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小光已經可以自行在地上走動,它從莉萊身上跳下來,隨處走動。
極小光很輕,但它留下的腳印總是很深,當它的肉墊離開冰面的時候,還能看見被踩得凹進去的腳印上有絲絲縷縷的白霧冒出來。
極小光就好像自身能夠像暖爐發熱一樣,能輕易將冰雪融化。當它走到被凍住的女巫面前時,它靠近女巫的那一面的冰也在一點點地融化,極小光好像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一樣,連忙縮了回去,冰層纔沒有繼續化開。
親近冰雪,卻心似溫火,這便是極小光。
令莉萊傷心的是,她在站起來後沒過多久,就看到那三頭雪狼的屍體。莉萊把這些雪狼皮一一撿在手上,準備葬在冰川殘骸中。
當莉萊摸到母狼的屍體時,在母狼的肚子裡發現了許多碎冰渣,一半已經消融,所以沒什麼棱角。她不禁向極小光看了一眼,極小光是從冰的胚胎中孕育出來的?
莉娜在旁邊已經等了半天了,這麼久以來,兩姐妹還沒有過一次真正的對話,此時真正沒有任何阻隔地能互相看見對方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直到莉娜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她對一旁的拉娜婭道:“我們走吧。”
拉娜婭也發現了這兩姐妹的尷尬之處,如果她和莉娜先走的話,莉萊肯定一會也知道該離開了。莉萊總不可能不知道她們的意思,而接着生活在這裡吧?!
儘管對莉娜的飛行技術十分不抱信任,拉娜婭還是選擇讓莉娜抱着她往冰川底下降落。守護斗篷被掀得高高揚起,遮住了眼前的景色。這裡的景色,很快就要再見了,再也不會見到了。該死的冰原天氣,呆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受罪了。
莉萊實際早就看見了莉娜她們,和莉娜一樣,也是由於尷尬纔沒有主動搭話。莉萊本來是想繼續留在這裡的,因爲她還需要守護正在沉睡的寒冰巫師,可是當她看見莉娜之後,總覺得莉娜一定是爲了什麼事情纔來找她的。
“奇怪……”莉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好像變了。”
具體是一種什麼樣的變化,莉萊說不出來,她只知道她能模糊地感覺到,在藍心冰川底下,還有幾個人。其中,有兩個正在勻速往下落去,那兩個人便是莉娜和拉娜婭了。
她居然能不用眼睛就能察覺到遠超千米之外的人!
這是新獲得的能力麼?莉萊有些驚喜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好像她的掌心中正有什麼東西在彰顯她的能力的提升一樣。
極小光見到莉萊這麼高興,也興奮地叫了幾聲,圍着莉萊直轉圈。
一時間,莉萊又覺得自己的腦袋漲得厲害,她仔細回想着:“我在水晶宮殿裡修煉之後這是過去幾天了?……哎呀,我該問問她們的啊!”
只因爲自己不想跟那個討厭的姐姐靠得太近,莉萊把這頭等大事都給忘了,說不定她們在自己沒有知覺的期間都在自己身邊的,也能知道爲什麼自己可以擁有這種能力。
“那個長耳朵的女精靈好像也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莉萊嘟囔着,把極小光捧了起來,擡到與自己的眼睛同等的高度,與它對視着。
“你說對不對?”
極小光溫暖的體溫包裹着莉萊的手指,這種感覺並不會讓莉萊覺得熱,相反很舒服,不會讓她抗拒。
極小光很是附合地點了點頭。
莉萊從沒有遇見過這麼能通人性的雪狼,一時對極小光好感倍增,抱着它便要往臉上蹭幾下,忽然莉萊看到正對面的夜空中,一點寒星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她的方向射來。
“又是你……!”莉萊的表情頓時變得警惕起來,她將極小光保護在懷裡,飄飛到藍心冰川頂峰的邊緣處,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莉萊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爲了能夠對付冰魂而勉勵自己變強時的樣子。彷彿時間又回到了那一天,唯一的變化,只是那三頭雪狼成了被她拿在手裡的狼皮,罷了。
“轟!!”藍心冰川的頂面被冰晶爆轟直接命中,瞬時地動山搖,碩大的冰塊從山體上分離,垂直往下墜落。
莉萊飛快調整着自己的位置躲避飛濺的冰渣,但是剛纔的冰晶爆轟的範圍太大了,完全覆蓋了整個藍心冰川,還包括了一部分冰川殘骸的面積,莉萊還是被冰晶爆轟波及到了。
有極小光在,莉萊此時的感覺比起上次好得多,她不由得感激地朝極小光說了句謝謝。
“哈哈哈哈!兩年不見,看樣子你一點長進也沒有,不過你的身上多了一絲[光]的氣息,天輝遺蹟的契約者,我可以這麼叫你了,今天你還能從我的寒冰中活下來嗎?”
