之外的一個地方。”

露西似乎聽懂了一些,“那,最多……幾年?”

“最多,遙遙無期。”邪罪寫道:“如果新曆千年來臨之前,重塑過程還未完成,神識將脫離這個軀殼,聖神的繼承者也不能倖免,兩者對衝所產生的能量足以使這個世界毀滅。”

“但我在這裡的時候,我可以讓這裡的時間過得再慢一些。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如果他復活了會怎麼樣?”

“那就要看那孩子的意志力了……他是一個不凡的存在,如果他的意志力足夠強大,他與聖神的繼承者,便能逆轉這個世界的命運;如果他失控的話,異能界將成爲黑暗世界。”

露西內心一時十分複雜,她猶豫了片刻,問道:“那……如果拉娜婭贏了呢?”

“不可能。”

“……”

“存在於艾德瑞安體內的神識是一個奇蹟,說來話長,你又要分心了。當心腳下。”

露西停住腳步,猛然發現自己距離魔神之座已只有十步之遙。深黑色的火焰之中泛着暗紅色的戾氣與暗紫色的神秘,其中有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只能勉強辨認其是坐姿,再也看不出其他。

露西用目光注視着他,將自己的心與神都投入到火中去,彷彿這樣就能看清楚一些。

“如果是你主宰的黑暗世界,我願意化成你手中的利劍與堅盾。如果我們的生命不能交錯,那就讓我站在你的前方。”

臨別時,露西將帶來的薰衣草種子沿途撒下,哪怕再渺小,這也是她心中的一絲希冀,她希望他睜開眼時能看到她所留下的一切。

-

西部森林的防禦工程正在加急建造中,異能界過了幾天的時間這邊可是過去了兩三個月。爲了提升全體天輝的實力,拉娜婭還是決定把遺蹟碎片存放在現世,這是他們能量的源泉。

同時,由於兩世界造成的混亂,遺蹟中心的封印也悄然解除,大量遠古生物成了天輝與夜魘之間的天然屏障,加上在現世的能力削弱,哪怕你在自己的位面有另一套法則,無可匹敵,到了現世都會被物質化。目前還沒有人能隻身深入敵方的要塞中去。

小紫本來是要被抓去充當信使的,但是它死活不肯幹,硬要跟拉娜婭一起行動,天輝等人拿它沒有辦法,就只好放任了。

“主人,你是迷路了嗎?”

“我怎麼可能迷路?天輝現在缺少這個地方的地圖資料,我得再多收集一些地形導入數據庫。再說了,我們現在找到的傳送門只有七處,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哪些地方會有這樣的傳送門。”

“……可是這個地方我們剛剛纔來過。”

“……”

拉娜婭停下來認真思索了下,她的方向感不會有錯,難道這裡有什麼領域魔法?

這裡似乎確實有一道詭異的限制,通常會飛的生物高度不會受到限制,但是一接近遺蹟中心,它們就只能低空飛行,連樹木的高度都達不到。

“是誰在我的地盤吵吵嚷嚷的?”

如同洪雷的聲音從樹林深處響起。

拉娜婭也給嚇得一震,她定了定神,打算去看看。

“我聽首領他們說,最近他們又收到了來自未知者發出的一段信息。之前是必須戰勝夜魘,現在又告訴他們,遺蹟中心有一頭遠古生物,它的心臟能夠讓死者復生。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讓兩邊打起來唄。”

“如果這場戰爭有幕後使,我會理解他的想法,然後殺了他——我是說如果。”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

又是這道打雷般的聲音,拉娜婭登時停在原地,定睛一看,這不是一座山麼,好像沒什麼活物的跡象。

但是,聲音又確確實實是這座山發出來的。它表面嶙峋,沒有植被覆蓋,而且坐落的位置也很奇怪,它的四周是淺河,這山就像憑空從什麼地方移過來的一樣。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山又說話了。

“我……走進來的啊。”

“你並不是遺蹟契約者。這裡是爲遺蹟契約者建立的戰場,凡人不可能進入這裡。”

“我曾經是。”

“曾經?更有意思了。”山說:“我預感到會有來自兩方陣營的英雄來到這裡,他們的目的很明確,而我的目的也很明確,阻止他們,甚至不讓他們逃出這裡。”

“那你爲什麼不殺我?”

“我跺一下腳,就能殺了你。你不先出手,我就不會出手。”山說:“當生命被創造時就被定好了只有一次活的機會,但人們卻想要獲得第二次生命,真是貪婪。你怎麼想?”

“人死不能復生,時間不能倒流。這是最基本的自然法則。”

但猛然一想,她已經打破了第一條。

“哈哈……和你聊天可真是太有趣了。”

“輪到我問你了。”拉娜婭說:“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我是創世者的第一個智慧造物,你可以叫我Roshan。我在這裡守衛着遠古遺蹟。原本,兩大遺蹟的力量相互制衡,在區域內相對穩定,但是平衡終究破碎了。”

“爲什麼有天輝夜魘?爲什麼我們要戰鬥?”

“天輝夜魘這兩極自宇宙誕生之初就已呈現。兩股決然相反的能量必然相互抵消,相互制約。”

拉娜婭想了想,又問:“這個世界又是什麼?你知道它和異能界的聯繫嗎?”

這個問題,拉娜婭心下也沒想過得到答案。

但是,Roshan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彷彿聽了一個恐怖故事。

“異能界?你是說,奧利維達多?”

“奧利維達多是什麼?”

“這是創世一族對它的叫法。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平行宇宙的概念?”

拉娜婭手心已經出了汗。她小時候最愛翻這些書,但看了許久,都是一知半解。

“簡單地說,遠古時期的一場變故讓時間線產生了一個分叉口,造就了現在的兩個世界。它們在不同的宇宙並存,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那穿越又是怎麼回事?!”

“只能解釋爲高維空間魔法。”

拉娜婭認真地想了幾遍“高維”這個詞。

“異能界的恆星被熄滅了,時間被加快了十倍,有沒有辦法拯救她?”

這次,Roshan沉默了很久。

它最終說道:“除了神,其他人無能爲力。在你的體內有一股混亂之力,它同時裹挾着光明與黑暗,生命與死亡。也許它會給你最終的答案。”

拉娜婭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但無論她再怎麼呼喚,Roshan也再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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