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火王國的東部已經陷入完全失控的狀態,就如同不久前的惡魔入侵一樣,敵軍源源不斷,但是鎮守在邊境的兵力有限,哪裡擋得住入侵者。
王國纔剛剛成立,很多方面都還在起步的狀態,軍隊更是如此。他們中有些人都是湊數的,在戰鬥方面完全沒有經驗,仍待培養,總體來說,兵力跟金沙帝國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如今隨處可見的光景,根本無法讓人聯想到是有敵人入侵,而是到了世界末日。無數的毒蟲鑽進軍營,生命在它們眼中就像樹葉一樣脆弱,輕易就能被瓜分,被蠶食。
“我們還是逃吧,這裡馬上就要呆不下去了!”
“它們……太強了!而且數量太多了,根本沒完沒了,我們就算逃也逃不掉!”
士兵已經感覺那些蟲子爬動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近在耳邊,直聽得頭皮發麻,手腳顫抖。連逃都沒用,那還能幹什麼?
“用火,用火啊!”有人突然喊道。
很快,一束束火把燃起,他們所用於自保的方式,也只能是毀掉自己的營地,但是躲過這一刻,就能活着從這裡離開麼?
“我可不想死!我走的時候跟家人說好了新年會回去的,我的女兒才兩歲啊……”年輕的士兵苦着臉道。
“你又何必抱怨,都是當兵的,大家不都是一樣?邊境失守,我們要怎麼跟國家交待?”年長的士兵嘆了口氣。
“大家都冷靜下來,戰報已經傳到王宮了,援兵馬上就會過來的。”
唯一聽起來像是有點希望的話,大家也都提不起半點精神。龍火王國的軍隊就那麼點人,來多少人結果不都是一樣?
“這次情況特殊,他們很可能會派英雄出陣!”
“英雄?”
英雄這樣的人物,在一般人看來都是隻聽說過沒見過的,毫無疑問他們每一個都超乎常人想象的強大,如果他們能過來支援的話,他們定能奪回失去的領土!
“可是英雄不都不在附近麼?我知道的只有魔導士和國王,就算他們都會來,但只有他們兩個的話……”
“是啊,王城距離這裡太遠了,真的要來也得好幾天吧……”
“我聽說,金沙帝國也有幾個夜魘的遺蹟契約者,現在都還沒遇到他們,我們就已經守不住了,更別說他們也在場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邊境的處境就如同此地的空氣一樣焦灼,燃燒沙漠惡劣的氣候本就不適宜人類長居,更何況現在還是夏天。
“你們想離開這個地方麼?我知道有一條最安全的路,只要按照我的指示走,就能脫離危險。”
空曠的迴音彷彿是從天上傳來,士兵面面相覷,他們都表示自己聽到了,看來這不是某個人的錯覺。
“是天神!一定是天神!”一個士兵甚至激動得哭了出來,還拖着讓其他人下跪。
這就像久旱逢甘霖,在最危急的時刻,出現了救星,他們都認真地等待着。
“看到那塊風化的岩石沒有?正對着它,然後朝左邊走。”天音再度傳來。
“我覺得有假。”最年輕的那個士兵道:“天神是不存在的,你們難道沒想過這是敵人用魔法之類的小把戲弄的陷阱嗎?”
“天神怎麼可能是不存在的?!”
“蟲羣要追上來了!有這個時間懷疑不如一試,難道有機會也要放過麼?”
最年輕的士兵竭力想要阻止其他人,但他一個人的言論又怎麼拉的住那麼多人?
無奈之下,只好按照那聲音的指示走,當走了一段距離後,那聲音又開始提示他們稍微改變一點方向,繼續前進。
“那裡有個洞穴,是通向沙漠外的地道。”天音說。
他們的眼前真的有個洞穴,裡面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也安靜得聽不見一絲聲響。
“我都說了這肯定是陷阱!”年輕士兵急道:“走別的地方不是一樣麼?爲什麼非要聽那個聲音的話?”
但是他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從地平線處,密密麻麻的巨型甲蟲正朝他們蜂擁過來,而且是以包圍之勢!
他第一個鑽了進去,其他人爲了能先一步活命,更是爭搶了起來,洞口的寬度就夠一個人擠的,有幾人還互相罵了幾聲。
“盾,盾!”
