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由最年長的陳氏男子唱名道:“淨水。”
有陳姓童男送淨水,陳廷遠淨臉、淨手。
“淨巾。”送上擦手巾,陳廷遠擦手。
“亮燭上香。”陳廷遠到東邊點燭,然後點香。
“恭迎列祖列宗。”說着男子跪下。
衆人也跟着跪下,口中道:“今黃道吉日吉時,恭請列祖列宗前來想用餚饌果蔬,蒞臨發譜。”
陳廷遠回到中間,雙手捧香平舉,由北轉朝東、南、西至北鞠躬,然後朝祖宗像,雙手舉香過頭頂,鞠躬三次,上香。
然後也跪下。
“向列祖列宗行大禮。”
衆人三叩首。
“禮畢。”
衆人起。
“進饌(三牲,豬頭(中)、全雞(左)、全魚(右))、進獻供果……獻酒、獻飯、獻茶……”這過程中,獻酒時,衆人再行跪拜禮。
然後是陳廷遠讀祭文,讀後,陳廷遠帶着衆人向列祖列宗再次行大禮。
這時會有其他重要支系已成家或分家的子侄上前領族譜,如果掌珠是男子,待到他成家時,也會上前領譜。
最後是焚獻冥幣紙錢,族人上香磕頭。
掌珠是第一個,因爲嫡系長房只有阿珠一人,且在族譜上寫了姓名,等同男子……因此她有資格上香磕頭。
掌珠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歸屬感,這是她的家族。
周氏恨恨的盯着掌珠,她只在嫁入陳家的那一年在祠堂上香磕頭過,事實上若不是他們是嫡系,陳廷遠根本沒有資格當族長,因爲陳廷遠是庶生,周氏緊緊握着拳頭,今天的恥辱她會記得。
代表陳廷遠一房的是陳承業,周氏看見自己的兒子,眼中才有笑意,族譜上有名字又怎樣?庶生又怎樣?她們終究是嫡系的,她的兒子也會成爲族長……
直到晌午,祭祖才結束。
多數陳家人回自家守歲吃年夜飯,也有人會留在陳家過年,周氏自是要忙碌一番,暫且不提。
只說掌珠已入族譜一事,早就傳的後院皆知了,田媽媽的一句大小姐也算是爲掌珠正名了。
如是居。
太夫人跪在佛前唸經,直到聽到祭祖結束後才站起來,對着菩薩默唸道:“保佑我陳家平平安安、長長久久。”說完又跪拜三次才作罷。
一旁的趙善家的連忙扶着太夫人回房間,服侍太夫人飲了一回茶。
太夫人笑道:“老了,以前就是跪的再長也沒有關係的。”
趙善家的回道:“不是太夫人老了,是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冷了些。”
太夫人看着外面的雪道:“一入冬就下了兩場,好像穆氏離開時也是下雪。”頓了下,問道:“祭祖怎麼樣?”
趙善家的知道太夫人問的深意是什麼,連忙道:“大小姐已經順利進了祠堂了。”
太夫人點點頭,道:“田媽媽是個好的。”
周氏那點小心思瞞不過太夫人的,太夫人雖然對掌珠冷清,但是並不等於可以讓人隨便作踐。不過她並沒有出多大力,只是提點田媽媽暫且不要泄露掌珠已入族譜的事,免得周氏知道又折騰。
太夫人可沒有周氏想的那樣落魄,陳家的僕人知道怎樣做對陳家最好。
不過讓太夫人沒有想到的是,田媽媽會在衆人面前爲掌珠正名,一句大小姐的稱呼,比誰都管用。
這個掌珠還是有些運勢的。
不怪她當年力排衆議,堅持要將掌珠的名字寫在族譜上。
想到這,太夫人嘆道:“可惜老大沒有這運勢。”接着又道:“老二其實也不錯,有點小心思可以理解,就是不夠磊落,又娶了個小心眼的媳婦,唉……”
趙善家的已經習慣太夫人時不時的說些這些,只是幫着填茶。
“打老二小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什麼人,懶怠管教,穆氏是個心善的,嫁進來後願意管教老二一番,我也沒攔着……結果……唉,都是我心軟。”
想來真的是太夫人年紀大了,現在越發的愛說前塵往事,趙善家的勸道:“太夫人與大夫人都是心懷慈悲,老天都記着呢。”
太夫人搖搖頭,道:“當初老大或許該聽我的話,將掌珠養成宗女承嗣……”若是這樣,怕又是個局面。
看掌珠的性子倒是擔得起,只是後來穆氏又懷孕了,大家又有了希望,誰知最後……老大家的終究是沒有掌管陳家的時運,罷了……
這倒是趙善家的第一次聽說,怪不得會把掌珠的姓名寫上,原來是有這個打算,趙善家的不敢問下去,太夫人也不過是念叨一句,以後也就不再提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