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着各種華麗元素法陣的迪奧擡頭看了一眼紅龍所指的傳奇魔法模板，隨後轉回目光有些意外的道：“選這個當你的傳奇天命魔法？你確定？”
紅龍點了點頭，他此刻已經開始在手頭慢慢編織符文之語，嘗試搭建出複雜度堪比基因的法陣模型——只是沒有填充實質力量的、檢驗邏輯體系的理論模型而已，在手生的時候直接上馬實驗傳奇魔法怕不是會出事故。
迪奧有些稀奇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由紅龍變化出的銀髮精靈，在法師協會會長的教育本能驅使下忍不住勸導道：“你是紅龍沒錯吧？在火元素方面紅龍具有世間最頂尖的天賦，與生命本質契合的天命魔法才能發揮出最強的力量...
“你都能打開火元素位面大門了，這個‘火源煉獄’在你手上應該能發揮出最強的力量，就算不選火系的，你也可以選適應龍族強大肉體的強化類法術啊，爲什麼要選我們積累最淺的靈魂魔法？”
話剛剛說完，迪奧就有點想拍自己腦門了——本來就可以暴力開門的紅龍，要是深入掌握了連接火元素位面爆炸式釋放元素力量的禁斷魔法，怕不是一個法術下去就能熔掉龐大的精靈王城，那種毀城滅國的廣域破壞力...
凝視着自己攤開手掌中不斷閃爍變化的符文之語法陣，銀髮精靈頭都不擡的回道：“比起戰鬥力破壞力，我對超凡力量產生的根源——真名，更加的感興趣，顯然與靈魂力量關聯更深的魔法，在這方面的探索中會帶來更多的幫助...
“而且比起紅龍的火焰天賦，記憶與思維的認知、操縱，纔是我真正擅長的東西啊。”
——擅長記憶與思維層面的靈魂干涉...你佔據龍軀之前是奪心魔或者巫妖嗎？
迪奧帶着微妙的表情打量了一下在紅龍手中斷斷續續演化的靈魂魔法，隨後具現出法術書對紅龍說道：“靈魂方面的傳奇魔法，實驗出現事故時可能會無差別波及到大範圍內擁有靈魂的生命...
“我之前已經和協會高層協調好了，騰出一個獨立的半位面給你做相關實驗，我們協會的魔法知識也放了一份解封的進去，之前展示的傳奇法術模型也在裡面，你也可以通過裡面的設備和我與其他協會專項法師進行交流。”
“半位面？”紅龍回憶了一下之前迪奧展示的空間類傳奇法術模板，隨後笑道，“說起來我挺想去位面邊沿看看的...感謝你們提供的知識與幫助，如果我在你們文明的進步中能幫上什麼忙的話儘管提出來就好了。”
迪奧面帶一絲異樣看着之前還和己方廝殺的紅龍，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臉上那毫無虛假的誠懇神色。
對這條奇怪巨龍那拋離一切顧慮夙怨的純粹求知慾，作爲探索真理的法師，迪奧他倒是有一點理解的，不過身爲精靈的他終究無法像這名爲卡薩的紅龍那樣毫無顧忌與立場，自由自在的追逐未知。
說到底，如果不是紅龍的力量超乎想像，又有大祭司的預言壓底，這種大方的分享與交流是很難出現在不同種族之間的，甚至同一種族的不同階層之間也很難出現。
帶着一縷不知何來的遺憾，迪奧嘆道：“你願意進行知識、思路與靈感的交流就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其他的事情...暫且不急，你先忙你的吧，我要去半天沒消息傳來的艾維那邊看看。”
頓了頓後，迪奧對一邊的萊西說道：“你也一起來吧，你的事情也需要老神棍看一看，反正你也看不進去魔法知識，和卡薩待在一起小心被實驗事故波及變得更蠢。”
給紅龍留下半位面進出秘鑰後，迪奧就拖着吵吵嚷嚷的萊西離開了。
“...總覺得這個世界在靈魂層面對智慧與文明發展的鉗制，比scp世界那種法則層面的科技樹禁錮來得更加深入啊，不過我來這種信息層面的虛擬世界又不是來掀桌子的...”