最後一個進去的人把盾牌堵在洞口上,然後在裡面用一把劍栓了起來。
接着他們就感到頭頂傳來持續性的強烈震動。
“你要是想去死,就別跟着我們。”一個人朝年輕士兵道。
年輕士兵翻了翻白眼,沒再說話。
“只要一直向前走,你們就能離開沙漠了。”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眼下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向前,只是沒有光源,要親身探路,最終還是老士兵展現出他的膽量,走在最前。
他們多數人心裡都在擔心這洞穴裡會不會藏着更多的甲蟲,甚至住着那些蟲羣的王,不過到目前爲止,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依舊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響。
“不用擔心,這裡面沒有蟲子。”
他們的心絃都是緊繃着的,突如其來的話語都讓他們嚇了一跳,有個人更是險些摔倒在地。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有些人心中有了疑惑,不過後又一想,說不定那真是天神,天神是知道任何事的。
直到摸黑走了十多分鐘以後,他們才逐漸放下心來,在這裡已經完全聽不見地上的動靜了,地穴內也沒有遇到奇怪的生物,反而,他們眼前有了些許光亮。
最後他們看到的景象,終於讓他們相信了那個聲音的意圖,從狹窄的洞穴中鑽出來,是一片荒漠草原,這裡完全沒有被蟲羣侵蝕過的痕跡。
“這裡是……我的天吶,我們居然從地底下穿過了岩石峭壁!爲什麼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條路?”
回頭一看,正是一面遮天蔽日、擋得嚴嚴實實的岩石峭壁,蟲羣就算是爬得上來,也得花個兩三天。
所有人沒有任何猶豫地一齊跪了下來,感謝一番天神。
“我們應該告訴那邊的人,他們也可以走這條路!勞伯,你的大鳥呢?”
“去你的,它分明是龍。”那個被喚作勞伯的人從衣領裡掏出一支口哨來。其他人也是咯咯直笑。
“啊!好想立刻衝回家大吃一頓,再大睡一覺……”
“不找幾個漂亮小姐麼?”
“去你的,我只要老婆!”
勞伯聽着他們瞎扯,一邊笑一邊吹響了口哨。這隻名叫多多的亞龍,對哨音有着特殊的感應,不管離主人多遠,它都能聽到,並且爆發出幾近射出的箭矢一般的飛行速度,趕往主人身邊。平時它會在軍營待命,剛剛出了點特殊情況,跑回王城送信去了,不過也能很快趕回來。
“哎你們快看,這是什麼東西啊?”一個人突然指着地面說道。
衆人紛紛低頭看去,他們的腳下有一個大圈,夾雜着一些奇怪的符號,一開始不是很明顯,當第一個人發現的時候,它就正在慢慢顯現出來。
然後那法陣突然爆閃出一道紅光,所有的人在眨眼間便化成血水,順着一條軌跡匯了過去。
“還差多少?”
一隻體型比人還大的甲蟲憑空出現在那個戴着紅色斗篷的人身旁。準確地說,那不是甲蟲,而是一種名爲狂熱聖甲蟲的生物;那也不是人,而是個有着人形的怪物。
“正好夠了。這幾天多虧了你,不然剝皮雙子不會那麼快把我的力量還給我。”紅色斗篷之下,那副破碎的嘴脣掀了起來,他緊咬着牙道:“我真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要血,我給你!要罰,你剝了我的皮,讓我變成現在這副不成人的樣子,還要我對你永遠忠誠……”
“但血舞怎麼也不可能回來了。”司夜刺客的眼睛藏在兩頰硬甲的深處,看上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是,你說得是。”
“只有你跟我的想法是最接近的。殺戮不能解決一切,但至少能讓自己感到充實。天輝剛建立了龍火王國,我們就開始攻擊他們,你覺得這次他們會來多少人?”
“來多少人都殺。”
司夜刺客聽後發出一陣讓人後背發麻的笑聲:“看得出來,你不要命了。”
血魔頓了頓,轉頭看向司夜刺客,最終還是無奈地嘆氣道:“你能不能別再對我用讀心術了?”
“我總是習慣地這麼去做,看着他們的心事被我猜透時的驚訝的樣子,我就很高興……哦,你想殺了我?如果你那小刀片可以切開我的硬甲的話。”
血魔欲言又止,對司夜刺客他根本沒轍,但是被人看透的感覺又很不爽。
忽然間,他鼻孔縮了幾下,“有敵人的氣息。”
司夜刺客在血魔剛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消失了。這也是它的習慣,在潛行中,它能更好地掌控先機。
血魔對獵物的感知一向不會有錯,但這次來的敵人卻向他傳遞出了一種類似暴躁的情緒,數量只有一個。
而且是從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