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就都看出來了,柳大太太想將柳若媛定給馮建璋,而且似乎還打算要用上些手段。對於柳若媛來說,這其實是一門極好的親事。馮家的門第,還有馮建璋的才貌,就算是柳若媛沒經過這一場傷,也是匹配的上的。而且,柳若媛如今留下了病根,能夠嫁到母親的孃家去,各方面都會有照拂和體諒。
柳大太太是真的非常心疼柳若媛,處處爲柳若媛着想。她爲了柳若媛,竟然不惜算計自己的孃家侄子。
“不是我說了,那璋哥兒也合該被她們母女利用。性子也太黏糊了些。”柳三太太就道,“他是這樣的性子,不過我可聽說,他母親是個極厲害的。”
“只怕馮夫人知道的時候,大太太這邊已經把事情給做成了。”柳二太太就道。
“我也是這樣想。”柳三太太就道,一面就跟柳二太太商量,“這也並不關咱們的事,她們打斷骨頭連着筋的,由着她們自己折騰去吧。”
這件事,就算是她們想管,也不大好管,畢竟是親疏有別。
馮建璋繼續留在柳府,等着柳大太太的書信。或許是因爲柳若媛無論如何也不肯,柳大太太一時又無法說服她,竟沒見柳大太太有什麼舉動。就在衆人想着,柳若媛並不是蠢人,應該很快就能醒悟過來,因此都爲馮建璋擔心的時候,馮家突然打發了人來。
這人是馮夫人打發來的,說是馮夫人本打算自己來,但是最近身子不大好,所以打發了心腹過來。這人來的目的,一來是要接馮建璋回家,二來是知道柳府的三姑娘柳若姒定親了,上門來賀喜,還送了一份厚禮。
馮夫人不僅打發了人來。還給柳大太太捎了一封信來。馮府來人話說的很好聽,但是不知道那信上寫了什麼,柳大太太看了,頓時就灰白了臉色。馮府的來人似乎是到了柳府,才知道柳若娟也定了親,因此並沒有準備給柳若娟的添箱。不過那人也說了,馮夫人那邊得了信兒,只怕隨後就打發人來給外甥女送添箱賀喜。
馮府來人話說的極體面周到,但是後來直到柳若娟成親,馮夫人那邊只是託了一個進京的小商人送了一份極平常的賀禮過來。當然。這是後話了。
馮府的來人並沒有在柳府多做停留,又見過了柳大老爺,就急匆匆地走了。自然,一同走的還有馮建璋。
直到馮建璋一行人離開了柳府,柳大太太那邊纔打聽明白。原來,馮建璋雖然心軟、糊塗,但是跟隨他來服侍的人中卻有明白的,早就看着事情不好了,因此捎了信兒回去給馮夫人。馮夫人知道厲害。立刻就打發了人來,將馮建璋接走了。
柳大太太的一場算計,先是在柳若媛那裡受挫,接着又被馮家的這一舉動給徹底擊碎了。馮建璋回到馮府時狀態很是不好。之後也是過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恢復的。而馮夫人在瞭解了全部的事情之後,深恨柳大太太、柳若娟等人算計馮建璋,並將馮建璋未能中榜一事也怪在了柳大太太頭上。是柳大太太害了馮建璋。
柳大太太從此算是失去了孃家的支持,她以後在柳府的日子更加可想而知。不過。柳大太太心裡還是存着希望,這希望自然就是在柳若娟的身上。因此柳大太太更加盡心地爲柳若娟辦起了嫁妝。
轉眼,就到了一年除舊迎新的時候。柳府一家人齊聚在柳老太太屋內,一起辭舊迎新。這樣的日子,就是柳大太太也被允許過來給柳老太太磕頭。只不過柳大太太磕了頭,就被柳老太太給打發走了。柳老太太讓柳大太太回去好生照料柳若媛。柳若媛的傷還沒有好,不能出門,這個時候身邊很需要有人陪着。
柳若娟留了下來,柳老太太並沒有攆她。只不過,衆人都說說笑笑的,並沒有人搭理柳若娟。雖然就要嫁進貞定侯府,以後也是一品的誥命夫人,但是柳若娟在柳家,依舊是那個最不被待見的人。
“這人怎麼能不老那,好像就是眨眼的工夫,你們就長大了,這就要出門子做人家的媳婦去了。”柳老太太讓柳若姒坐在身邊,就有些感慨地道。
過這個年,馬上就是柳若姒的婚期,接着還有柳若娟,之前又出族了柳玉江一家,柳老太太是上了年紀的人,最喜歡人多熱鬧,今年看着屋子裡的人比往年少,再想想過一些日子人還會更少,難免就有些傷感起來。
大家見柳老太太傷感,趕忙好言勸慰。
“老太太怎麼只看到要出門子,卻沒想到咱們也添了人口那。”柳若姒就拉過柳玉汶來,“老太太瞧瞧,汶弟是不是越來越出息了。父親昨天還考校了汶弟,說汶弟的學問也更進益了。”
