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整理好思緒,才笑道:“太夫人想撫養孫子,自然是可以,只是,太夫人也知道,這承祖算起來才滿月,身子骨也軟,老爺都沒有敢辦滿月,不如等承祖三四歲的時候,再給太夫人抱過來?”
說起來,太夫人要是執意要把承祖抱來撫養,她也沒有辦法的。
先拖幾年,到時候承祖說不得還不願來呢。
太夫人打量周氏,周氏比前幾年多了些氣勢,但是想來也是因爲管家勞累的緣故,顯得有些老了。
太夫人心中嘆口氣,孩子她是要撫養的,但是她也不想把陳家搞亂,周氏想的就是她的想法,只是她並不打算就打壓業哥,罷了,免得周氏又出幺蛾子,太夫人道:“也好,我年紀大了,等他懂事了再抱過來好待些。”
周氏才覺得自己後背已經溼了,她也不想與太夫人鬥,她可不比穆氏那般容易對付。
太夫人繼續道:“至於溫家,我來問問吧,如果溫家現在還沒有表示,那怕是不成了。”
周氏暗恨太夫人,剛纔還是求求溫老太爺也不是不能成,現在就變成問問怕是不成了。
只是周氏也沒有辦法,想來太夫人爲了陳家,也不會故意使壞的。
周氏問道:“不知道兒媳能幫上什麼?”
太夫人道:“三月吧,三月閒廳對弈,叫那些貴公子貴女們來家中玩玩吧,我親自寫帖子請溫家。”
周氏心中並沒有歡喜,突然想到若是溫家真的是看上掌珠,那可真是爲他人做嫁衣了。
太夫人看周氏表情,只當周氏覺得寫帖子不夠,便道:“我會再給溫老太爺寫封信的,若是溫家有三分意思,怕也到了八分,若原本沒有,那就沒有辦法了。”
周氏半喜半憂,退出如是居。
周氏回到敬正堂後,寶珠與惜珠兩人也在。
周氏笑道:“怎麼不會去休息,舟車勞頓的。”
寶珠拉了下惜珠,笑道:“想和母親一起用飯呢。”
周氏讓兩人到身邊,拉過惜珠的手,笑道:“前一陣娘心情不好,倒是嚇到你了。”
惜珠連忙道:“母親千萬不要這樣說,惜珠只恨不能替母親分擔。”
周氏點點頭,道:“哪裡用到着你來分擔。”
周氏說完惜珠還想說什麼,卻不想周氏放下惜珠的手又摟過寶珠,道:“下個月咱們‘閒廳對弈’,倒時把你的小姐妹都請過來……”
惜珠訕訕的放下手,羨慕的看着周氏懷裡的寶珠。
寶珠撅着嘴,道:“爲何辦閒廳對弈?最是無趣,不過是一起玩棋子。”
周氏無奈的搖頭道:“傻孩子……”自是在寶珠耳邊細細的說了這次“閒廳對弈的”的用意。
寶珠自是喜不勝收。
隔了幾日。
寶珠與惜珠去了旖旎苑。
寶珠擔心的道:“去那裡好不好……?”
惜珠想了下,道:“其實我也是陪姐姐壯壯膽,姐姐若是不想去,咱回去就好。說來我也有些怕呢。”
寶珠不高興的道:“我怎麼怕了,以前又不是沒有去過!”
兩人說着就到了旖旎苑後面,心不在焉的玩了會鞦韆,就進了旖旎苑。
一進去就聽見嬰兒的啼哭。
寶珠捂着耳朵道:“煩死了。”
夏彤見是寶珠與惜珠,連忙笑道:“兩位小姐過來是……”
惜珠回道:“我們玩鞦韆累了,想休息下。”
夏彤一愣,寶珠道:“難不成因爲她毀容,我們還都不能玩了不成?”
夏彤連忙道:“自然不是,兩位小姐請到這邊,小公子在換尿布,怕是擾了兩位小姐。”
寶珠本來還有異議,現在則捂着鼻子去了偏廳。
兩人喝了茶吃了糕點,祝氏自然過來陪着,又說了會話,見寶珠、惜珠一直不想走,心中也納悶。
寶珠咳嗽了下,道:“不知道……不知道弟弟怎麼樣了?”
祝氏才明白這兩人是來看陳承祖的,祝氏想着她們自是姐弟,沒有不能見面的說法,更何況若是有了情誼,對他也是有好處的。遂連忙道:“把祖哥抱過來給兩位小姐看看。”
寶珠與惜珠面露欣喜之色。
不一會奶孃就將祖哥兒抱出來,寶祖哥兒小手小腳,又剛剛換完尿布,不哭不鬧,很是可愛。
寶珠還輕輕的戳了下祖哥兒的臉頰,軟軟的,寶珠心中很是喜愛。
惜珠輕輕咳嗽了下,寶珠才恢復之前的模樣,道:“就先不擾姨娘了,……以後……我們可以過來看看祖哥兒麼?”
