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指修長的手,指腹與另一人的脊背輕輕相貼,以極慢的速度撫過,所經之處的傷痕正在以一個不可能的方式癒合。
之所以說是不可能的方式,是因爲那不是正常的傷口結痂的過程,而是像時間倒流那樣,慢慢回到原來完好如初的樣子。
經過腰窩的時候,那具嬌軀忍不住輕輕顫慄起來。
“別亂動。”
“可是,好癢……”
“你這樣亂動的話,我的精神力會耗損很多的。”
“嗯……”
“啊……不要……”
“……”
酥/癢的感覺已經蓋過了痛楚,拉娜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知道如果醫療中心病房的門隔音效果再差一點,會不會引來一大幫人貼在門上偷聽什麼的。
艾德瑞安好像知道了一個驚天新聞,拉娜婭怕癢,還是特別怕的那種。
他可是一直都記着,這妮子在大會結束之後,非但沒有乖乖過來領罰,反而跟別的男人約……約戰去了,對。
雙倍懲罰怎麼夠?起碼得是五倍。
“十六,你身體受了內傷,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事,以前我獲得過冰神的恩賜,自己休息幾天就好了。”
一說到冰神,艾德瑞安心裡就一陣絞痛,那時拉娜婭在帕佩茨面前的慘狀,猶如一道疤刻在他心上。艾德瑞安把拉娜婭的衣服放下來,讓她半躺在牀上,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在大會上說了什麼嗎?”
“記得,我現在是狙擊系總司令……可是,我還什麼也不會。”拉娜婭苦惱地盯着身上單薄的被子,突然心中一亮,轉頭問道:“你該不會是想送我一把槍?然後教我怎麼射擊?”
“你想讓我教?可以啊。”艾德瑞安笑了笑,“不過,你再想想,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那……我不記得了。”
“很好。”艾德瑞安緩緩點了點頭。
拉娜婭眉頭微微一皺,這好什麼了?
“我在大會上單獨跟你說得明明白白,讓你大會結束以後到我這裡來領罰,可是你去哪裡了?你覺得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很好玩嗎?”
這是艾德瑞安頭一次用教訓的語氣對拉娜婭說話。拉娜婭咬着嘴脣,什麼也沒有說,眼睛也始終不敢看着艾德瑞安。
“現在你又跟我說不記得了……好,很好。本來,我想着五倍的懲罰應該很殘酷了吧,但是我改變注意了。不對你殘忍一點,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厲害。就因爲你說的這句不記得,我再翻一倍,現在你將要接受的懲罰,是原來的十倍!”
“什……什麼懲罰?”
艾德瑞安忽然伸手一圈,把拉娜婭連人帶着被子抱着坐到自己腿上。
由於身高差的存在,艾德瑞安能與拉娜婭平視的機會不多,這麼久以來,似乎也只有現在纔是。
拉娜婭當即就驚得頭往後仰去。
但是沒有用,艾德瑞安兩手往拉娜婭肩膀上一搭,把她的身子扳了回來。
“看着我的眼睛。十分鐘之內,你敢眨一次眼,我讓你知道人是怎麼癢死的。”艾德瑞安半眯着眼,輕聲說道。
拉娜婭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艾德瑞安,別說不眨眼,就連擡頭看他一眼都做不到。她現在的姿勢是跨坐在艾德瑞安的腿上,而且下身除了一條底褲以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兩人的姿勢說多曖昧就有多曖昧,這讓她怎麼敢擡起頭來?
“看着我的眼睛。我數三下,一……”說着,艾德瑞安的手已是從拉娜婭肩上滑進薄被之內,“二……”
當艾德瑞安的手抓住拉娜婭的腰肢的時候,拉娜婭總算擡起了頭。
拉娜婭以前是練過的,按照正常情況來說的話,想要做到十分鐘不眨眼絕對是小菜一碟。但也要看環境啊!這是什麼破環境啊?坐在一個不知道打着什麼鬼心思的男人腿上,還要看着他十分鐘?