搖了搖頭後，銀髮精靈將手頭迪奧交給他的透明晶石仔細研究了一下，解析破譯出其中與半位面關聯的法術結構後就身影一閃從法師協會的普通層面消失，進入了隱藏的半位面中。
精靈族積累的大量知識，能幫紅龍省下大量的時間，將這些東西消化整理完、搞清楚傳奇真名到底是怎麼樣的機制後，他就可以更加主動、更有目的性的去探索這個世界了。
......
在精靈王城核心地區，緊貼着初始精靈母樹的世界樹神殿中，一身長袍的大祭司正盯着小小祭壇上那片虛無怔怔發神。
壽命漫長的精靈族並沒有衰老的說法，在生命終結迴歸母樹之前，他們始終都能保持着年輕俊美的面容。
如果拋開氣質不說，大祭司從臉型上看其實還不如一邊小了很多輩的艾維顯得成熟。
不過習慣用魔力氣息辨認不同個體的精靈族，倒也沒產生過什麼臉盲認錯人的現象，不同輩的精靈其魔力強度與醇厚感是完全不同的。
在身背短弓站在一旁的艾維眼裡，大祭司的魔力波動顯得浩瀚而平淡，彷彿那是天天看到的大地一般完全引不起關注，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體會到其偉岸之處。
不過談到有關紅龍的事情，大祭司就經常雙眼迷茫的陷入出神狀態。
知曉大祭司特殊能力的艾維一直小心的控制者自己的身體，儘量不引起什麼動靜打斷大祭司的沉思。
畢竟好友萊西已經安全歸來——不談龍血侵蝕的話，艾維此刻也沒什麼着急的事情，以精銳遊俠的身體素質和耐心程度，在這站很久也不算什麼大問題。
大祭司主觀上並沒有怠慢任何精靈的念頭，不過當紅龍出現後，他只要稍微集中注意力就會陷入世界樹的啓示之中。
若是以往，能如此輕易的進入啓示狀態窺探過去未來，大祭司只會感到高興——正常預言法術想達到他那種狀態不知道要付出多麼龐大的代價。
但現在...隨着紅龍抵達王城，代表着諸多精靈的命運絲線，已經在命運軌跡如同深淵一般難以揣測的紅龍干擾下亂成了一團。
大祭司在扭曲混亂的命運中光是分辨概況就已經有點費神了，去深入窺探王國的具體命運更是難如登天。
畢竟大祭司在預言這方面經驗豐富，並不爲啓示能力驕傲自負他頂多只是通過命運的邊角變化獲知一些可能性層面的信息，可不會作死的去強行窺視與紅龍相關的東西來破解真實的未來，那樣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當年強大無比、站在神祗巔峰的命運之神，強行窺探並插手干涉即將晉升爲龍神的那位初始巨龍艾歐的命運，結果直接被莫名反噬搞到跌落凡塵，命運神職破碎後被衆多神明瓜分，可謂是預言界繞不開的深刻教訓。
在啓示狀態下，大祭司能看到精靈王國諸多族人不確定的未來片段，甚至還有不確定的過去片段。
雖然過去唯一的常識觀念受到了巨大的挑戰，但大祭司還是能保持心態平穩的從這些碎片中提取出各種各樣的細節信息，從而間接描繪出那條紅龍各個方面的大致輪廓。
如果不是用這種辦法稍微確定了紅龍的行動模式，同樣掌控着巨大結界迷鎖權限的大祭司可不會這麼心大的將代表毀滅的惡龍給放進精靈王城裡。
這個描繪巨龍輪廓的過程其實並沒有多麼困難，因爲這條暫名卡薩的紅龍大部分行動的緣由都相當純粹，其超越衆生的力量與深不可測的背景也讓其無需做出違逆本心的行爲。
沉浸在啓示狀態中的大祭司忽然回過神來，他側過身看向神殿那沒有門扉的入口，就見到迪奧帶着萊西一路走了進來。
艾維有大祭司的信物可以長驅直入，而迪奧作爲精靈族一大巨頭自然也是可以通行無阻的，畢竟世界樹神殿雖然是個重要的地方，但設計上就是個開放式的大廳又不是什麼禁地。
反正...能看到被供奉的神物的精靈除了大祭司外幾乎不存在，更別提去觸及它了，精靈王國過去有段時間爲了嘗試尋找與神物關聯者，是將神殿敞開過讓大量精靈進來參觀的。
與大祭司出生時間差了很多，但地位極其相近的迪奧走到神殿中看了眼空無一物的祭壇後，毫不客氣的直接問道：“老神棍你到底在計劃什麼？這麼久一點反應都沒有，連透過迷鎖的魔力通訊都不接，龍我可是已經按你的要求帶回來了。”
