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暖懂事了,或者說,她學乖了。
“早要如此,大家都省了多少事。”柳若姒搖頭道。蘇晴暖自然不是轉了‘性’,只是終於意識到此路不通,只得走別的路罷了。她使盡各種法子,始終不能在柳若姒這裡佔到半點便宜,反而‘弄’得她自己狼狽不堪。因爲這樣,蘇晴暖纔不再來招惹柳若姒了。
如果柳若姒還是從前那樣好/‘性’兒,蘇晴暖又怎麼會收手。
進入初冬,榮成翰從圍場回來之後,差事就清閒了許多。因此,榮成翰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伴柳若姒和小豬兒。小豬兒被榮成翰帶的更加皮實了,但是小傢伙非常聰明,學會說的話越來越多,嘴巴乖得很,竟會哄人了。
進入初冬,白天漸短,這天,雲水居早早地掌起了燈。柳若姒和榮成翰吃過晚飯,正在榻上帶着小豬兒說話玩耍。柳若姒偶然擡頭,就看見一個小丫頭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柳若姒微微皺眉,衝一邊服‘侍’的大丫頭六月使了個眼‘色’。
六月出去了一會,就轉身回來。
柳若姒看了六月一眼,六月卻瞟向榮成翰,似乎‘欲’言又止。
“什麼事?”柳若姒假裝起身,一面走到一邊。六月果然跟了過來,柳若姒就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
“回夫人,……說是二爺房裡的魏姨娘來了,一定要見夫人。”
“魏姨娘,她怎麼來了。”柳若姒聽六月這樣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柳若姒與魏姨娘雖婚前就相識,但是委實談不上有什麼‘交’情。在王府中,兩人身份尊卑不同,也並沒什麼來往。魏姨娘也從未往雲水居中來過。這都是掌燈時分了,魏姨娘來做什麼?
而且,柳若姒往身後瞟了一眼。
榮成翰正將小豬兒抱在懷裡,低頭親小豬兒腦‘門’。
而且,這個時候,榮成翰也在。就是勞氏也都避嫌,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上‘門’。魏姨娘這是怎麼了。
柳若姒存心不想見魏姨娘,不過她轉念想了想,還是向六月使了個眼‘色’。
六月會意,轉身出去安排。
柳若姒這才走回來。
“汶弟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張弓,說是極好的,只是用着不太趁手,讓人送過來,請你給調一調。”柳若姒就對榮成翰說道,“趁着現在有空閒,你就去看看吧。……小豬兒也該洗澡了。”
“哦?”榮成翰顯然還沒跟兒子親近夠,不過看了看柳若姒的神‘色’,他還是放下了兒子。“我這就去。小豬兒洗澡先別急,等我回來。”
“好,你快去吧。”柳若姒就點了點頭。
看着榮成翰出‘門’去了,柳若姒就叫了‘奶’娘來將小豬兒抱到西屋去玩耍。
“去叫她進來吧。”這個時候,柳若姒才又吩咐六月。
六月出去,一會的工夫,就帶了魏姨娘進來。
魏姨娘穿了一身半舊的素淡衣裳,頭上只簡單地‘插’了兩三隻釵環,其中只有一隻鎏金的簪子,其餘不過都是些普通的銀器。她小心翼翼的進來,一進‘門’竟然就跪下,向柳若姒行起大禮來。
柳若姒心中一直對魏姨娘有些不以爲然,但是見魏姨娘這樣,卻不能視而不見。
“魏姨娘這是做什麼,”柳若姒一面說着,一面趕忙吩咐人將魏姨娘攙扶起來。
魏姨娘去依舊堅持給柳若姒磕了頭,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我這裡你從不曾來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請坐下說話吧。”柳若姒一面打量魏姨娘的神‘色’,一面就讓魏姨娘坐。
魏姨娘小心翼翼的,卻不肯就坐。
“回夫人,婢子是不祥的人,不敢到夫人跟前來,免得給夫人招來了晦氣。”魏姨娘說話,彷彿蚊子哼哼一般。
柳若姒見魏姨娘這樣說話,不由得又暗暗皺了皺眉頭。
“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卻聽不上。”柳若姒一面讓魏姨娘坐了,一面吩咐小丫頭端上茶來。然後,柳若姒也就不再說話。魏姨娘不會無故前來,柳若姒倒要等魏姨娘自己說說,究竟是做什麼來了。
魏姨娘得了座,卻並不敢坐實,只斜簽着身子坐着。
“鬥着膽子來見夫人,實在是沒法子了,想着這府裡頭,只有夫人能幫得上婢子……”魏姨娘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開了口。她一開口,臉‘色’就已經緋紅,顯然也很是窘迫。
