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老頭兒一陣恐和後,季缺確定了那個老傢伙還在城裡。
他決定去警告一下陳竹那大嘴巴,因爲以那老頭兒的性情,第二天就能看到陳竹被大卸八塊的屍體都不奇怪。
“唉,這丫怎麼是個大嘴巴呢?”季缺感嘆道。
降魔樓裡,陳竹聽到了季缺的警告,嚇得直髮抖,說道:“那位前輩盯上我了?”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叫你保密,叫你保密,結果你卻大嘴巴,你告訴了誰叫他們趕緊保密,不然被人大卸八塊了都不知道。”
陳竹趕緊說道:“好!好!我這就去告知師妹不要大嘴巴。”
“真是的,師妹怎麼是個大嘴巴呢,讓人大卸八塊了都不知道。”
陳竹一邊抱怨着,一邊走了。
五天時間過去了,即便讓清氣司的同道幫忙取查卷宗,花重金讓捲簾宗去查,季缺他們依舊沒有得到有關這乳豬的消息。
“要不直接吃了吧?”季缺疑惑道。
這種接受很自然,就像你忍不住想要親自空氣中的花香,夏日裡的涼風,冬日裡的暖陽一般。
“我領悟完之前,不要打擾我。
林香織看了一下,沒想到看進去了。
“也沒有。”
身爲一隻貓,她本能的感到了危險,比那大胸女上峰還危險。
唐衣看着她,說道:“我隨口說說,你那麼認真幹嘛?”
更讓她鬱悶的是,她對唐衣感官不錯,這種人彷彿生來就讓人討厭不起來。
大盛朝早些年的歷史上,不乏吃了神仙果、靈肉之類的東西爆體而亡的例子。
“我們走錯了,裡面躺着一個穿紫裙子的女人。”林香織解釋道。
她是見過林香織的,不只是見過,還把她從屋裡拿出來,放到了廚房裡。
林香織一臉怪異的讀着,下面則是一系列的顛勺的姿勢,以及她完全看不懂的要領講解。
季缺接過了這秘卷,看着意識中的悟性管,說道:“我可以試試。”
當然有。
林香織沒有料到,唐衣竟然能編到這個程度。
“捲簾宗呢?”
於是她指着那些字道:“這些字怎麼讀?”
她自然是知道林香織的,這麼長一段時間,她一直是在暗處看着這一切,怎麼會不知道這隻貓的存在。
一個身着紫色長裙,身材凹凸有致,很有韻味的女人。
對方輕描淡寫的這麼一句回覆,彷彿她纔是真正的女主人,而她是小的一般。
院落的那個青松下,果真躺着一個女人。
季缺眨了眨眼睛,說道:“她是我最好的兄弟,之前去黑水縣時,我和你說過的。”
她的身上就像是蒙着一層紗,之前還套着一層女扮男裝的皮,季缺總覺得想要看清楚她,不知道要撕多少層紗。
“那個.”
林香織吐槽道:“你隨口說說,說不定就會害出人命。”
“可是家裡怎麼多了一個女人?難道是賊?”
“不認識。”唐衣回答道。
“這頭豬雖小,卻是可以的。”唐衣回答道。
之後,安靜,絕對的安靜。
“你這小院挺不錯。”
結果唐衣真的開口道:“天心豬。”
這幾天,一羣人對着這一隻豬犯難,她確實有把這頭乳豬煮了的衝動。
這之後,唐衣就在季缺這裡住了下來。
林香織去隔壁轉了一下,又回來了,說道:“這就是我們家啊。”
聽到這裡,唐衣不由得換了個躺姿,於是就顯得越發飽滿了。
林香織提着菜籃,打開了院子門,然後又很快退了出來,關上了門。
他忍不住感嘆道:“吃了它我就能進入五境本命境?”
看着唐衣一臉淡然的模樣,林香織不服氣道:“人間沒人知道,難道你知道?”
