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心中‘砰咚’一聲猛跳,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凝重驚悸。到底還是來了!那位始終隱藏於幕後,使羲子殞亡的罪魁禍首。
大乾與夜魔之戰,此時勝負已負。兩位國主身隕之後,暗世魔廷至少百年之內,都將是風雨飄搖,再無力擴張。
外敵已退,此刻就是那一位最好的介入時機。否則錯過今日之戰,大乾與蒼生道羽翼豐滿,氣候漸成之時。無論是道門,還是那一位,都再無半分機會。
‘轟’的一聲炸鳴,那磅礴無儔之力着落處,卻並非是宗守,而是十二鎮國銅人。
目標雖非是他,卻也使宗守意念內,幾乎萬念俱灰,生不出任何的念頭。彷彿自己的思想,周圍的時空,都已經凝結。絕望之意,瀰漫於胸。
就彷彿是之前的夜無極夜無痕,面對他的斬仙飛刀一般。能感應到,能看見,卻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也不知該如何抵禦。
魂海之內,秀觀留給他的那枚玉色寶盤,已經在瘋狂轉動,發出熾烈華光。這是感應到他處境危如累卵,陣盤自發的運轉,以召喚遠在數個世界之外的秀觀。
然而此時別說是三十萬分之一剎那,哪怕是三百萬,三千萬,三兆億分之一,宗守都自覺是無法抵禦。
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整個人,卑微就如芥子微塵,微不足道。
不過就在下一刻,就聽一個蒼老聲線,從另一側方向遙遙傳至。
“道友今日,到底還是現身於此!羲子當日曾對我言,我雲界若真有道友這樣的人存在,那麼世間唯一能令你忌憚之物,就是這十二鎮國銅人!此言果然不假——”
話落的瞬間,赫然一張太極圖遙遙化虹而至,在這虛空間隙中竟變幻成了一條金橋。將四方的元力靈能。都全數鎮壓。
便連那貫空而至的磅礴巨力,也被這金橋化解了足足七成。那十二鎮國銅人,此時也都是眼放異芒,全數脫出了宗守的意念控制。齊齊出拳,印向了虛空某處。
宗守的意念,此時也終於脫出了束縛,不過這一剎那間,意識裡卻是一片空白。還沒來得及細思。周圍處就又是一陣炸鳴。宗守三人身影皆被那瀰漫開來餘力波及,震脫出了那處虛空間隙。
宗守放眼四望,發現這裡距離斬界臺與天方世界不遠,僅僅只兩三個世界之遙。
而此時無論是那夜魔族那位‘空夜’聖尊,還是龍影等人,都是面色凝重。把意念紛紛貫注過來。
然而這虛空界河中,再次震動。卻是發生在虛空間隙中的激戰,終於波及外界。好在是整個界域承受,溢勁雖大,卻未釀成惡果。
宗守到此時,才恢復了思考。一時千萬個念頭,齊齊自意念升起。
慈悲道君,道宗始創,劍宗之祖。果然是如他所料,一直窺伺隱藏之側。
只是那人唯一畏懼忌憚之物。竟然是十二鎮國銅人?羲子居然是早料到了?
那十二具銅人,此時已全不受他意念操縱,彷彿是自有靈識一般。之前未曾察覺,也根本就不知來處。莫非是羲子,早在萬年前就提前做過手腳?
如此說來,萬年前羲子入秦皇墓,並非是爲防範秦皇出世爲禍,而是留下這伏筆。以應對此人?
那麼今日這一戰。那羲子祖師,是否也已經早料到了?
宗守面色古怪。也就在僅僅一息之後。不遠處的虛空間隙,就再被破開。
先是一個手執着一本紫色寶書的老者,從內從容踱步而出。隨後是十二鎮國銅人,亦陸續飛出。那金屬身軀上,此時已是滿布創痕,好在未傷要害。以墨家煉器的手段,這點缺損,這是鎮國銅人,自己就可恢復。
不過此時宗守真正在意的,卻是這是銅人身上散出的氣息,與他的煉神劍,竟隱隱有幾分相似。
果然是羲子麼?在萬年之前,就已佈下這一後手?而不遠處的老者,便是慈悲道君了。此時氣勢之盛,是遠勝空夜龍影。
那本書,難道就是與他的宙書並稱的寰宇創世錄?那麼當初在項王墓內算計石越的,竟是這位慈悲道君不成?
一瞬間宗守似是想到了什麼,面色是精彩至極。是虛擬幻境!他感覺到與萬年後風靡雲界的虛擬幻境,相似到了極點的氣機!
不會有錯!如此說來,萬年後那個龐大的虛幻空間,其實是以‘宇書’這件神寶爲依託?爲根本?那麼慈悲道君,在其中又是扮演着何等樣的角色?
只是此時此刻,他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強行壓下。
他如今更想知道的,是那人到底何在?
宗守循着那慈悲道君的目光望去,然後就見那無盡虛空內。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黑點。似在此界之內,又似此界之外,難以捉摸。
再下一瞬,百萬分之一個剎那之後。一個人影,就從他魂海之內走出。
正是秀觀,手中託着一座金塔,神情凝冷平淡,又含蘊着一股難以形容的凌厲之意。
“八千年苦苦等待,總算是等到了閣下現出形跡之日!”
那黑光一陣震顫,一股魂力波動,瞬時散開。葉軒與陸無病皆無法承受,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秀觀卻是冷然一笑,似乎從這魂念中感應到一些信息,凝聲道:“秀觀之所以離開,是因兩年前慈悲道兄勸我遠離雲界,以誘閣下現身。所以自始至終,對雲界所有變化,秀觀都不曾有所疏忽。一切皆因師兄佈下這棋局,萬年前,他終究是不曾全盤皆輸——”
宗守心中頓悟,秀觀那時在情勢還未穩時,就匆匆離開。卻並非是尋羲子殘魂封印之處,而是欲使這一位放鬆警惕。
十二鎮國銅人,則依然默默無聲。然而那錯亂神決,卻在不斷的調整,對法則的壓制,竟遠勝過宗守操縱之時。便連那斬界臺方向的你枚秩序神符,也不能有太多影響。
宗守正心中驚異慚愧,接着就又聽秀觀的聲音道:“宗守師侄,不知可否借那增玄持法翼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