柳若姒不由的更加奇怪,魏姨娘是想讓她幫什麼忙那。
因爲魏姨娘來的太奇怪和突然,雖話說的可憐,柳若姒卻不能輕易就許諾什麼。
“魏姨娘是二爺和二太太心頭上的人,實在能有什麼難處?就算是有些,只要在二爺和二太太跟前說一說,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魏姨娘到我這裡來,卻是捨近求遠了。”
“實在是沒法子,才求到夫人‘門’上,請夫人好歹……”說到這,魏姨娘的面‘色’越發的紅了,一面忍辱含羞地低了頭,“好歹看在過去相識一場……”
“你倒是說說,是怎麼回事?”柳若姒見魏姨娘這樣,略作沉‘吟’,就問道。
“對夫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魏姨娘這才說道,“……我娘病了,需要銀子……”
魏姨娘來,原來是借銀子來了。
柳若姒就有些無語。
柳若姒跟勞氏走的近,偶爾聽勞氏嘮叨,提起魏姨娘。勞氏一旦提起魏姨娘,從來沒什麼別的事,只有銀子。用勞氏的話來說,魏姨娘家裡彷彿就是無底‘洞’一般,是怎麼都填不滿的。魏家隔三岔五就上‘門’來向魏姨娘拿銀子。
魏姨娘自有月例,但那些銀子根本就不夠給她孃家的。一開始魏姨娘受寵,榮成翔有體己銀子貼補她。後來,魏姨娘失寵,慢慢手裡頭的東西都被她孃家給搬空了,魏姨娘就求榮成翔,求勞氏。
到得後來,榮成翔不肯再給銀子,勞氏也不搭理魏姨娘了。
魏姨娘本來的衣服穿戴都很不錯,如今落得這樣,是將那些好衣裳首飾都當了銀錢貼補孃家了。
自己的手裡空了,也從榮成翔、勞氏那裡求不到救濟,魏姨娘竟來柳若姒這裡討要來了!
“你家裡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
柳若姒剛說了這一句,魏姨娘就看出柳若姒有些不耐煩。況且,她孃家在王府裡頭的口碑,她自己是最清楚的。魏姨娘覺得,柳若姒怕是不肯借給她銀錢了。
魏姨娘從座位上起身,撲通一聲又給柳若姒跪了下來。
“……並不是我父親、兄弟要銀錢去胡‘亂’‘花’用,實在是我娘病了,沒有吃‘藥’的銀子。不是實在沒了法子,婢子也沒臉來求三夫人。三夫人發發慈悲,救我娘一條‘性’命吧。”
魏姨娘此刻的模樣,哪裡還有一絲伯爵府小姐的尊貴,更像是個粗使的僕‘婦’一般。魏姨娘的樣子,讓柳若姒突然想起了馬大/‘奶’‘奶’。魏姨娘自然沒有馬大/‘奶’‘奶’的潑悍,但是這樣低聲下氣借錢,卻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你……”柳若姒皺眉,“你怎麼……”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那。
想想當初的魏六姑娘,雖然比不得魏九姑娘尊貴,但在人前也是正經的貴族小姐樣,何曾想會淪落到如此。
“三夫人……”魏姨娘聽出了柳若姒話中的意思,一時竟然掩面哭了。“婢子是個命苦的人,也是婢子自己……不爭氣……”
“婢子知道,婢子與三夫人無親無故的,三夫人憑什麼要幫婢子。三夫人若是肯借錢給婢子,婢子就告訴三夫人一件事。”說到這,魏姨娘才擡起頭來看着柳若姒。
原來如此。
柳若姒看着魏姨娘,並沒有急於開口。
魏姨娘來向她借錢,應該早就準備好了。如果她肯借,那自然是好。如果她不肯借,就將這件事來作爲‘交’換。
魏姨娘能告訴她什麼事?
“你能告訴我什麼,我早都知道了。不過時過境遷,不想計較罷了。”柳若姒淡淡地說道。
“三夫人已經知道了?”魏姨娘就是一愣,接着忙就辯解道,“不可能。那件事夫人你怎麼可能知道。夫人借婢子些銀錢,救了婢子孃的‘性’命。婢子不敢欺瞞夫人,……那天在後‘花’園發生的事……”
聽魏姨娘說是在後‘花’園發生的事,柳若姒已經明白是什麼事了。這件事,雖然柳若姒大體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其中一些細情,卻還是魏姨娘知道的最爲清楚。
這件事,無疑也是魏姨娘心頭的痛處,如今魏姨娘將這個作爲條件,看來是真的沒了法子。
“你也無需說借,借了你也沒法子還我。”柳若姒思忖片刻,慢慢地說道,“你且說說,我看你是不是哄我。”
“婢子不敢瞞哄夫人。”魏姨娘聽說柳若姒肯借錢給她,且還不讓她還,立刻就有了指望。“……那天在後‘花’園,說要玩耍,其實,是蘇七姑娘和九妹妹設下的一個圈套。她們當時,想要對付的,就是夫人你。”
“哦?”柳若姒微微挑眉,雖然當初她有所懷疑,但是畢竟沒有實證。如今聽魏姨娘這般說來,當初並不是她多心。“她們要怎麼算計我?”
“這裡面,你又參與了多少?”看看魏姨娘,柳若姒立刻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