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住員工宿舍吧，雙人間，不過空調衛生間都有，我看過，環境挺好的。和同事……同事要欺負你，你隨時給我講，老子抽不死他的。”
林楚本來想說，“和同事打好關係的”，但想想王昊這個性格，還是換了個說法。
“嗯，我知道了，表哥。”
王昊輕聲點頭。
感覺到一種霸道和牛逼，表哥，太猛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
他忍不住有點羨慕的看着林楚。
“入職手續明天我找人給你辦，今晚先住下，不許向同事透露和我的關係，也不許和村裡人說，就說普通工作。聽到沒？”
林楚感覺自己現在像個爹。
不過轉念一想，長兄爲父嘛。
爹就爹吧。
自己要是在他這個年紀，有這麼一個牛逼的表哥，那還說什麼，直接上去就是呂布行爲。
年輕人，還是臉皮太薄。
“嗯……”
王昊猶豫了一下，忽又問：“那我能和我爸說嗎？”
聽到這話，林楚都有點哭笑不得了，真他孃的憨，看了他一眼：“可以說你，少聊我。”
“嗯。”
“哎呀，那我是不是和電子廠那邊說一聲啊？就說我不去了。他們給我安排了明天上午的面試，別讓人空等了。”
王昊忽然想到電子廠那邊，又忍不住驚聲詢問道。
“隨便你。”
林楚耐着性子迴應，再次感覺，這孩子真挺淳樸的。
忽然都有點羨慕他了。
有個這麼好的表哥。
員工宿舍歸後勤部管，林楚找到後勤部的經理，經理本來已經下班了，又馬不停蹄的跑回來，給找了間宿舍。
看到老闆親自帶人來，他麻溜找了間沒人住的，也相當於是單人間了。
心中也暗暗給王昊標了紅，重點關照。
不簡單啊，小夥子。
等所有都安頓好，也差不多十點了。
“表哥你吃飯沒？我請你吃個飯吧。咱們去外邊吃吧？我請你吃海底撈。”
王昊臉色微微有點紅的說道。
他知道海底撈是24小時營業的，之前朋友過生日的時候去過，雖然人均要一百多，對於還沒開始上班的村裡孩子來說，還是挺奢侈的，但做人要懂感恩。
這麼好的工作，這麼好的居住環境，這麼高大上的公司，王昊來之前想都不敢想。
林楚本想拒絕的，但看到他的眼神，還是同意了下來。
“行啊。”
“出門時大舅給了你多少錢？”
林楚隨口笑着問道。
他：“給了五千，我想着撐過第一個月就好了。”
林楚點點頭，倒也夠了，在球會內部，吃住都免費，基本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不過……
“我再給你轉一萬，買兩身衣服，西裝不用買，公司給發，皮鞋你就自己準備吧。”
林楚隨口說道，掏出手機，給他轉了一萬。
王昊臉色都漲紅了，手忙腳亂的，不好意思着拒絕，這怎麼能要呢？
林楚表情忽然兇起來：“收了！聽話，讓你幹啥你就幹啥！”
王昊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看一眼林楚的臉色，掏出手機，點了收款，感覺心都顫了一下。
“記住了沒？”
“我說什麼？”
林楚又故意問道。
他將那句話重複一遍。
林楚這才變了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行，這就對了，那你能叫我聲爸爸嗎？”
王昊喉結動了動，一時懵逼到極致。
這是什麼要求？
亂了輩分了啊！
他甚至覺得有一點點侮辱，哪怕是這種開玩笑的語氣，不過，看着林楚桀驁的眼神，嘴脣還是動了動，就準備開口叫。
然而，話還沒出口，就被林楚打斷了。
“你傻的咩！”
“真叫啊！”
“逗你呢！”
他看着林楚臉上的笑容，撓撓腦袋，也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出聲來。
表哥真的是，好幽默啊。
……
對於林楚而言，王昊過來，只不過是一個連插曲都算不上的事兒。
第二天，給銷售部一個還算眼熟的經理交代一句，便讓他自己成長了，都犯不着和辛福說。
不過，這事兒，倒是讓林楚意識到家族的存在。
珠三角大概是國內宗族勢力保存最完美的地方，這可以說是一種“落後”，但同時也是一種先進。
