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你是不是國家的人啊？”
車子朝酒店開去的路上，劉晨輝憋了好一會兒，終於冒出一句話。
這話，林楚都聽驚了。
怎麼會這麼說？
“怎麼？你聽說什麼了？”
林楚笑呵呵的問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嘿嘿，沒聽說什麼，就是前兩天看新聞嘛，看你在迪拜買了塊地，就是那個合作區旁邊，那會兒我才查，原來公司老闆這麼強。”
“也沒想到，過了幾天，伱竟然還來巴黎了。”
“然後我就在網上搜你的消息，還挺火的，國外版抖音上有個還挺火的視頻，分析你可能是代表國家資本出海，只是沒那麼高調，走的是民間路線，我看很多人都贊同了。”
嗯？
這話，林楚一時間也懵逼了。
這段時間，自己都沒怎麼開直播，也沒關注這些輿情，在迪拜時很多媒體都想採訪，也被自己拒絕了，更別說直播平臺了，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
“你發過來我看看。”
林楚隨口說道。
“您不知道？”
“行啊，那個人叫五星出東方，還挺火的，不過主要活躍在TT，國內版沒有，你可以搜一搜。”
點點頭，林楚掏出手機，便也下載了tiktok，註冊登錄。
國外版本的抖音，和國內數據並不互通，自己的粉絲數量，以及各種知名度，自然也不互通。
很快，林楚便看到了。
這個名爲“五星出東方”的視頻主，顯然是個愛國博主，從發佈的視頻封面上來看，都是各種闢謠、軍事分析、鍵政、鼓吹……以及和人高強度對線。
粉絲數量倒也不少，赫然都有五百多萬。
此刻，他甚至還在直播。
畫面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鬍子拉茬的男人，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彪悍的意味。
IP顯示地址是在瑞士。
此刻他正在解讀大洋彼岸的大選局勢，全英文講解，語速很快。
同時在線人數還挺高。
旁邊還有個金髮碧眼的美女助理，穿着很性感的泳衣，大雷顫顫巍巍，偶爾搔首弄姿。
這畫風……
林楚一時間也忍不住笑笑。
這種風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風靡起來的，就是在枯燥而硬核的各種知識點講解中，穿插一些性感美女圖片，尤其是常見於圖文時代。
現在，短視頻時代，還這種畫風，倒是有幾分復古和潮流相結合的感覺了。
至少在開幕，就能吸引一部分男人的注意力。
兩人背後的牆上，則是掛着一張英文和漢語的雙語牌子，上面寫着一句話——一切問題都關於性，可是性本身除外。性關於權力。（王爾德）
林楚這英文水平，是半吊子，日常溝通最多幾十句，此刻這個博主分析的，自然是聽不懂。
翻到劉晨輝說的，他先前做的那條視頻。
點贊量挺高，一百多萬。
評論區也有十萬加條評論，各種語言都有。
博主本身是用英文講解的，但下面有漢語字幕，點上一支菸，林楚便也就隨意的看了起來。
“近期關注到一個商人，叫林楚，其實是從娛樂頻道率先關注到的，這哥們兒在直播間，給粉絲現場送車，還有各種大額禮物，像是一個慈善家，或者行爲藝術家，還挺抽象的。”
“直播頻率不太固定，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深扒了這個人做的事情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絕對在幹一件大事！娛樂直播，更像是在試水！”
“這哥們兒幹了什麼呢？”
“根據我從各種渠道彙總的消息，首先，在國內的業務，他對準了頂級奢侈品，這是一個在國內非常罕見的賽道，幾乎沒有人敢做，也大概率做不起來，屬於前期投資極大，投資週期極長，短期回報率不太明晰的賽道。當然，一旦做起來，那就非常之強悍了，絕對是百年品牌。兄弟們，這是去別人的自留地裡搶糧食啊。”
……
