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被她的氣勢噎住,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不過他的失態怎會讓他們發現,只是一閃而過, 故作欣慰地點頭。
“嗯, 態度不錯, 你們都要向花籽學習。”
花籽低眉溫順, 心裡的小鼓使勁兒的敲, 快點走吧,還我玄北哥哥回來。
雙梨和其和互看了眼,齊聲應答, “是。”
玄武上神估計是感覺到了他好像不受歡迎這件事,清眸淡淡漸消散, 就要在要消失時, 尾光在雙梨身上一瞥, 低沉一語,“你的機緣已到。”
閉目, 喚醒玄北。
“呼……”
花籽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氣,她想跟玄北商量商量,讓上神能不能別每次都是突然出現,事先打個招呼不好嗎?
雙梨摸着水晶棺所在之處, 心下略有些不安, 總感覺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
拂曉之光微起。
捏了捏鼻根的玄北在想事情, 花籽滑步過去, 輕輕的用手指戳了戳他, “玄哥哥……”
“怎麼了?”玄北放下手,低頭側看花籽, 疲憊的問她。
見他那番樣子,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玄哥哥已經夠煩的,還是不要多問了,伸出手,輕輕地環抱了他一下,迅速鬆開,齜牙甜笑,“沒什麼。”說完蹦跳跑開,找雙梨去了。
玄北看着她跑開的方向,挑眉輕笑,他的小姑娘會心疼他了。
關於“他”的行蹤線索到了這裡又斷了,“他”惹出這一切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鳳離火鳥,幻月城。
花籽,雙梨,丹鶴。
他們之間又有着什麼樣的聯繫?玄北思來想去,都未能找到能夠將他們串連起的那根線,暫時還理不清。
花籽和雙梨小聲的在談論着剛剛發生的這一切,她的餘光也一直注意着玄北這邊的動靜。
“花籽……我覺得好奇怪……”雙梨猶猶豫豫的在花籽耳畔淺聲道。
花籽有些漫不經心,“啊?哪裡奇怪?”
雙梨更加湊近她,近乎耳語,“剛剛我們快要被雷劈到的時候,那個水晶棺保護了我。”
“那不是挺好的嗎?”花籽還在偷瞄這沉思裡的玄北,隨口順着雙梨的話回了一句。話音剛落,她才反應過來。
“啊?!”花籽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疑,隨後急切的小爪子攀上雙梨,稀奇的催促,“快說說!”
雙梨許是極想要訴說自己的這種怪異之感,也就沒有太在意花籽先前的漫不經心。
兩大王頭挨着頭咬起了耳朵,花籽還時不時的捂嘴笑,雙梨作勢要捶她胸口。
救火小壯士小毛累趴在地,噴了許久才發現這種火根本不能滅。悄摸摸的自己回來了,發現它家主子正在和好友“打情罵俏”,它只好灰溜溜的找了個同樣沒人理的其和抱團,只是後者瞧了它一眼不予理睬,它就蹬鼻子上臉的爬到他的肩上作瞭望“天下”狀。
沙沙沙。
風隨氣動,柔和的日華晨氣變得粗糙毛燥,像是突然暴躁不安的發起了脾氣。小院裡原將明瞭的天,被罩上了一層黑幕。
花籽與雙梨一同擡頭,凝望。那黑幕圈圈轉轉宛若迷林,深深讓這兩隻小妖迷了眼。
“不要看!”玄北出聲已經來不及了,兩隻小妖兩眼已經迷瞪了起來,搖搖擺擺的就要倒下。
在這一瞬間,玄北突然有一個驚天想法,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這一切是衝着花籽和雙梨來的!
花籽是在迷霧林裡醒來的,身邊沒有玄北,沒有雙梨,其和,小毛。
荒繆之感油然於心中。
她使勁兒的晃盪着腦袋,自己怎麼回來了她不是在雷鳴觀扶着腦袋,從地上坐了起來,這是夢,還是幻覺?
濃濃的不安緊緊的纏繞着她,她有些害怕,起身張望,無比慌亂。
“玄哥哥……”
沒有誰應答。
站起,一陣暈眩之感襲來,蹲下,花籽抱住自己,心中默唸,“別慌,別慌……”,接着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身上的傳音符響動起來,她先是一喜,玄哥哥?
打開傳音符後,花籽花容失色。
驚恐。
被丟棄的傳音符裡還在傳音。
“大王!你怎麼還沒有回來!西山這幫壞妖就會欺負我,小青打不過!”
是小青哭唧唧求援的聲音。
這一幕似曾相識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來來回閃爍。
害怕,茫然。
跑!