但不管怎麼說，原子化的現代社會裡，能有個牛逼的宗族，那絕對是人多力量大。
當然前提是，自己得在宗族內成爲話事人，要麼輩分高，要麼實力強，要麼做事猛。
這三點，老爸佔一，自己佔二三。
距離過年也就沒幾個月了，祖宗祠堂還真得修。
回頭再扒拉扒拉，或許還能挑出幾個可造之才，最好是家裡窮，年紀小，成績好的。
可以資助上大學。
畢業後還可以資助考公。
用不了十年，一顆顆種子，就能成長爲可用的幼苗。
嘶……
這種想法，讓林楚隱隱覺得“危險”，但也有種無法抗拒的誘惑，再加上之後的福利院，我草……幾十年後，我得牛逼成什麼樣子？
用投資的術語來說，這叫“長期主義”。
之前打工，按月領工資時，經常青黃不接，捉襟見肘，肯定是很難有這種想法了。
存錢都存不下來。
還存人情？存時間？
開玩笑呢麼不是。
但現在，自然是有這個資格了，不僅有，還很大。
……
一份名流集團的資料擺在林楚辦公桌上，很厚，超過兩百頁，堪比一本書。
好在目錄是極其清晰的。
林楚正在認真翻閱着，盤點這家公司的詳細。
名流集團創立於01年，工程隊起家，後來開始做地產，整整吃了二十年的紅利，不過周名走的穩，立足珠三角，基本沒有出去過。
在地產公司裡，只能算是三流。
資產一百五十億左右，負債逼近七十億。
雖然看上去挺嚇人，但在地產公司裡，這算是相當健康的了。
當然，現在地產行業這個情況，和那些已經死透火化的公司比起來，他們也算是個半身不遂了。
核心業務很清晰。
就三塊，商業地產，住宅地產，還有物業公司。
高爾夫球會，只能算是老周的某種“玩票”行爲。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球會的財務結構，才如此簡單而清晰，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被自己買了過來。
但主業嘛，就沒這麼清晰了。
股東都有十幾個，周名的股份比例，只有29.3%。
雖然，對於公司的控制權，他肯定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內部肯定也是亂的一批。
林楚本來還想，是否能拿下點股份，但看到這種股權結構後，便瞬間放棄了。
買地。
只買地。
借錢也只是借給老周，讓他自己做無限責任擔保，公司擔保肯定不行。
選了一通，林楚還是看中了他們之前在增城買的這塊，地段不算很好，但勝在面積很大，可用面積97畝，每畝單價210萬，地塊總價才2億多。
老周現在的資金缺口，在8個億左右，而且是下月就必須要還的。
即便自己買了這塊地，他還有6億的缺口。
不過，先買下來再說吧。
反正還有一個月。
幾天後，MBA班，就要正式開班了。
到時候會迎來一波新的刷錢機會。
林楚如此想着，便給周名打個電話過去：“周總，帶財務，法務，來我這兒吧，咱們聊聊買地的事兒。”
對於這個電話，周名早已是望眼欲穿，接到電話後，二話不說，便立馬答應下來，說半個小時之內到。
林楚順勢看了一眼自己的銀行存款。
呃。
也就兩個億出頭。
這還是先前那波黃金球杆刷的。
看來，得再刷點錢了。
媽的，兄弟們現在都不叫爹了怎麼辦？
王哲飛都快要被薅禿了，他現在都謹慎了，好像意識到了某種規律的BUG，他一叫義父，自己就要送他值錢貨。
收吧，他不好意思。
不收吧，都懟他嘴裡了。
沒有這個……
兩倍的效率，比起十倍來，當真是差了太多。
“平城那邊有之前的翡翠嗎？單價超過五千萬的，甚至過億的。”
林楚隨手給楊慧嫺發了條消息。
自己這兒倒是還有把價值四千萬的刀還沒送出去，但不妨礙多囤點值錢貨。
楊慧嫺很快回復：“有啊，今年的標王前三，都是價值上億的，不過市場不景氣，目前都沒什麼人買。”
林楚：“資料發我。”
“好的。”
資料都是現成的，不到一分鐘，林楚便看到這三塊標王的資料。
第一塊是玻璃種紫羅蘭翡翠原石，重量6公斤，但品質之好世所罕見，標價1.9億。
第二塊是大貨原石，重1100公斤，還沒解完，已經有兩個切面，都是帝王綠的種，不知道能取出多少，標價1.2億。
第三塊也是大貨，240公斤，情況和第二塊類似，標價1億。