“咱們家以後定會再出一位年輕的翰林。”柳大老爺和柳三老爺都笑着道,這說的自然是柳玉汶了。柳玉汶年紀雖然還小,但是已經能漸漸地看出來,柳家這一代的子弟中,就屬柳玉汶的天份最好,而且他還一點兒紈絝的習氣都沒有,很肯在學業上頭下功夫。
“好,好。”柳老太太被衆人說的就有些歡喜起來,摩挲着柳玉汶的頭頂。
金姨娘在旁邊和衆丫頭們一起服侍着,她極有眼色,這個時候就悄悄地推了柳若嬋上前去。柳若嬋可不也是今年柳家新進的人口嗎。柳老太太看見柳若嬋在身邊,就忙讓人抓了果子給劉玉嬋。
“等過了年,只怕還有別的好事那。老太太只管準備好賞封,等着家裡添人進口。”柳二太太突然笑道,一面就去看柳三太太。
“正要請老太太的示下。”柳三太太接過話茬來,就笑着對柳老太太道。
柳三太太這次回京城來的原因之一就是兒女們都到了年紀,除了要給柳若姍找合適的人家,她還在爲柳玉湘尋親事。柳三太太就告訴柳老太太,如今已經有了人選,只等過完了年,忙完了柳若姒的親事,就要請柳老太太做主,將柳玉湘的親事定下來。
柳老太太連連點頭說好,已經完全高興起來。柳老太太雖然高興,但是因爲上了年紀,很快就睏倦下來,衆人就都紛紛從屋子裡退了出來。柳二老爺、柳二太太帶着柳若姒和柳玉汶往自己的院子裡來,經過柳大太太的院子旁邊,遠遠地又聽見了哭聲。
哭的,正是柳若媛。
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不由得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樣的日子,不該如此,也晦氣了。”柳二老爺就跟柳二太太說,讓她打發人去勸勸,“要是讓老太太聽見,剛纔高興起來的,又該傷心了。”
柳二太太就點頭,就吩咐了身邊一個極會說話的婆子過去。那婆子去了一會就回來,果然就聽不見柳若媛的哭聲了。
“只要好好養好了傷勢,心態能平和下來,不眼高於頂,大丫頭今後雖……卻也不是就沒了出路了。”柳二太太小聲道。畢竟是柳家的女兒,而家是翰林傳家、世代清貴,如今還有上升的勢頭。
四人回到柳二太太屋中,柳若姒早就吩咐人準備了火鍋,還燙了一壺好酒。四人圍爐而坐,慢慢吃酒說話。今年是柳玉汶過繼後,大家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同時也是柳若姒在孃家與家人一起過的最後的一個春節。因此,大家誰都不提散,就這樣一直談談說說,直到天亮。
“娘,我以後會常回來的。”柳若姒知道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的心思,因此低聲對柳二太太道。
“好。”柳二太太點頭。
看着一家愛人圍爐而坐的笑臉,柳若姒心中無比的欣慰。能夠成功地贏得今天這番團圓溫暖的畫面,她的一切努力就都有了報償。柳若姒下定決心,這個畫面,她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再沒有人能夠傷害她的家人,再沒有人能夠剝奪她此刻的幸福。
除夕之夜,京城中處處燈火通明,永靖王府內自然不會例外。老王爺因爲身體有些不適,一家子散的比較早。榮成翰跟榮成翊和榮成翔又吃了一回酒,回到雲水居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這個時候的榮成翰也沒了睡意,只隨便脫了大衣裳就仰面躺在chuang上。再過些天,他在這個王府裡頭就不再是一個人了。榮成翰希望,日子能過的快一些。
整個正月裡,柳府上下都極爲忙碌。這回,連着柳若姒也忙了起來,光是試衣服和首飾就要花去她很多的時間。柳二太太還送了許多的產業在柳若姒的名下,這些天都將管事的門叫上來給柳若姒請安,好方便以後柳若姒接手。就是榮成翰,也減少了到柳府來的次數和時間。倒不是臨近婚期他突然想起來要避嫌了,而是臨近婚期,作爲新郎官的榮成翰也有許多事情要安排。
出了正月,風中寒意日減暖意漸濃,柳若姒的婚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