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倒是把白素貞主僕二人弄得更爲驚愕。
“不敢動問官人,高姓尊諱,可是識得奴家?”
小青作爲婢女,也不敢說話,眼珠子盯着王石,也是一副好奇神色。
王石聽得這話,又是激動,又是有些害怕,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話了,躊躇半晌,只傻愣愣的左右看了顧誠和許仙一眼。
顧誠心中此時也是啞然,他方纔雖然有了幾分心裡準備,但當白素貞親口點頭認下之時,仍是有些止不住的驚訝,尤其是在許仙已經存在的情況下,此地又是西湖斷橋。
這不得不令人多想。
對於王石和許仙來說,這或許只是巧合,但是對於顧誠來說,卻遠不能用巧合這兩個字去解釋的。
畢竟他是重活一世!
連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事情不能發生,這個世界真變成白蛇傳的世界,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好在他總歸知道,這個時候,卻是要回答人家的話的,若是都如王石的作態,怕是要惹人生疑。
當下解釋道:“在下顧誠,草字清元,娘子莫要誤會,我這位好友姓王名石,卻是錢塘王氏公子,平素喜歡讀些雜書,可能是哪裡看到了娘子的名姓,有些訝異罷了,娘子還請勿怪。”
許仙也是點頭,王石從顧誠這聽去的故事,因爲王石一直在他身邊唸叨的緣故,他也算是耳熟能詳。
只是他並不以爲真,只是覺着這故事興許是顧誠套用了他人的名字編纂成的罷了。
是以也附和了一句話,道:“確實如此,在下上許下仙,拙字漢文,那書我也是聽我這好友說過的,有些映像,他大驚小怪了些,驚到了娘子,還請見諒纔是。”
聽了這解釋,白素貞也不知是不是真個信了,只微微一福,便嬌聲道:“原是如此,不礙的,這位王公子倒是有趣得緊。”
“……”
“確實有些有趣……”
顧誠搖了搖頭,不過船艙內氣氛,倒是因此緩和不少。
正說着,小船已然過了孤山,顧誠恍惚間,忽然聽得一道清脆的鈸聲,心中好奇,他便問了句:“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怎好似有鈸聲作響?”
聽到這話,恢復狀態的王石以及正不住去偷眼瞧白素貞的許仙,都是搖了搖頭。
王石卻覺着方纔有些丟了臉,悶不做聲。
許仙倒是對着西湖熟的很,想了想,道:“許是保叔塔的聲音把,西湖廣闊,許是偶然傳遠了些。”
顧誠想想,點了點頭,只是卻意外發現,對面的白娘子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心思一轉,正要問話。
卻見白娘子面色刷的一白,旋即身子一震。
……
“嘖嘖,九竅心?倒是真個便宜了貧道,禾山道合該由老子來大興!”
孤山放鶴亭內,一邋遢道人正躺在石條凳上,搖頭晃腦。
道人一身玄色麻布道袍,腳下一甩黑布鞋,凌亂的道髻,會灰白鬚發,乾瘦的身軀和麪龐,瞧不出半點仙風道骨,反倒像個老乞。
道人躺在凳上,身上蓋着一掛黑幡,古樸非常,也不見文字,瞧不出什麼古怪。
說話口氣也不似個道家人,俗氣得很。
老道本懶散躺着,翹着個二郎腿,驀然間鼻翼抽動,不知聞到了什麼,倏忽一下,便從石凳上立起身來,到是真個有些玄奇。
“王道靈,你這癩蛤蟆,可是不吃教訓,還敢來捋你趙爺爺的虎鬚?嗯?”
老道把黑幡往地上一立,左手一捋頜下灰白長鬚,一雙渾濁的老眼眯着,倒難得顯出幾分氣勢來。
“桀桀桀!”
“趙九老兒!你盜走了貧道辛苦練就的乾元換骨丹,還消去了貧道三十年修爲,今日便叫你償債!”
亭外,破落的中年男人聲音響起,言語中惱怒憤恨也有,得意也有,倒是情緒豐富。
然而男人話音一落,趙九老道嘿然一笑,卻是不見半點波動,飄飄大袖之中,一道若有似無的霧氣黑索,眨眼及逝。
不見了蹤影。
“六道黑索!”
轉瞬間,一道驚呼聲自亭外響起。
伴着‘滋滋’聲響起,一道胖碩的聲音驟然在放鶴亭外顯露行跡。
“我的金蟾衣!”
胖碩中年道人心痛不已。
趙九老道正得意,將欲開口之時,霎時間,頭上涼亭大梁,一抹金光閃過。
“咣!”
鈸聲作響!
趙九心底一顫,不敢怠慢,手中渾天幡揮舞,黑氣涌起,便朝着那金光擋去。
只是下一幕場景,卻讓趙老道老眼大瞪,卻原來,那渾天幡污穢之氣只微微阻塞住金光,便潰敗而散,隻眼見得,那金光破開污穢之後,化作一人大的金鈸,只把趙老道蓋在底下。
趙老道此時心中滿是駭然,須知道,這渾天幡乃是他禾山道中有名的法器,需要採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童男童女的生魂來祭煉。
此寶徹底祭煉完成後,普通修道人的法寶碰上了立時便會被污穢,除非練就罡煞之氣,才能護住自家的法寶不被污穢。
他手中的渾天幡,雖然只練了兩層法禁,威力卻也非比尋常。
眼前這金鈸竟能不受渾天幡污穢之氣所影響,那豈不是說着金鈸主人是個練成了罡煞的練氣四層以上的前輩高人?
這王道靈不過剛入通竅的修爲,將將化形,法力尚且不如自家,卻從哪裡請來得這般高人?
趙老道此時卻是被金鈸神異所驚住,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回神時,已然被困在了金鈸之內!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顧不得多想,趙老道不住求饒起來。
“哈哈哈!趙老道!你也有今日,速速自廢法力,將道書法器交出,興許道爺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語氣得意至極,便是困在金鈸之中,趙老道也不難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自是前番還在六道黑索困頓下,心痛自家蟾衣法器的王道靈。
聽得此話,趙老道自知今日之事難以善了,顧不得理會王道靈羞辱,琢磨起脫身之法來,雖說他自有後路,但是除非迫不得已,卻任不願棄了這具肉身。
“吳道兄,今日還多謝你出手了,一會兒這老道服氣了,其法器道書任道兄先選,不過說起來,道兄這金鈸果然神異,竟是連趙九老兒那渾天幡都匹敵不得,真個羨煞小弟。”
許是將趙老道拿了之後,再無顧忌,王道靈與身旁金鈸主人交談起來。
金鈸主人是個瘦高中年,與王道靈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倒是頗有幾分意味。
金鈸主人長着一綹金色的八字眉,眼珠子細小如豆,消瘦的面龐只顯得整個人有些陰冷。
“我也是機緣巧合,得了這佛門法器,內裡卻是仍存了幾分金煞之氣,否則我也拿着老道沒甚麼辦法,說來還是虧了老弟的計策,若非老弟以身做餌,誘這老道施展了六道黑索,便是我有金鈸,也難建功。”
趙老道雖琢磨着脫身之法,卻也聽得金鈸外二人的對話,聽到此處,懊惱不已,自家小覷了王道靈這手下敗將,如今卻是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罷了!這癩蛤蟆深恨與我,落在它手中,怕是魂魄都難全,雖說我那退路未能全功,但如今多了個九竅心,卻也不差多少。”
心思鬥轉,趙老道一咬牙,身子一抖,眨眼便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