“今年拍賣會成交寥寥，這三塊拍賣會上都沒人出價，已經流拍兩次了，網站上都沒人出價，現在索性固定標價了，不過我估摸着，再等等，價格還能降點。”
楊慧嫺發來一段自己的分析。
說實話她還是心動的。
但，實在沒有那麼多錢。
如果林楚能買的話，那自然是……最好。
哪怕買來讓自己加工，也是難得一見的盛事，很奢侈的經歷了。
——你要是個男的多好啊。
林楚心中悄然冒出這個念頭。
她要是個男的，說買給她讓叫爹，肯定一點問題都無。
靠，自己的兄弟，怎麼全是一幫吃喝玩樂的貨？
沒有一個對職業有虔誠度的，除了王哲飛。
但程序員這種職業嘛，正事上，沒什麼刷大錢的機會。
林楚有點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便隨手給她回覆道：“那塊太小的，顏色不喜歡。把標價1.2億和1億的，都買回來吧，錢我打給你。”
買，還是要買的。
無非動動腦子，想想怎麼搞兄弟一把。
楊慧嫺：“！！！”
“好！愛死你了！啊啊啊啊！爸爸！”
林楚：“已截圖，回頭發給你親爸。”
楊慧嫺：“主人，不要嘛……”
林楚：……
微微一勃，聊表敬意。
……
錢暫時沒打給她，先過橋一下。
不多時。
周名帶着財務，法務，共計五個人，來到辦公室。
進門後，他若無其事的打量一眼，見林楚笑容滿面，心中便也微微安定幾分。
“各位請坐。”
“就不多說廢話了，增城那塊地，我要了，我看了一眼，是獨立註冊公司開發的，轉讓手續應該也很簡單，也就是股權變更，過道手的事兒，對吧？”
林楚直接了當的開口。
周名心中頓時長長舒了口氣。
爽快！
交易流程確實是很簡單，那塊地現在的問題主要是，沒人買，抵押給銀行價格太低，錢根本出不來，開發建設，公司也沒錢，而且建設出來，房子也不好賣。
相當於巨大的庫存。
而且，在買地的時候，約定的開發週期是，24個月內必須開工，否則有可能會被強制收回，現在都過去快一年半了，距離最後期限，也就半年了。
當然，這些都好解決，成熟的地產公司，都有應對套路，起個地基，也能叫開工了。
“是的。”
周名笑着點頭。
“行，那就擬個詳細的章程出來吧，這筆交易要儘快，我時間還挺趕的。都是朋友，我就不殺價了。”
林楚再次笑道。
對於這樣的要求，周名自然是求之不得。
雖然他也知道，最近，增城的地價又降了，而且降的不少。
一時間，他看向林楚的眼神中，也是頗爲的複雜。
白衣騎士。
真的是白衣騎士。
周名心裡門清：上次藍宇崢的事情，雖然林楚是那麼說，但其實在自己來之前，大概率，林楚已經搞定了藍宇崢，林楚說的話，倒更像是，給了一個合理的臺階。
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周名到現在也不解。
他不認爲林楚現在買地的行爲，是抄底撿漏，畢竟，地產這個大底，肯定還會往下跌。
所以是什麼呢？
難道真就是純好心？
活了幾十年，周名還從沒見過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不會是因爲……女兒吧？
小鸞？
腦海中本能浮現出這個念頭，不過很快也被周名否決了。
不會，肯定不會。
之前林楚對小鸞那種惡劣的態度，不像是作假。
而且，哪個男人會爲了泡妞，花這麼大代價？
雖然，自己的女兒，的確是很漂亮，但周名篤定，林楚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
是以這個疑惑一直在他心中壓着。
但此時此刻，他也不好發問，不想節外生枝。
確定了交易意向。
財務和法務們，便在做具體的落實了。
林楚把周名邀請到裡面的茶室，兩人喝茶，私聊。
“周總，還有件事，我看了下，名流地產還有三塊地，都是這種獨立註冊公司的形式，要不全交給我吧？”
“一個月內，我會把錢都給你，但要求先割讓股權。”
“你找不到錢，我幫你找嘛。”
林楚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土地，以及代表的公司股權，自然也是有價之物。
而且價格很高，比單塊翡翠高。
這三塊地，兩塊在莞城，一塊在禪城，價格分別是3.8億，3.1億，2.9億。
對於自己而言，這波操作很簡單。