“晚飯也不要叫我了。”
沒有賊偷完東西會躺坐在別人家裡曬太陽。
“你這秘方哪買的?”林香織嘗試問道。
林香織一時有些懵了,而季缺也好不了多少。
之後,他就帶着這離譜的秘卷和乳豬走了。
他從來沒有看透過她,以及她的家人。
唐衣簡簡單單的敘述,卻給人一種煞有其事的味道。
這豬是寶貝,在他身邊總是不穩當,一不小心恐怕會掉了。
等了半晌之後,林香織忍不住說道:“然後呢?”
林香織一時有些懵,確實也找不到理由趕對方走。
唐衣躺在那裡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幫忙照顧阿季。”
這個時候,躺坐在那裡的唐衣開口道:“這本就不是人間的豬,你讓人間的情報組織去找自然找不到。”
可轉念一想,不管是唐衣還是寧紅魚,季缺都是在虎口和狼窩徘徊,而她只是一隻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
“不認識?”
唐衣坐在那裡,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那胸部的曲線不禁更加顯眼。
他這輩子第一怕的就是耗子,第二怕的就是賊。
因爲這絕對不是街邊乞丐能弄出來的東西。
因爲這古烹法的“烹”字開始還寫錯了,劃掉後重新寫的。
悟性積攢到現在,他當然是看不懂,於是又拿給了林香織。
“你說得這般清楚,想必是認識那位偷豬的人嘍?”
看着季缺的反應,林香織面色凝重。
“沒有。”
唐衣罕見的點了點頭,說道:“這豬確實不能隨便吃,沒烹飪好就是暴殄天物。據我所知,這豬必須以‘萬古古烹法’烹飪。”
她總覺得聞過這個人的味道。
結果季缺還沒說出口,林香織已搶答道:“看不出來我是此間的女主人嗎?”
季缺聽聞了凌千戶的建議,能在四境就開始蘊養本命物已是很了不起的突破,這完全是靠他的“悟性”。
唐衣彷彿有一種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很懶,懶得你很容易忽視她,同樣的你也很容易接受她。
林香織震驚了,感嘆道:“還能這麼玩?”
“以手爲勺,以體內拳勁對天心豬進行顛勺,顛勺次數得上萬次,中間不能停歇,拳勁得分毫不爽,天心豬得一直靠顛勺飄於空中,不能停歇落地,直至徹底成熟”
“那倒不一定,我這裡剛好有一本‘萬古古烹法’的秘方,你們可以看看。”
她生怕唐衣會回答一個“懶得說。”。
她只要偷走了別人的心,什麼得不到。
這麼漂亮的女人,就是要偷也不會偷別人家裡的東西。
林香織接了過來,看着封面上那碩大的“萬古古烹法”字體,陷入了一種荒誕的情緒中。
“什麼?!!!”
所以對於季缺來說,抱着一頭暫時不知道怎麼對付的乳豬,是一項略顯甜蜜的煩惱。
“你確定這不是哪家熊孩子在鬼畫桃符?”林香織看着那亂七八糟的字體說道。
當她幫對方收拾完屋子後,這才反應過來,驚訝道:“我這是中邪了,讓她住這裡?”
這個時候,她鼻子動了動,疑惑道:“我倆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唐衣說道:“當然是偷的。”
並且這紙張看起來很新,哪裡有一點和什麼傳說中的食神有關係的樣子。
這怎麼感覺比寧紅魚靠着女上峰的身份玩還犯規?
她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寧紅魚。
林香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來的路上,遇到一個老乞丐,三十文買的,多買幾本其他的還能打個折。”唐衣一本正經道。
“又是天上的?豈不是請食神來才能搞定?”林香織說道。
這是身爲妖女的林香織的第一反應。
“烹飪天心豬的烹法,相傳是天上的食神所創。”唐衣回答道。
結果這時,季缺已拿起了那秘方研究起來。
“清氣司沒有消息?”
她之所以看不懂,緣於那些字她不認識。
此刻,季缺的心就彷彿都被偷了七七八八,呼吸急促。
唐衣疑惑道:“有嗎?”
這一天,桌上再次擺着那頭冰凍乳豬,季缺和林香織照例看着它發呆。
她又指了指,林香織終究忍不住端了過去,奶兇奶兇道:“你就是編,最好能編點什麼出來。”
季缺疑惑道:“怎麼了?”
