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總督冷笑一聲,道:“就算她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敢信她,她說她有一個皇子就一定有一個皇子了嗎?是不是,尚且不好說,就算有,皇子沒找到,她算什麼?!哼,我看她是想借機謀權私利。想在我這做無本的買賣,我不陪她發瘋……”
“女子記仇,”文臣道:“若是不答應,趁早將她趕走要好,不然她去拉攏其它大臣,只怕能將大人給架空了……”
西北總督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睛陰沉沉的道:“她也配!那些想要鑽營的,便由着他們去,待一個個露出頭來,我再一一的全給打發了。”
文臣道:“大人的意思是……”
“再看看。”西北總督道:“再看看晉陽吧……”
“是。”文臣小聲的道:“晉陽的野心也不小。”
“有野心是好事,就怕他沒野心,只是才九歲的孩子,的確小了些,然而,能將此物往外兜售,廣發糧種,光這兩件事,就足以說明,他不是個簡單的,是個有仁義的,不管是真仁義還是假仁義,若對百姓好,總會有所顧及。”西北總督道:“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一個晉陽,能容納無數災民流民,妥善安置了,能力也是絕頂的……現在只看他有沒有能力守得住這份業了。”
文臣道:“這倒是。西北這一塊,虎狼倒多,然而沒有一個真正能容得下百姓的,這個如貴妃也不是什麼好人。她只想爭天下,百姓,不過是她的負累。能擔得起來百姓的人,目前也只一個晉陽罷了。就連新帝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大人一直未上摺子,怕是新帝懷恨在心,大人還是要早早謀算纔是……”
西北總督道:“……怕他什麼,他若是能有容人之心的,這種時候就該留住定遠侯,呵,可見,也不是個心胸大的,我上不上摺子,都討不了好,上了摺子,就要被他利用殆盡了,西北的實力,我哪怕是現在也是不敢露出來的……當初他還是太子,巡視西北時,我覺得他倒還行,但是看他行事……”
西北總督搖了搖頭,道:“不考慮他,我西北之師,西北之百姓,只待仁主。再看一看……”
世人多對西北總督有些誤解,以爲他貪,懶,膽小,油滑……
然而,他身邊的人卻知道,只是因爲還沒有等到值得託付性命的人,還沒有等到真正執得用盡全力去效忠的人。
所以,他這麼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着。
哪怕心中憂慮百姓,他也沒有真正的太打眼的爲百姓謀算些什麼,也從未將疼惜百姓的心放在面上,更沒有實施過什麼政策。
他不敢,更不能……
因爲,不對的主子,你做了太多,就是一個收取民心的罪名下來,你就只是一個死字。
他不是怕死,他卻更怕他若是死了,再換一個真正狠的,貪的來坐這個位置,這西北的百姓,便能……真正的無半分生路了。
西北本就苦寒,如今已經民不聊生,再這樣下去,只怕連一線生路都要給斷了……
經過旱災,經過拜神教的戰亂,已經再經不起如貴妃的再一次算計了……
所以現在,他還必須要繼續堅持下去,一直一直的堅持下去。
再等一等,再看一看……
“……只願開了春,到春耕時,能夠風調雨順,日子能稍微好過一些……”西北總督道。
“會的,有這個拖拉機,效率能上來一些,雖然只有一臺,但咱們也有不少高產糧種,都分上一些,想必總能填飽肚子,況且,開了春,野菜,河鮮也上來了……”文臣道:“撐一撐,總能有一口飯吃。”
西北總督點點頭,道:“……一臺還是少了些,若是多上幾臺就好了,到時候,各縣衙發上一部,幫着去犁地……”
“成本太高了,就這麼一部,要一萬八千兩銀子,用的時候還有損耗,”文臣道:“煤礦都在晉陽手裡呢,其它人都忙着打仗,誰也沒想到去挖煤礦,也沒那個空閒,況且他們就算找到了煤礦,挖了也沒用,他們又造不出來這東西。”
若是……晉陽以後免費贈送,其實是再好不過的。
不過……也只能想一想罷了。
“再看看……”西北總督嘆道,眼睛卻追隨着那拖拉機去了。突突突的聲音這麼大,在大冬日裡,實在是想不鬧出動靜都難。
西北也因爲來了這麼一個大傢伙什,連着幾日都有人前來觀看,一面看一面嘖嘖稱奇。
如貴妃其實已經在西北呆了很久,她面沉如水,尤其是西北總督一直將她晾着的時候,她已經隱隱的覺得不對了。
雖然好吃好用,各種送來的東西不絕,但忠誠兩個字,西北總督卻依舊還未獻上來。
如貴妃這一路來,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勢力。身邊集結了謀臣,得用的武者,投於她麾下的人其實也不少,但到底比不上新帝有一個真正的體系,和忠心的班底和大軍。
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這些。
這些日子,南廷的人雖然還一直在跟着她,但早被她半路尋來的人排擠到外面去了,根本連最根本的信息也打探不到了。南廷的人心急如焚,可是很久都等不到南帝的命令,所以現在,僵在這裡,不知是進還是退。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保證如貴妃的安全,其它的,他們也做不了什麼了。
他們其實也不笨,漸漸的已經回過神來,知道如貴妃當初不回南廷的目的,不止是因爲不敢面對不堪,而是別的什麼圖謀。
自她在西北這裡與西北總督這個老狐狸耗上以後,他們就更明白了,如貴妃怕是心大着呢。
“娘娘,西北總督這個老賊,這塊骨頭難啃的很,”謀臣是個中年男子,瘦小,一雙精明的眸光,壓低聲音道:“娘娘在西北這件事,還沒傳出去,西北總督也沒向外宣傳,只怕他根本不想理會娘娘,守了這麼多天,他依舊沒有半點表示,只怕是無心了。”
如貴妃冷笑道:“我自知道!我缺了一個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