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忠心(重寫)

那些眼逐漸從暗處現出身形,都是雪精靈,在羅森腳下那道魔法陣的光芒還沒有完全散去,這必定是他們中的某一個乾的。

依蘇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有些爲難,但那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來到羅森面前,開始化解他身上的冰凍魔法,一邊道:“您快去解救他們……就當我求您了!”

可是拉娜婭還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她右手背上那道符文再無任何反應,以多次的經歷來看,她的直覺告訴她,那符文一定有什麼特殊的作用。如果這次再也不會像先前那樣成功的話,可能會得不償失。

危急關頭下,她本想向其他組員呼救的,但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她再也無法解除這些雪精靈的控制,把其餘人叫過來,也沒有用了,反而可能把他們牽扯進來。

憑藉着折光能抵擋的那前幾秒的時間裡,拉娜婭也只勉強拼掉了一個,敵人的數量仍然不是他們能夠應對的。當那個雪精靈軟軟倒下的時候,她聽見了依蘇切齒作怒的聲音,但這也沒辦法,爲了活下來,依蘇肯定不願意被自己的同伴殺死。

“砰、砰”的聲響,多半是擊中困住羅森的冰塊的魔法,堅固的冰層也被這些飛來的冰錐擦破了許多口子,依蘇爲了躲避冰魔法的攻擊,不得不利用這離她最近的唯一的障礙物。她的解凍魔法就時常被打斷,羅森的冰凍效果也還沒有解除。

“我想知道我爲什麼能解除你身上的控制……”雖然心裡已經有點猜想,拉娜婭還是需要證實一下,如果真的是因爲右手背上那符號的話,她就更需要好好研究一下了,而且這件事最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除了殺死施咒者以外,就只有神的力量才能辦到這點!因爲你是……”

依蘇咬了咬牙,還是躍上冰雕頂點,施展中階魔法冰爆術,把被控制的雪精靈全部震退了出去。

狂風將她銀色的長髮全部扯向她目光的前方,狂舞不止。隆隆的聲響在耳邊充斥了許久才消了下去。

可這都是她曾經最熟知的同伴。

“你,你說我是什麼?”

依蘇帶着複雜的表情回過頭來,對上拉娜婭的眼睛時,又一皺眉,“……你不是神。我本來以爲你是的……可你剛纔又有那樣的力量,現在又沒有了。我也不知道。”

拉娜婭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麼。她絕不是神,她是人類,現在也只是個由人類改造成的異能者。

她也不明白依蘇在說什麼。

也容不得她仔細去想。

衝退回去的雪精靈中,有四個再次朝他們飛了過來,這一次他們的攻勢更加猛烈,看上去跟依蘇是同一層次的。依蘇竭力維持的冰盾也只支撐了一次呼吸的時間,眼看他們被一步步壓榨着退路的空間,所有蓄勢待發的冰魔法都將降臨到他們頭上,除了全軍覆沒,已沒有第二種可能。

但此時出現了轉機。

小紫來到冰雕之前,擺出一副標準的防禦架勢,儘管它把尾巴豎起來也到不了膝蓋的高度。就算它不發出任何聲音,從它的眼中,也能看出它想說的:敢再過來一步,我跟你們拼了。

它何德何能擋在拉娜婭、羅森和依蘇三個人的前面。

可是就是它的這一舉動,所有被控制的雪精靈全部停止了動作。這一刻,時間就像靜止了,連風都凝住了。

本來以爲會死的。這個不起眼的、在戰鬥爆發的一開始就被她們忽視的小傢伙,居然救了他們一命。

“果然是這樣……”依蘇突然明白了什麼。在她還是被控制的狀態時,就已經意識到小紫給她的感覺好像有些不一樣。勉強記起來了,那時候她並沒有把小紫當成她的進攻目標。

“他們是被魔族控制的,他們不會攻擊魔族!那傢伙是……”依蘇向空中避開,同時叫道:“它是魔族!離它遠點……你,離它遠點!”

拉娜婭將呼出的那口氣頓住了,她震驚到了極點。

她把一隻魔族生物帶在身邊,還準備拿來做試驗品!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不然他們爲什麼不攻擊小紫?還能有什麼解釋?

小紫回頭看向拉娜婭的方向。那一眼竟讓拉娜婭感到有些心驚,明明只是一隻蠍子,那眼神中所飽含的複雜情緒,卻只有人才能做到。

可是小紫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護她,她不確定是否要先將它除掉,再去面對其他的敵人。

這時拉娜婭的戒指閃了起來。

“什麼情況,不是說你們會回來麼,爲什麼位置沒動?”導師問道。

“我們,我們馬上回來……你們別動……”說完拉娜婭就切斷了聯繫。

“離它遠點!”依蘇再次喊道。她那樣的語氣,就像非常確信,拉娜婭絕對不是小紫的對手。

拉娜婭看着小紫,不禁倒退幾步。

如此短時間裡,她都知道了些什麼!