不過這只是衝動,因爲這種豬中極品不是那麼好烹飪的,如果烹飪不當,甚至能吃死人。
“北地的分宗實力一直不太行。”
這個時候,唐衣反而反將一軍,問道:“阿季,她是誰?”
這個時候,只見季缺開心道:“阿衣?”
她沒什麼存在感,可當你回想起來時,才發現她就這般理直氣壯的住下了。
“這是天宮中的神仙用靈草靈果喂的豬,因爲天宮出現過變故,這豬能有這麼大已不容易了。吃了它之後,以阿季的修爲,可以再突破一個大境界。”
她如果走進這畫面,反而會破壞這和諧一般。
林香織詫異道:“說得跟真的一樣,那你說說,這豬本該在天上的,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條街道有些人家大門的樣式有幾分相似,確實有走錯的例子。
“什麼烹法?”
“我!我!我!”
林香織越想越生氣,逐漸確定了一件事。
“不會這翅膀又要加上一道飛羽吧?”林香織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忍不住想道。
“妖女?”
“比如他想要突破境界,把這豬吃了,會不會有危險?”貓貓林香織認真道。
可這一次,這傢伙卻有點被迷了眼的感覺。
“天上的烹飪法約等於天書,有些字不認識很奇怪嗎?”
令林香織感到詫異的是,她竟然很快接受了這件事。
聽到賊這個字,季缺一下子就敏感了。
林香織看着唐衣那比自己還偉岸的胸口,質問道:“你家兄弟的胸肌有這麼浮誇?”
這女兄弟段位挺高,她好像不是對手。
“比如?”
說着,她就從那高聳的胸懷中拿出了一卷書頁。
唐衣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林香織不端。
季缺只能硬着頭皮解釋道:“最開始她確實是兄弟,也沒什麼胸肌,可是後面我去了,她忽然就有了,這着實是我沒預料到的。”
而直接靠着吃一頭豬就能進入五境本命境是他沒有料想過的。
他很早就以爲自己很瞭解唐衣,可惜後面證明他錯了。
唐衣躺在那裡,依舊沒有做出任何類似點頭的動作,只見她咬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嘴一鬆,茶杯就剛好滑到了她的胸口停住。
不過荒誕就荒誕在,這東西爲什麼會出現,彷彿這女人早就知道他們會因爲這頭豬探討到這一步一樣。
“偷的?偷神仙?”林香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人可以偷,神仙爲什麼不可以偷?只要本事夠大,搶都沒有問題。”
她很清楚,季缺這個人是有點小色的,可是整天面對的不是她,就是寧紅魚,要不就是白露,算是見過世面,對美女是抵抗力一向不低。
特別是看到季缺和她一起躺在那裡發懶的樣子,她竟然會不爭氣的覺得這畫面很和諧美好。
林香織走在他旁邊,說道:“這種東西你也敢亂吃?紅燒還是清蒸?”
她越是一本正經,林香織越發覺得她是在胡說八道。
林香織一把抓住了季缺,質問道:“她是誰?”
對方是季缺的“好兄弟”,她雖自稱是“女主人”,卻是沒有底氣的,自然沒法趕人走。
可是她依舊問了,就是想看看林香織在季缺心中具體的份量。
可以說,那一晚她在屋內如春,而對方在屋外凍成狗罷了。
這裡面確實是在講一種烹飪方式,乍一看很尋常,可細看之下,卻發現要求很離譜。
“走錯了?”季缺擡頭看了看門楣,一臉困惑。
“這顛勺顛勺,這乳豬看起來像是爆炒,味道肯定不錯。”季缺分析道。
於是沒有任何猶豫,季缺推開了院門。
四境和五境之間的隔閡是非常巨大的,即便是寧紅魚這種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在進入四境後都沒想過在幾年內進入五境。
“他們不是號稱人間最強大的情報組織嗎?”
說着,他就獨自關上了書房門,留林香織和唐衣面面相覷。
林香織忍不住說道:“你這般胡說八道,他卻這般相信你?”
唐衣微笑迴應道:“我倆一向這麼相信彼此。”
話音剛落,就有一陣旋風吹來,而林香織詫異的發現,季缺屋外的那棵樹跟着撫動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在顛勺。
“領悟!萬古古烹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