一切都那麼熟悉,迷霧林還是原來的那個迷霧林,即使她慌不擇路的走錯路依然能憑感覺走了出去。
出了迷霧林,妖寨就浮現在眼前。
噼裡啪啦,哐哐噹噹,罵罵咧咧,嘻嘻哈哈的聲音不斷的從裡面傳來。
花籽驚疑,太熟悉了這一切!不可置信的她,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遲遲不敢進寨。
“你是不是怕了!”一道沙啞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這個好久沒有聽到的聲音!
花籽猛的一擡頭,真的是紅衣抱劍跨坐在寨門上的雙梨。
……
“雙梨你下來……”花籽顫顫的抖聲叫着雙梨。
雙梨狐疑的看了看她,但是還是依她所言,輕躍而下,那紅衣襬浮,旋起的一抹紅漪美如畫。
花籽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是真的嗎?”雙梨的手帶着溫熱。
雙梨不情願的再度開口,“你傻了!”
就在花籽還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寨子裡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叫聲,“大王!你怎麼還不回來!他們要殺蛇了!”
接着就是鬨堂大笑聲。
她的記憶裡,確實有這一段。
雙梨不再理睬她,轉身先行進去了,彷彿花籽是客人,她纔是主人。
花籽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地盤,熟悉的妖和物,不怕,不怕!
她做了個深呼吸,進去了。
熱熱鬧鬧,張燈結綵。
她想起來了,這日是每年的兩個山頭比試日。
這是小青蛇剛成年後參加的第一次比試,結果那天他最弱,墊底,所以大家開玩笑要把他吃了。
“大王回來了,快快進去歇息一下,今日怎的這麼晚?”
花籽的眼淚瞬時在眼裡打轉。
是山槐怪。
對他噓寒問暖,勤勤懇懇爲一心爲寨子的山槐。
可是,他已經死了。
花籽努力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滴落,還能再見到他,真好。
貪念的一直注視着山槐怪,眼裡更多的是不捨和孺慕。
“大王,你,這是身體不舒服嗎?”山槐關切的問着他家有點兒奇怪的大王。
花籽笑着搖了搖頭,“沒事。”
“那,我就去忙了。”山槐一路走還一路回頭,實在是有點兒不放心他家大王。
花籽像是不知曉山槐的想法,還朝他擺擺手。
一路妖來妖往,都同她打着招呼,花籽暫時壓下不適,都熱情的回着。
大廳裡,粗漢小青是被綁在一木樁上,有幾個西山的,還有妖寨裡的小妖拿着狗尾巴草在逗弄着他。
見到花籽過來後,連忙大聲哭泣,“大王,大王!”
花籽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大夥兒恭敬的叫了聲,“(花)大王。”給她讓了條道。
許久沒見到小青,她還真是特別想他呢!那天她好像憐惜他剛成年,所以就讓大夥兒把他放了。
也許,真的是一場夢吧?
這次她沒有讓大家放了小青,自己也拿根草撓着他的癢癢,弄得小青哈痛苦的放聲笑着。
她也跟着嘻嘻哈哈。
“大王,小青都快被你玩壞了。”
樓上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花籽沒有擡頭,也知道是誰。
“小紅,你也過來玩玩,挺好玩的。”花籽撩完小青,這才擡頭看着老喜歡趴在欄杆上的小紅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臉。
真好,都是熟悉的小夥伴。
繼續往裡走,就看見那隻即使幻化出人形的也喜歡待在樹上的猴子。
池塘裡,還沒幻化人形的阿鮎。
還有很多小妖……
後山,山坡處。
雙梨抱着壇清酒在豪飲。
花籽輕輕的走過去,同她一樣,坐了下來,舒服的迎着風。此時已是傍晚,火燒的晚霞暈染了半邊天。
愜意,她躺下身子,雙手枕在腦後,眯起雙眼。
“雙梨,你想知道你以後的妖生是什麼樣的嗎?”
“不想。”雙梨簡單明瞭。
“不想也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後面那句話,花籽在心裡說的。
她還是不明白,爲什麼她會夢迴過去了,這裡有什麼稀奇的嗎?這一天也不是她最快樂,最幸福,最難忘的一天。
也許過完這一天,她就醒了,花籽抱着樂觀的心態想着。
她順着同原來一樣,聽着雙梨酒後抱怨了一把她對她爹孃的怨念。
關於她都成年了,也不許她出楓葉國的事。
最後,花籽也喝上了,醉之前,她想,是不是這一天是她同雙梨交心的日子?
但是,她的腦海裡對這一情景印象不是很深。
妖寨裡,晚宴。
西山和迷霧林小妖都吃的是賓主盡歡。
一堆殘羹的桌面下,是一堆倒的亂七八糟的醉妖。
在一片打的漫天響的呼嚕聲中,花籽依靠在雙梨的肩上,心滿意足的也閉上了眼,睡醒她就能回去了。
晨曉之時,花籽醒。
還是在妖寨裡,她沒有醒。
夢中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