“兩年?天輝遺蹟契約者?”令莉萊驚訝的事情太多了,她居然在水晶宮殿裡被冰封了兩年!什麼天輝遺蹟的契約者,又是什麼鬼東西?
迅速落到地面,莉萊爲了讓極小光不受到牽連,還是沒有抱着它,讓它呆在地面。莉萊拿下帶在背後的冰晶杖,背朝藍心冰川,面對着空曠的鈷藍冰原……不,一點也不空曠,莉萊看見了好幾個人,簇擁在一起,都能用“一羣”來形容了。
還有幾個拉雪橇的車伕和他們的冰原鹿,他們聽到冰魂從天空中傳來的聲音直接就給驚呆了,這到底是碰到了什麼事情。
“莉萊!”
有人朝莉萊喊道,莉萊轉眼一看,一個帶着牛仔帽的男人手裡拿着一把帶着鞘的刀向她甩了過來,莉萊沒作多想就接住了它。
“這是要我用這把刀對付冰魂的意思麼?”莉萊一邊觀察着天空的變化,一邊抽下刀鞘,她立刻就感受到了這把刀上的魔法波動。
注入魔法力,心裡想着某個方向,就能朝着那個方向瞬間移動,這個功能實在是太棒了。爲了能時刻使用這把閃爍匕首,又能專注地使用冰魔法,莉萊選擇把閃爍匕首掛在腰上。
看來這些人是跟自己站在一邊的,莉萊這麼想着,也朝他們道:“小心,冰魂要來了!”
“冰魂?”他們中一些人並不瞭解冰魂。
“和宇宙同壽的遠古幽魂,有人說整個世界的冰雪都是由它所化,代表着五大自然元素中的冰元素。”剛鐸解釋道。
光是和宇宙同壽這一點,就能想象到冰魂有多麼強大了。上次被莉萊打退是因爲莉萊穿着坍雪寒裘,況且當時冰魂並不是以自己的完整體降臨的,這次卻不同了。
莉娜把自己的指關節扳得“咔咔”作響,她盯着夜空中的某個點,目光好像灼熱的射線一樣,要把天空洞穿。
管它是鬼還是人,對付冰什麼的,她最在行了。
(抖抖抖……)
十七一直在打着哆嗦,剛纔一道冰晶爆轟過來,十七抖得更厲害了。可他又不好開口問莉娜把他的大棉襖要回來,只能這麼繼續抖着。
“哦,都在這裡了啊。”冰魂那令人渾身一寒的聲音響了起來,“正好也省得我再到處去找你們,你們就一起當作陪葬吧……哈哈哈哈……”
說了半天,冰魂卻並未現身,只是不斷地用極寒的霜凍漩渦對他們造成干擾,一些耐不住寒冷的已經渾身被凍得僵硬無法動彈而倒在地上。
莉萊不想再看到這些無關的人受到牽連了,明明是她和冰魂的決鬥,爲什麼要把他們牽扯進來。“你有本事現出你的本體,到我面前來!”莉萊用憤怒的聲音朝天空喊道。
“既然我能不現身就把你們全部解決掉,那我什麼還要現身呢?真是愚蠢,哈哈哈哈……”
“會不會是隱身了?”拉娜婭將守護斗篷緊到最嚴實,低聲問道。
“魂魄形態的生命,即使不用隱身,也有可能讓自己在別人的視線中消失……”剛鐸也用圍巾把自己的大半張臉全部包在其中。他觀察到身側有動靜,只見可兒正頂着無比寒冷的旋風,取下揹包,從裡面翻找出一支崗哨守衛。
可兒的雙手已是被凍得通紅髮紫,甚至透出了絲藍色,那是被冰魔法重度侵蝕之後的症狀。
剛鐸二話不說就一把奪過可兒手中的東西,順勢一扯可兒的袖子,使得她的手縮到袖口中去。
凡事皆有可能,不試就永遠無法知道,哪怕是排除也是有價值的。剛鐸用最快速度啓動好崗哨守衛,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冰魂的影子,也就是說冰魂並不是隱身形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而是真的和他們周身的冰雪合爲了一體。
衆人在霜凍漩渦中冷得直不起身,十七早在地上縮成了一團,那幾個雪樵夫不知是沒有知覺還是沒氣了,僵硬地倒在地上,滿臉發紫,紫中透藍。
這時,一片渺小得幾乎能讓人忽視的雪花,從寒風弱的一角急速衝進霜凍漩渦的中心。
“極小光!”莉萊憂心忡忡地喊了聲。
那是極小光的身影,任何的寒冷都不能阻擋它的腳步,相反,它很喜歡這樣寒冷的天氣,而且是越冷越好!
極小光踏過的地方,冰雪迅速地消融,變成純白的霧氣,它掃過的寒風成了暖風,它來到十七跟前,十七停止了顫抖,恍若無事般輕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