她被告知自己擁有神的力量,而小紫是魔族!

她現在真希望依蘇所有的話都是假話。

-

“我覺得我們應該過去看看。”泰德道。

“不,是必須去。”導師的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看向格林特:“格林特!”

格林特立刻會意,爲每一個人加持了加速術,便即刻向拉娜婭和羅森所在的位置趕去。

路途雖然不長,但危險有可能在一秒內就會發生,爲了爭取有可能存在的希望,他們用出了全速。泰德一路將沿途阻擋道路的樹枝砍斷,格林特仍在不斷試圖聯繫上拉娜婭,佈雷茲導師環顧四周,盯着隨時可能出現的威脅。

不出他所料,前方有兩個雪精靈注意到了他們,也各自開始凝聚他們的冰系魔法。

“讓開。”佈雷茲道。他這話不是對雪精靈說的,而是在他前方的泰德。泰德撤向一邊,兩束靈能分別從佈雷茲的左右和右手心飛出,在碰到那兩個雪精靈的前一瞬,各自化爲一道有咒印加持的牢索,將他們定在原地。在格林特最後一個跑過去的時候,還未成型的冰魔法,也就此消散了。

格林特看着這一切,她有信心,只要他們趕到的時候,拉娜婭和羅森還能活着,佈雷茲就一定能把他們帶回安全的地方。

-

“我說過了,我永遠忠於你,主人!”

小紫已是拼盡全力,但也只是讓兩個雪精靈暫時失去戰力,其餘的都學聰明瞭,知道飛到空中避開小紫的攻擊範圍,從而去攻擊除了小紫之外的拉娜婭和依蘇。

拉娜婭似乎明白之前小紫爲什麼會那麼說了。說不定就是因爲小紫是魔族,所以它一開始就看出了那服務生有問題,但遲遲沒有告訴大家,就是怕大家懷疑到它的身份。事後小紫單獨告訴了她自己的想法,還強調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一定會保護她,就是爲自己做足了準備,如果在什麼時候自己的身份真的暴露了的話,也能取得她的信任。

可惜,在拉娜婭眼裡,沒有信任和同伴,只有賭注和利用。更何況是來自一個魔族生物對自我立場的維護。這次爲了脫險,她決定利用小紫一次,之後的事,之後再想辦法處理。

所以如果那服務生都有問題的話,這個銀雪城到底……

依蘇終於是將羅森從冰封中解救了出來。但是冰凍的作用已經滲入肌肉和血脈,他沒能站穩,也曾試着用手撐一下,但還是失敗了。羅森竭力從雪地裡擡起頭,就發現有被控制的雪精靈注意到他。

但羅森的眼裡絲毫沒有絕望這個詞,他正暗自催動靈能涌向全身,以自行恢復到能夠正常行動的狀態。這一道攻擊他肯定躲不開了,他也早就準備好了替身術。

一明一滅,那根箭從雪精靈的背後穿過胸腔,羅森的身體由於後衝力晃了一下,才勉強站穩。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允許他留精靈們的性命了,儘管他心中多少還是帶着些罪惡。大陸上的精靈族被世人認爲是神創造的,信神者則認爲那些屠戮或是把精靈當做玩物的人是在褻瀆神明。可他現在逼不得已要去當那類人。

除去依蘇,視野內還有戰鬥能力的雪精靈還剩三個,令羅森感到吃驚的一點是,小紫居然是主要對付他們的那個。依蘇的解凍魔法時常被打斷,爲了把羅森救出來,消耗了大量的法力,她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拉娜婭和如今所有的異能者一樣,在氣候惡劣的嚴寒地帶,很多能力都會有一定限制,而且雪精靈會飛,也精通用冰魔法來減速敵人。

反觀小紫,它像是根本不畏懼這洶涌的寒風和狂暴的冰雪,看不出它有多麼強的戰鬥力,可它的頑抗是很顯而易見的,它在誓死護主。

一股火焰頓時從羅森的心臟涌向四肢百骸,連那麼小的生物都懂得拼盡全力去對抗敵人,爲什麼自己不可以?

但是,正當羅森瞄準敵人的時候,小紫倒下了,它被拍到雪地突起的一塊堅硬的石頭上,甲殼邊緣正逐漸結成冰。

那道冰錐本來是朝向拉娜婭的,是它用身體擋了下來。

羅森毫不猶豫,火力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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