先拿到股權，再送出去。
哪怕是兩倍返利呢，在單價足夠高的前提下，獲利也很可觀了。
當然，最大的問題在於，自己手頭，目前沒有這麼多現金，得要先把地拿到手。
嗯？
聽到林楚的話，周名一時間也微微愣住。
心中越發疑惑，他到底要做什麼？
林楚這種說辭，很像是空手套白狼，甚至更難聽點說，騙局。
但，周名實在想不到，林楚會怎麼騙。
而且，從接觸這麼久的情況來看，林楚也全然不像是騙子，幹不出那種事兒，肯定不是。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這三塊地，林楚拿到手後，能高價找到人接盤，他可以從中賺取差價。
只是，現在這個經濟形式，誰會買呢？
還溢價買？
價格都跌成什麼樣子了？
此時此刻，周名心中各種浮想聯翩，卻是當真感覺，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了。
離譜。
太過離譜。
做了一輩子地產生意，都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林總的意思我清楚，只是，我實在想不到，你這麼做的原因，以及操作手法。”
周名深吸口氣，便是索性直接了當的問道。
反正這裡現在也沒別人。
畢竟是三塊地，價值將近十個億。
股權交割給林楚後，便意味着林楚具備法律意義上的完整控制權，他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雖然也有一定的反制手段，但很麻煩。
相比起“警惕”的心理，其實周名更多的，是好奇。
難道我真落後於時代了？
“哈哈，這你就別問了，別想那麼多，給我就是了，或者如果三個打包給太大，一個一個給也行，分批交易嘛。”
“至於我要做什麼，你就別管了。”
林楚若無其事的說道，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其實這種勾兌挺煩的，好像我要騙他似的，很沒有逼格。
但，這也算是一種信任測試。
你都不敢先把地給我，那我憑什麼借給你錢？
信任是相互的。
周名指節輕輕敲擊着桌面，再次看一眼林楚，他忽然轉移了話題：“小鸞現在在球會怎麼樣？”
林楚抿嘴，也不由笑了：“屌的很，連我這個老闆都不鳥。跑步路過都不說話，擺擺手就過去了。”
周名：……
一時也爲之哭笑不得。
當然他也聽出林楚是在開玩笑。
而且，以自己對女兒的瞭解，這種事兒，的確是她能幹出來的。
“哎……我再替她給您道個歉吧，現在的年輕人，我是看不懂了，你要不多罵罵她？我是捨不得。”
周名也開玩笑似的說道。
林楚不由笑出聲。
“再給她點時間吧。”
“哎，今天下午，她約了朋友打球，等下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是，你先別岔開話題，說地，一句話，給不給？痛快點。”
林楚再次把話題拽了回來。
周名：……苦笑。
“不是我給不給的問題，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還有其它股東，賣，怎麼都好說，給，我需要開董事會的。”
“當然，這也不是白給，我可以理解，你先要股權的行爲，只是其它人總要說服的嘛。”
他苦口婆心的解釋。
林楚便也笑着調侃道：“你這也不行啊，借錢，以你個人名義借，決策，還要公司集體決策，那你算什麼老闆？不成打工的了嗎？”
這話挺損的。
不過周名涵養真的是很好，依舊還是笑道：“都是這麼多年的兄弟，人聚財聚啊。”
聽到這話，林楚也知道，名流地產，爲何只是一家三流地產集團了。
他不夠狠。
弊端就是公司發展不夠快。
當然也有好處，好處就是幸福感高，股東們也充分享受到了公司發展的紅利。
“行，那我給你三天時間。”
“至少先搞定一塊地。”
周名略顯無奈的笑出聲，點點頭：“好，同意。那就禪城那塊？”
最便宜的一塊。
林楚再次感覺，他不利索。
不過，算了，捏着鼻子同意了。
先白嫖一塊是一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