“再說第二點，他還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總部設在香江，國內牌照是收購來的，在全球其它地方，也有幾十家分部，之前規模不大，但准入門檻有了。這絕對是對外擴張的節奏，只不過走的是資本路線，武力先行。”
“我個人認爲，這還是非常有必要的，當然無法和國家暴力抗衡，但在正常的資本行爲中，安全性保障足夠了。”
……
“好，繼續說第三點，他在迪拜，就是新成立的那個經濟合作區旁邊，買了一塊地，作價四十億美元。”
“兄弟們，四十億美元什麼概念？三十歲以下青年企業家福布斯榜，都能排到前十了，而他只是買了塊地！後期建設成本，肯定還要更多。”
“關鍵是，在迪拜這裡買塊地……嘖，這也是超長線投入啊，五年內，甚至十年內，可能都不會有產出，這是一個民營企業家，能幹出來的事情？”
“咱們猜一猜，這位，他到底要幹嘛？”
……
這個“五星出東方”博主，在詳細扒着自己的底細，並加入了各種推測和評價。
總體上來說，還是褒義的成分居多。
林楚嘴脣微微抿起，看着視頻，心中一時間也生出幾分奇妙的感覺。
這博主，有點意思。
有點那種……入關之後，自有大儒爲我辯經的感覺。
將這條視頻，全部看完了之後，林楚略一思索，修改了自己的頭像和暱稱，進入他的直播間。
老哥還在講。
找到打賞功能，林楚衝了十萬美金的鑽石，隨手便全部送了出去。
畫面裡。
忽然看到大額禮物贈送的“五星出東方”，本來慷慨激昂的聲音，頓時爲之一滯，雙手合十：“感謝大哥送上的鑽石……林……林楚？”
他驚訝叫出聲，一時也爲之愣住。
愣了幾秒鐘後，很快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蜜汁笑容：“直播間的各位兄弟們，前幾天做了一期關於林楚的視頻，不知道大家是否還有印象，剛纔打賞十萬美金的這個大哥，暱稱就叫林楚啊。”
“首先！首先我說一句，要是騙子，滾粗！要是真林楚，就當我放屁。林總，要不要上麥？”
看着這動靜，林楚不由笑笑。
他倒是還挺警惕的。
手機屏幕上浮現出提示——對方邀請你視頻連線。
猶豫一下，林楚接受邀請，卻沒出正臉，鏡頭對向車窗外面。
“哈嘍，你好，首先，查水錶啊，侵犯我名譽權。”
林楚笑着說道，語氣並不算嚴肅。
畫面裡，“五星”略顯滑稽的吐了吐舌頭，一中年老男人，竟然還賣萌：“錯了，錯了，別查，真是林總嗎？V一百萬美金，看看實力。”
他也開起了玩笑。
來國外吃這碗飯的，也不是什麼善茬，透露着一股混不吝的感覺，口音帶着幾分京腔。
“林總，露個臉唄，哎，我看你外面的景色，好像是在巴黎？”
他迅速接管話題。
“嗯，是在巴黎，視頻做的不錯，私信我個電話，想見見你。”
林楚隨口說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博主，也算是人才了。
立場沒問題，水平沒問題，語言沒問題，基礎條件都還挺好的，要是再有資本賦能，那也有潛質成爲自己的“發言人”之一。
如果能把他薅過來……
在安保，金融之後，第三把武器，便也就有了，輿論。
雖然現在還只是顆幼苗，但先看看再說。
“行啊！”
“沒問題！”
“我私信您了！什麼時候有時間？得，這個話題，咱們還是私聊吧，直播間人多，各種牛鬼蛇神。”
“林總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警惕性是很高，不想在公開場合，聊很私人的信息，免得被人線下開箱。
“那就這樣，撤了，看私信。”
林楚沒什麼好說的，迴應一句，便也就結束視頻。
很快。
林楚看到後臺的私信。
他發來一個電話號碼。
林楚：“你明天有時間嗎？來一趟巴黎吧，我請你吃個飯。”
“林總真爽快人。行嘞，我收拾收拾，這就出發，咱挨的近，我今兒就能到。”
“隨你啊，來了就給我打電話。”
林楚把電話號碼發給他，又寒暄幾句，便結束聊天。
見林楚這邊結束了，劉晨輝看了一眼：“怎麼樣？”
“挺好。”
“哈哈，你還是一員福將。”
“不錯不錯，對開飛機感不感興趣？回頭去考個飛行員證書，給我開飛機吧。”