“讓那位卡薩見到世界樹枝椏前晉升傳奇多少是有點意義的，”對老熟人態度並不在意的大祭司微笑道，“其實你也可以不用在意太多，直接將那位卡薩帶來這裡就行了。”
“傳奇...你又知道了什麼？我只是聽艾維轉述了一下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迪奧皺了皺眉，“在帶他過來之前，你最好與我共享一下你看見的詳細情報，這麼沒頭沒腦的行動很難受的你知道嗎？”
“也好，”大祭司沉吟了一下，隨後對旁邊緊貼着站在一起的萊西與艾維說道，“你們暫時出去等候一下吧，對於沒到傳奇的你們來說，有些信息並不適合知曉太多。”
聽見這奇怪旁聽限制的萊西欲言又止，但她很快就被點頭稱是的艾維給拖出去了。
在兩個年輕後輩離開後，大祭司轉回視線對迪奧說道：“世界樹包含着數不勝數的位面，跨越位面對於傳奇來說並不是什麼罕見的現象，但你知道世界樹萬千位面之外又有什麼嗎？”
迪奧搖了搖頭：“憑我的知識，還無法想象位面結構之外的東西，你知道外面有什麼？”
“不知道，”大祭司笑了笑，在迪奧不滿的神色中繼續道，“但我知道世界樹中有着很多很多的外來事物，從信息到物品到生命應有盡有...
“很多東西在普通人眼中常常被誤認爲是其他位面穿越過來的，但對於我們這種窺視命運的存在來說，一個東西是不是從世界樹之外來的，那還是很容易判斷的。”
迪奧若有所思的道：“你想說，那個疑似奪取了巨龍軀殼的卡薩，是一個從世界樹外未知之地穿越過來的存在？”
大祭司點了頭：“這樣的存在，會對世界樹內萬物的命運產生影響，是足以打破既定命運的力量，我們精靈族原本在紀元交替之時的境遇並不樂觀，但與紅龍發生關聯後，未來起碼多了很多正面的可能性。”
迪奧奇怪的看着大祭司問道：“你以前不是老是強調過去唯一、未來恆變嗎？居然現在會滿口的既定命運...從你看到未來開始，未來就不再是註定了的吧？”
“我看到的未來和世界樹整體的命運可不是一回事...身在世界樹內，我看見未來這個行爲本身、以及根據看到未來做出的行動，這些不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嗎？
“至於過去唯一...在真正接觸到外來者後，我算是認清了我等凡物的極限——在命運被外來者打破改變之前，難道時光長河中就不存在其他狀態的‘過去’嗎？”
大祭司苦笑了一下，有些疲憊的緩緩道：“從世界樹之外到來的外來者，是打破命運的未知變量，世界樹內萬物的命運會因其出現未知的波動，這種變化會一直延續到這個外來者被世界樹的命運之河重新納入掌控、萬事萬物的命運重新收束歸一爲止。”
“但是...”大祭司神色微變，不自覺壓低音調道，“有一些外來的偉大存在，是不會被世界樹的命運收束掌控的，就像是傳說中的龍族創造者那樣。”
聽到龍族創造者幾個字，迪奧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曾經掀起龍族入侵的浩大戰爭、將龍族擴散到萬千位面中、直接覆滅了這個位面遠古精靈文明的龍神艾歐？
哪怕身爲傳奇，直接說出神祗之名也是會被對方感應到的。
紅龍難道是與那位龍神差不多的恐怖存在？正當迪奧想問點什麼的時候，他和大祭司就同時目光一變，不由得帶着一絲驚異對視了一眼——
在王城迷鎖支撐的某個半位面中，全新的傳奇氣息透過強大的魔法迷鎖反饋到了他們這裡。
紅龍竟然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天命魔法，成功掌控真名晉升了傳奇。
“好快...”哪怕預見到了類似的可能性，但大祭司回憶了一下當初他自己突破傳奇領域時的經歷，還是頗有些感慨驚歎。
但就在下一刻，籠罩整個精靈王城的魔法迷鎖劇烈的震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