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馮驥頓了一頓,又追問道:“你剛說這鴨子烤着吃,怎麼烤纔好吃?!”
“嘿嘿嘿,”鐵頭笑嘻嘻的道:“好像晉陽調製出來了一種醬汁,是罐頭廠裡調出來的,是專門用來烤東西吃的時候涮上的,這鴨子啊,皮厚,皮肥,放在火上烤均勻了,烤的三分熟的時候,再涮上醬汁,再繼續烤,到全熟的時候,那滋味,可真沒得說呢,那肉味,聽說外面皮脆,裡面嫩,一咬下去,嘖,滾口水……”
馮驥被他說的口水直流,道:“這麼個吃法,這多少鴨子也能吃光啊……”
“這鴨子長的快,聽聞三個月就能長到七八斤重,可好養了,”鐵頭笑道:“我們這裡是沒條件啊,要是有,也弄個鴨場,那咱們軍中的兄弟可就不愁肉吃了……”
馮驥沉默了好一會,才嘆道:“談何容易,這玩意兒要人力,還需要喂,那晉陽有錢,財大氣粗的,隨便弄點什麼便能給鴨吃了,咱們軍中,連人都吃不飽了,還有餘力去養鴨?!不過你可知這些鴨吃什麼呢?!”
“好像是說鴨場專門弄了鉰料餵鴨的,這一個鴨場光伺候鴨子的人就有幾十個人,還配了船,”鐵頭道:“倒也養活了不少人手呢,他們有了活計,自然也就養活了家人。”
馮驥聽的心癢難耐,道:“可惜這些鴨子不會飛,只會划水,若是能飛來,射些下來,怎麼着也有了肉吃。”
出息。鐵頭心下暗笑,不過面上卻是沒有露出不屑的,只是道:“我倒也指着它們能飛,現在想偷可不好偷呢,還得再等上一段時日纔好下手……”
“爲何?!”馮驥道。
“一來這鴨子人一湊近就嘎嘎的叫個不停,二來,現在晉陽軍中的人都知道這些鴨子是他們的肉食,一個個士兵都看的緊的很,現在想偷幾隻,不容易呢,”鐵頭一本正經的道。他說的也是實話。
馮驥便道:“那等那邊鬆懈了些,無論如何偷些來……”
“是,將軍,這是自然,將軍不說,屬下也會偷的,”鐵頭笑嘻嘻的道。
馮驥嘆道:“……守了這麼久,一口肉都沒吃過,軍中哪一個看見了肉不眼睛放光,唉,一個個的跟餓狼似的……”
說罷又惆悵起來了。
這都是因爲他無能,所以,不光沒肉吃,還一直在捱餓,也難怪有些士兵撐不住了,要當逃兵。
連糧草都不繼,軍餉更是很多日子都沒發過了,馮驥又不能不管逃兵,若不管,逃的人只會更多。
可是真的處置這些人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是在滴血的,覺得是因爲自己無用,所以,才這麼苦撐着。
每天看着白色的一羣肉,卻吃不着,每天,雷打不動的三頓飯時,都能聞着對面大軍的造飯時的香味,想一想,聞一聞都是造孽的很。
若是聞不見,倒也罷了,這苦守的日子,也只當撐着,也就撐過去了。可偏偏,每天雷打不動的三頓的香味,真是要了老命了……
馮驥光想着都覺得萬分的苦澀。
然而,還是如同苦行僧一樣的守着,一面等着南廷的回覆,打算再去催糧。
而此時的沐蘭碩帳外,有兩個將領直接被拖了出去,綁在柱子上,有鞭子手開始抽打。
兩個將領帶有憤色,卻是被堵了嘴巴,哼哼着想大罵,卻是罵不出來,只能怒目而視。
其餘將領臉上皆有憤色,還想說話,卻被其它人給拖了回去,到了帳中,才道:“少說幾句吧,不然大家都保不住……”
“士可殺不可辱,”一將領憤怒的道:“沐蘭碩太過份!”
衆人皆敢怒不敢言,恨聲道:“我們都是朝廷封的將領,也是有軍功的,就能被他隨意打殺了嗎?!我不服,我們是朝廷武將,不是他的家奴,更何況他姓沐,不姓路!”
“誰讓他是元帥呢,”另一中年將領勸道:“大家忍一忍,忍氣吞聲罷了,形勢比人強啊。”
“他小心習慣了的,身邊帳前,不少於五十個人保護,想要對他做什麼,也不可能,”另一個將領勸道:“有什麼心思,趁早歇了!”
“難道就只能被他打殺了不成?!”那個將領十分惱火,道:“咱們這一路上,受了多少氣,受了多少傷?!連一句話都不能在他面前說了,他還真以爲他是陛下不成,做上面那一位,且輪不着他呢,我在北廷交戰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輪不到他來這樣作踐人,我不服,我怎麼都不服……”
“能有什麼辦法呢?!”一個將領勸道:“忍一忍吧,誰願意當孫子,還不是沒辦法嘛,他就是個不知道尊重人的,只知一味訓狗一樣的訓人,若咱們不聽話,吃苦頭的日子在後頭呢……”
衆人一陣沉默。外面抽鞭子的聲音還抽打在他們的心上,彷彿空氣中都帶着一股子不甘心和沉默。詭異的沉默。
“最近沐蘭碩心情更差了,大家以後上報事情,還是要更小心一些纔是。”一個將領勸道。
“再小心也架不住他故意找事難爲咱們,”另一個將領不服氣的道,“不過他爲什麼心情不好?!”
“你們不知道嗎?如貴妃立了一個小皇子,問題就出在咱們南廷的陛下承認了這個小皇子的地位,所以沐蘭碩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那將領道。
“該,人家小皇子纔是正統呢,他姓沐的算個屁,再有權勢,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狐狸就是狐狸,永遠也別佯裝是虎。正因內心裡心虛氣短,所以才需要這樣打罵人證明他的威勢呢……”
“可不是,”另一個武將嘴角胡了微翹冷笑道:“小皇子既是真的,那陛下承認了,就等於是承認了他的太子之位了,是嗎?!”
“可以這麼說吧,陛下一直無子,現在需要一個太子,一個繼承人來定人心,而如貴妃的小皇子找回的正是時候,不然這個南廷是真的要散了,”一個武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