林楚若無其事的笑着說道，時間上也差不多。
等自己的私人飛機生產好，當然也是需要班組的，空中安全，肯定還是自己人放心。
“行啊！沒問題！”
“老闆給俺臉，俺肯定兜着！”
劉晨輝美滋滋的迴應道。
起飛！
這是真起飛！
林楚並沒有回答他一開始的話題，不過，這個時候，他也忘了。
……
兜了一圈風，車子回到酒店，停在門口。
劉晨輝立刻下車，爲副駕駛的林楚拉開車門，手撐着車頂。
林楚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下車，一路上樓，到了酒店的會議室。
邊改革和一羣精英、教授們，正在開會。
雖然已經和貝森銀行那邊達成初步收購意向，但接下來的細節，還是存在挺多變數的，需要提前準備。
邊改革給自己發過消息了。
自己讓他們先開着。
見林楚進門，一個正在發言的，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男人，頓時笑着打招呼：“林總回來了。”
邊改革朝門口看一眼，站起身來笑道：“林總回來了，快坐，正好在聊重點呢，你看看有什麼想說的。”
其實，他倒是也不指望，林楚能有什麼建設性意見。
在飛機上時，就看出來了這點。
不過，一個不指手畫腳的老闆，甚至要比事必躬親的老闆，更讓人欣賞一些。
而對於這裡頭尺寸的把握，林楚顯然要比自己更清晰。
向來是很放手的，只看結果。
“你們繼續，我就過來看看，簡單說兩句，首先，恭喜大家，達成了階段性目標。”
“其次，還有一件小事，需要多交代一句。邊老，收購完成後的高管團隊，還需要你多費心，幫忙物色着。”
這攤子事兒，自己不懂，林楚也決定徹底放權，當甩手掌櫃。
邊改革：？？？
扶了扶眼鏡，頗爲錯愕的看着林楚。
這也要讓我管？
老頭我只是想賺點退休經費，順便爲職業生涯畫上個完美而巨大的句號，不是要給你賣命啊！
“一事不煩二主。”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能者多勞……”
“總之，這件事，還是要交給你，我信你，邊叔，肯定沒問題的。”
林楚顯得很是“傻白甜”的說道。
這種事，本來也不是很重要，只是找個“管家”而已，聽話就行。
此刻，聽到這話，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表現出某種相當程度的震驚。
這老闆可真……豪邁。
那可是銀行啊。
集團公司的命脈。
就這麼放心的把人事權給丟了出去？
邊改革盯着林楚看了幾秒鐘，想了想，也有幾分無奈的嘆了口氣：“董事會一共七個席位，我幫你找倆，一個主管經營，一個主管合規和本土化，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什麼事兒都丟給我老頭子，我是你老師，又不是你親叔叔！”
他還吐槽上了。
這種事情，屬實太過敏感。
邊改革自己都覺得，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
“也行。”
“那就這麼說，各位，如果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推薦給我。”
“那你們繼續聊，我不打擾了。”
林楚笑着點頭，眼神掃了一圈，便就轉身朝門外走去。
留下一羣人面面相覷。
隨着門關上。
邊改革撓撓腦袋，也是不由笑出聲：“看到了吧，他都勢在必得了！”
會議室裡，一羣人也都不由笑出聲。
這林總，還真是……
頓了頓，邊改革語氣嚴肅幾分，又說道：“林總徹底當起了甩手掌櫃，既然把這事兒丟給我，那你們也物色物色吧。”
“有什麼得意門生，親傳弟子，看看都薅過來。完成收購後，肯定是要大換血的，當然還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待遇上，我就不多說什麼了，能力和品性上，我會親自把關。興許是這輩子幹的最後一件大事了，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