“你開始計時了嗎?”拉娜婭試着睜大了眼睛,但是臉頰上那兩朵紅雲始終都抹不去。
“隨你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的時間觀念更強。”
拉娜婭緩緩做了一次深呼吸,視線鎖定在艾德瑞安的眉目之間,之後就沒什麼大動靜了。
房間裡一片純白,純白的天花板,純白的牆壁,純白的地面。純白的被褥內,縮着一個宛若天使的女孩,唯獨露在外面的,只有白淨的面龐和脖頸,以及兩隻赤足,她整個人像是要融入身前的一片漆黑之中。
艾德瑞安便是那一片漆黑,好像他無論何時都喜歡穿着黑色的衣服,好像沒有別的顏色能與他般配了一樣。
也許白色也可以試試,如果他願意的話。
“噗哼哼哼……”拉娜婭突然輕笑出聲,嘴巴旁邊的肌肉有些僵硬,看起來是在使勁憋着。身軀隨着笑微微顫抖,眼睛漸漸彎成了兩道月牙,但是始終沒有眨一下。
艾德瑞安看着拉娜婭這副模樣也是嘴角一撇,“你笑什麼?纔過去半分鐘,你的路還長着那。”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長得還挺帥的。不知道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你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艾德瑞安心裡先是小小地偷樂了一番,由於他左眼旁邊印記的存在,幾乎所有人看上去都會覺得猙獰,而拉娜婭居然說,他長得還挺帥的。相貌被自己的女人肯定了,這感覺真是暢爽無比啊。
“我想不想知道,和你願不願意說,是兩回事。”
但是,艾德瑞安思來想去,曾經的事情,還是封塵在心底好。事實對於拉娜婭來說還太過殘忍,他只能這麼說道:“那如果我滿足不了你這顆強烈的好奇心呢?”
“那我就只能不知道了唄。”
艾德瑞安放下這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在疑惑,爲什麼以他的左眼發出主導的“心靈相通”之術,總是衝不破這一層無形的桎梏?
心靈相通,顧名思義,即是知道對方心裡現在正在想什麼。這個作用是相互的,只要是與艾德瑞安對視的人,就能夠共享對方的思維,艾德瑞安也是藉此次懲罰的機會,想在拉娜婭身上做個實驗,可沒想到,心靈相通在拉娜婭身上起不到作用。
難道是神識的等級是相同的,所以纔會這樣?正疑惑着,拉娜婭臉上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抿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一對柳眉突然向中間皺了起來,眼眶逐漸變得溼潤,鼻息變得紊亂起來,不久之後,一滴眼淚從右眼框溢出,順着臉頰滑落。
艾德瑞安見狀,心裡微微一緊,問道:“你怎麼了?”同時,他用非常嫺熟而又輕柔的動作爲拉娜婭拭去了臉頰上的的淚痕。
拉娜婭並不說話,只是淚水像失控了一般,可能是心裡知道懲罰的時間還沒有結束,拉娜婭還是沒有眨一次眼,任由淚水滑落。
“好了。”艾德瑞安將拉娜婭攬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心疼道:“這次是我做錯了,等你傷勢恢復了以後,我教你射擊術可以嗎?”
爲了一個“眼睛”的進化而獲得的能力,就要這般委屈拉娜婭,艾德瑞安現在覺得,他確實有些過分了。
拉娜婭終於緊緊閉上雙眼,猛地搖了幾下頭:“你哪裡錯了,你沒有錯。”
“我沒錯還能有誰錯了?”
“錯的是天!”拉娜婭的聲音已是變成了嗚咽,肩膀一陣陣抽搐着。
艾德瑞安露出錯愕的神情,將拉娜婭抱得更緊了些。
剛纔在拉娜婭看着艾德瑞安的眼睛的時候,她又想起了水月鏡花中的景象,這一幕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難忘了,難道上天真的要這麼安排他們的命運麼?
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響起,艾德瑞安並不去理會,只是不斷安慰着她:“好,錯的是天,等我去把天修理一頓,再回來好好待你。”
突然地,門被打開了。在醫療中心,考慮到會有危急情況的發生,病房的門是無法反鎖的。
“拉娜婭,實在對不起,錯的是我,我不該……”羅森往門內一看……這個姿勢怎麼看着不太對啊?
拉娜婭正跨坐在艾德瑞安的腿上,光從露出的兩隻腳,也看不出裡面到底有沒有穿衣服。眼睛也是緊閉着,眉頭皺在一起,不時發出幾聲像是哭泣般的低吟。
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艾德瑞安跟拉娜婭同時朝羅森看了過來。
羅森滿臉的歉疚全都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尷尬,沉聲道:“對不起。”然後砰的一聲又把門帶上了。
拉娜婭當即惱羞成怒,兩手往艾德瑞安身上一推,整個人掉在後方的牀上,被子一裹,在裡面喊道:“滾!”
艾德瑞安哭笑不得,剛纔坐他腿上的時候不還是乖乖的嗎?他試着說道:“我打賭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你要是不信,我再把他叫回來,我親自問他,你聽他的回答便是。”
“不許去!”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可是在爲你的清白着想,我也什麼都沒對你做啊!”
“清不清白,我們兩個知道不就好了……”好像是到達缺氧的極限了,拉娜婭終於從被褥裡冒出一個頭,深吸一口氣,說道:“不行,你害得我也丟人丟大發了,我要懲罰你,等我身體恢復了之後,你把潛行部所有成員都集結在一起,大聲說出‘艾德瑞安是大變態’,我就原諒你了。”
“十六,還是換一個吧……”艾德瑞安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