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潮的叢林盡頭, 沙沙的葉抖抖地搖擺,陰風掃過,捲起一層草屑, 旋着渦的打着轉。
玄北勢單力不薄, 花籽和雙梨這倆小妖(不帶小毛玩), 還不任由他搓扁, 況且還有其和這個“上神做什麼都是對的, 即使幼稚,那也是對的”的狗腿派。
但是!
這不是打架,誰派頭強誰就能贏。
低聲下氣, 會不會有辱他上神的氣派?
不過,有什麼比他的小貓開心重要呢?
不要臉的玄北迅速上線。
花籽餘光睢着還在發呆的玄北, 撅起嘴, 怎麼還不來?她都要裝不下去了。
咦?過來了, 過來了!她趕緊傳音給雙梨求助,雙梨美目瞪了一眼她, 看着裝腔作勢地緩慢走過來玄北,不想摻和他倆,其實是她被“威脅”了!帶着小毛乖乖退位,很想看戲的小毛被捂的唔唔叫着不願意離開。
站在一株長得奇形怪狀的光禿禿的老樹下,花籽手上沒閒的摳弄着枝椏上小節點, 背對着玄北, 耳朵卻是豎的直直地聽着後方的聲響。
她認爲, 會以一場道歉先開場。
的確, “對不起。”他的飽含歉意的聲音響起。
接下來就應該是她長篇大論式的講述他的錯誤。
腦中默想了一遍, 轉頭,嚴肅臉, 粉脣微張。
猝不及防。
一個深吻。
封住了她即將出口的喋喋不休。
接下來,玄北跟大家商議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雷鳴觀內找到雷鳴道人時,花籽未發一言。
直接的方法就是玄北施法,直接將衆人裹帶進去。
雷鳴山的守山大陣還是很厲害的,不能硬闖,但是他們也是有目的,尋找某個他的,所以也不可以明目張膽的叫門進去。
夜。
玄北取出可以遮掩氣息的丹藥讓衆人服用後,大展神通的帶着他們直接從空破入,不留痕跡,順利地進入到了雷鳴觀。
趟着夜色,微微燈火,幾隻宵小,哦不,是正義之士偷偷摸摸地翻牆化作流煙,一骨碌地就爬進了內院。
剛剛落地。
那間被花籽他們逮住的他家無辜門人指認的雷鳴道人的屋子裡,剎那,燈火燎亮。
內含深重的渾厚嘹亮聲音響起。
“幾位道友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玄北一點都不驚訝,原本貓着的身子,大大方方地站直了,一派泰然,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是配合演出的一場戲碼。
果然,他的行蹤,早就被人掌握。
他私底下通過封靈塔問過靈魔這裡有沒有感應到魔氣,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他跟“他”打了萬年的交道,也沒有查覺到對方的氣息,以他對“他”的瞭解,哪怕氣息再弱,只要“他”在,他一定會感覺得到,但是此處現在確實沒有對方一丁點兒的殘留氣息,只能證明“他”早早就不在這裡了。
“當然是談談二陽火與二陰水。”
玄北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
“無可奉告。”
對方比他還直接。
哎喲喂,玄北沒急,花籽的小脾氣上來了,這傢伙放任手下去害鳳離火鳥,又害了楊錦與謝雲嫣一家,當然還有他們數不清的背後受牽連的人。
他,就一句輕描淡寫的無可奉告。
你說,氣不氣人!
花籽有些想左,不然呢?這雷鳴道人要跪地向他們懺悔嗎?答案肯定是不可能,所以他的理直氣壯,你無可奈何。
溫柔月光傾灑院落裡,玄北站在那圈點裡,透徹明亮。他輕笑出聲,無諷無波,只是像聽到了一句笑話愉悅了他,他的笑是對對方的獎賞。
花籽被那聲笑迷了耳朵,那好看的輕勾起的脣角弧度,迷了她的眼。
亮晶晶的迷妹眼如星辰包容瀚海。
玄北被花籽眼中的星點暈染的笑容越發燦如星海,同化。
說不通,那還等什麼?!
炸裂聲轟然響,那扇門薄如紙片般瞬息崩析,從中心處支離分解,一地破碎。
習慣了玄北作事風格的小分隊這次都沒有訝異,還奇怪怎麼等那麼久才動手。其實他只是不想在花籽面前顯得太暴力而已。
暴力過後是什麼?
嘮叨啊!
“你說你也真是的,好話跟你說,你偏這死德性!現在知道我們不是吃素的了吧?”一邊囉嗦着一邊帶着小分隊就堂而皇之的進入了雷鳴道人的屋子。
簡單樸素的修道苦修之人的屋子。
素、冷、淡。
一如雷鳴道人那個人。
素青色道袍,鬆鬆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像是搶來的,眸眼平和無生氣,相貌硬挺,法令很深,也許曾經也是一個愛笑的男子。無色脣角緊抿,一副我有故事,但你有酒,我也不會講的樣子。
玄北自帶強大威壓,他依舊面不改色,不過那手快要把坐椅摳個洞出來的樣子還是出賣了他。
花籽心想,這道人還挺能裝的嘛!這就是她先入爲主,要是人家雷鳴道人的門人肯定就是他不畏強權!
“不知是哪位上神?竟然屈尊來我這小小的道觀。”雷鳴道人嘴硬,明恭暗諷。
玄北倒是不客氣,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花籽小分隊也都自覺的站在了他的身後,不管怎麼樣聲勢還是要造好的。
“呵呵,他沒跟你說我要來嗎?我看你也是等候多時的樣子。”玄北怎麼會跟他自報家門,多丟份。
也不怪人家,玄武上神性子冷漠,不愛出門,這八荒六合還有幾人知道他的模樣了?但是這位雷鳴道人明顯與那位交情非淺,怎麼走之前沒讓他防範他上門嗎?
玄北有些想不通,這一樁樁事遇上了“他”就開始不正常。
“他?上神來時並未多加避諱,不是嗎?”雷鳴道人說着“他”的時候,皺了下眉頭,似有不解。
玄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道人許是沒被男人這麼盯過,不久就敗下陣來,不自然的轉向別處。
他認真想了片刻,遲疑地開口,“上神是說的是天歡兄?”
花籽聽到這個名字,自動腦補了一個浪蕩的喜酒歡色的淫道人,小心兒一喜,話本里有寫!
玄北則是滿頭黑線,天歡兄什麼鬼?取個下凡藝名,也不用這麼放蕩吧!唾棄了一把死對手的品味。
“嗯……你這個天……歡兄什麼來頭?”沉默半晌,玄北艱難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事關小道朋友,還講上神恕小道無可奉告。”雷鳴道人沒有覺得天歡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平靜的拒絕了玄北的詢問。
花籽身爲小分隊裡唯一可以配合玄北的頭號粉絲,這個時候就要代表頭頭出聲了。其他的兩個一扮酷一裝冷豔,還有一個奶娃,不能指望。
“呸!你這是包庇!你和他狼狽爲奸,殘害了那麼多無辜人的性命,現在還沒速速從實招來!”她聲如黃鸝鳥般清脆,爲要在氣勢上起到壓制,故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引得雷鳴道人揚眉看了她好幾眼。
嗐!他那是什麼眼神!花籽回瞪,再看,再瞪!
雷鳴道人就在和花籽的來回之間發現,她展露的小嬌俏間,像極了那人的年少時的風采。
一下子,神色就黯淡了下來,在一片燈火裡就像塗上了一層黑粉。
他意興闌珊,“姑娘說笑了,小道一心向道,怎麼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不急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