祝氏自是高興的道:“自是可以的。”
以後寶珠成了旖旎苑的常客。
陳家剛辦完這梅花宴就有“閒廳對弈”,對於其他世家來說,倒是有些奇怪。
陳家一向自詡世家之首,從不隨意而動,這把必是有深意。
周氏一向不肯落人身後,此次更是慎重,生怕別人說她的不是。
爲此掌珠幾人還做了幾套新衣服,都是新樣子,趕在閒廳對弈前送來,只是——
掌珠看着這新衣,笑道:“這就不怕別人說的她的不是了?”
這長裙根本就沒有縫合好,好在她檢查了一下,若是明日穿上,怕不只是鬧了笑話說不好名聲都毀了呢。
徐媽媽皺着眉頭道:“老奴縫下吧。”現在再叫繡娘,怕是來不及了。
掌珠長出一口氣。
徐媽媽道:“不礙事,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掌珠道:“罷了,就怕這衣服不止這一處,還是穿其他的吧。”
曉初想了下,道:“怕就只能穿去年在姜家做客時做的衣服了,不用披外面的風衣,倒也不顯厚,雖然也有點小,我與徐媽媽改改也無礙的。”
“如此,勞煩徐媽媽和曉初姐姐了。”
兩人屈膝道:“不敢當。”
秋白擔心的道:“只是若是夫人問起?”
掌珠搖頭道:“她不會細問的。”這衣服動的手腳這麼大,周氏就是不想讓她出彩,沒想到她都“破相”了,周氏還不放心。
第二日,閒廳對弈,掌珠穿着淺黃色繡金紋蝴蝶的羅裙。
周氏只是笑說了句,怕是新作的衣服不和大小姐的意吧。
掌珠自是不能與長輩爭辯,一笑而過。
閒廳對弈並不算宴會,不過是兩三夥伴廳下襬棋,觀者不言,怕是這十二個月裡只有十一月的文閣刺繡與之能比,同樣的安靜。
對弈的少,遊玩的多。
這次迎客,周氏也只帶了寶珠,掌珠、玉珠、惜珠則在園子裡招待那些貴女。
不一會就見寶珠帶着溫柔嘉過來。
寶珠滿面春風。
今日寶珠一身嫩黃色暗花長錦衣,用黃色線繡着大朵的花紋,一根橙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腰間繫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寶珠本就嬌媚的容顏,更顯的出衆。
寶珠總是拉着溫柔嘉說話,倒是把周書慈落在一旁,玉珠則在一旁陪着,周書慈也不顯得無聊。
惜珠與幾個貴女聊了一陣,就走到掌珠身旁坐下。
掌珠覺得惜珠這一年來變化頗大,似乎更沉靜了,其實惜珠也是個美人坯子,細柳彎眉,楚楚動人,只是身上多了一絲陰鬱的氣息,讓人不喜親近。
惜珠笑道:“掌珠姐姐臉上的疤痕好些了麼?”
掌珠帶着帷幔,坐在衆貴女前有些格格不入,好在也有幾個關係不錯、性格偏沉靜的的貴女在身旁。這一點也頗讓寶珠、惜珠兩人嫉妒,明明不好打交道的一個人,但是還能交到朋友。
掌珠笑道:“好多了。”
寶珠哼道:“現在還怕動到麼?我看是太難看吧。”
掌珠不理會,這個惜珠,自己不動口,專門攛掇着寶珠。
“掌珠姐姐,不若咱們下棋吧。”說話的是姜蘭娘,姜家三房的嫡女,不知道爲何,姜夫人這次沒有帶姜荷娘來,反而帶了侄女來。
姜蘭娘和惜珠年紀差不多,看起來很是內向。想來是因爲受過姜夫人的囑咐,才一直在她身邊吧。
掌珠笑道:“好,咱們去那邊的小亭吧。”說完自是離開,不理會寶珠、惜珠。
也有與姜蘭娘關係好的一同過來觀戰。
掌珠與姜蘭娘連殺兩盤一輸一贏,掌珠才發現這姜蘭娘也是下棋好手。
姜蘭娘笑着擺手道:“不行了,不行了,若是第三盤還來,我必然輸,還是留着下回吧。”
掌珠也笑道:“蘭娘纔是好棋藝,我比你年長,若是再過兩年,怕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姜蘭娘笑道:“大哥哥也說我在這黑白子上有天賦。”
掌珠猜測着這大哥哥怕是姜鐸了。
兩人站起來讓出位置,又有其他貴女坐下對弈,姜蘭娘是個棋癡,看見有人下棋便不說話了,掌珠便悄悄離開,去一旁的桃花林賞桃花。
往年這個時候,母親正辦桃花宴。
自從祝氏出月子後,掌珠雖然去探望過,但是祝氏不冷不熱的,看來是不想在提“怪物”一事。
正想着掌珠就遠遠的見寶珠鬼鬼祟祟的向後院深處走,這方向倒是梅林那一片,那邊是旖旎苑和陳廷遠的書房。
掌珠只覺這掌珠說不好也學着話本里的情節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