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師姐也在這裡!”
閉着眼深呼了一口氣,宗守勉力平復着那翻涌的氣血。再睜開眼時,心境就已恢復了過來,面上同樣滿含欣容:“師弟只是聽說這裡有一種脈靈草,對我的雙脈之身,有些益處。所以來尋尋看。倒是師姐,又爲何到血谷?即便要歷練,也多的是地方,何必來這種凶地?”
心中也確是驚奇,在‘宗守’的記憶中,臨海書院的弟子,在達至養靈境之時,都需出外行走,踏遍各處靈脈匯聚之地。直到達至出竅境,纔可返回書院。
而此刻的鞏欣然,明顯還沒完成這一境界的修持。
說來他這位心儀的師姐,也的確是頗有些天資。十九歲,就已入養靈之境。這等成就,許多靈師都只能豔羨。在臨海書院中,就極得書院的那些師長的看重。
“你也知道這是凶地!”
鞏欣然鼻間哼了一聲,又微帶苦澀之意的搖了搖頭:“我哪裡是爲歷練?你以爲師姐跟你一樣?我再怎麼狂妄,也不會輕易到這裡涉險,更不會選這地方來溫養魂靈,淬鍛心境。在這東臨雲陸隨便走走豈不更好?記得以前師姐跟你說過的罷?以前我們鞏家,也出了一位日遊境靈師。三千年前,曾經稱雄東臨雲陸,可最後卻不知爲何,隕落在這血谷之中,我們鞏家這才衰敗。這次我到血谷來,就是爲尋我先祖的遺物。等到過些日子,成就出竅境界,那時就進不來了——”
宗守忙在腦內那些塵封記憶裡,四處翻閱,果然找到了部分相關的記憶。
心忖怪不得這女孩,會令那‘宗守’如此喜歡。言語間竟毫無心機,對人也極其坦誠。似天位強者遺物這等樣的要緊大事,居然對他也不遮瞞一二。對‘宗守’的關切,也是至誠。
鞏欣然卻毫不覺有異,轉過頭道:“我有先祖血脈,能夠感應到先祖屍骸的下落。恰好你高逸師兄,是龍靈城高家的少主,能找到些人手相助,所有才進來試一試。能尋到自然最好,尋不到也算了結一個夙願,此後也可心無掛礙。”笑着指向身後,恰是那羣人中,另一位靈師。高大英俊,一身華衣,貴氣逼人。此刻極有教養地,朝着這邊頷首一禮,只是那神情,略顯冷淡。
宗守胸中,頓覺是微微一刺,心澀無比,莫名其妙的,對這位‘高逸師兄’,有些不喜。
這個人,他也記得。兩年前還在書院時,就對鞏欣然極其親近,彷彿情侶,如今果然是走到了一處。
心內深處,卻又在暗暗叫苦,這可不是他的真實心情。那‘宗守’的意識雖是已經消散,可對這具身體與他意識的影響,卻仍舊強大。
這也是那些奪舍之人,都不願融合身體原有靈魂的原因之一。除了要保持神魂純淨之外,更不欲受原有靈魂的意識影響。
只是他的情形,又有些不同。來到萬載之前,除了心境意識仍舊還在,前世磨礪出來的神識與武道意念,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可謂是一窮二白。當那個‘宗守’,選擇意識融合時,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是你家的侍女?長得好可愛!能收服三階寒冥虎魂獸做護駕,想必也是養靈境魂師?嘖嘖,果然不愧是乾天山世子。不過你們兩個,未免也太亂來了!這萬年以來,血谷內也不知死了多少武修靈師。你們一個是纔到養靈境的小女孩,一個乾脆就是無法修行。只有兩人而已,居然也敢進來?對了,那什麼脈靈草,真的對師弟你有用?”
鞏欣然眼帶欣賞地看了初雪一眼,接着便是毫不留情的訓斥,最後又眼珠一轉,強拉着宗守的手,把他扯向那羣武師。
走到近前,朝着那高逸甜甜一笑:“逸師兄,你可還記得宗守師弟?這次好巧,居然在這血谷裡面,也能遇到以前學院裡的故人。他要去裡面採那脈靈草,師兄你可曾聽說過?”
宗守是滿腔無奈地,跟在鞏欣然的身後。仔細打量着這羣武師,不由是暗覺心驚。
八人中,除了高逸與鞏欣然兩個靈師之外,其餘六人,竟都是秘武師的修爲。方纔擊殺那些牙狼時,也都是利落乾脆之至。彷彿是身經百戰,光是那兇悍氣勢,就非是尋常武者能夠比擬。
龍靈城乃是東方大城之一,這高家他沒有聽說過。不過在‘宗守’原本的記憶中,似乎也勢力不弱,乃是新近才崛起的名門大族。
“宗守?自然記得,是乾天山世子可對?”
那高逸譏諷地扯了扯脣角,眼神明顯有些不喜,卻一閃而逝,迅速掩藏了下來,低頭沉吟道:“脈靈草我沒聽說過。血谷之內,靈草無數,而且大多都是差相彷彿。除非是那些常年採藥之人,旁人都難以辨認。不知宗守師弟,可能說出此草的模樣?我們可以代你採回。”
宗守微微搖頭,沒聽說纔是正常。
這脈靈草,即便在後世時,作用也極其生僻,這個時代的藥師丹師,自然更不會知曉其作用。就連這名字,也是後世纔有。
也正是因在市面上買不到,即便近在咫尺的雲聖城內,也同樣沒有,宗守纔會選擇自己進來採集。
至於特徵,他也同樣說不出來。只能一一去試,憑經驗去辨別。
“怎麼會這樣?”
鞏欣然的眼神,明顯一黯,然後瞬間又恢復明亮:“師兄,反正是順路,就讓他們兩個,隨我們走一程怎樣?學弟他無法修行,這女孩雖是養靈境的靈師,可年紀實在太輕。讓他們獨自去採藥,欣然實在沒法安心!”
高逸眉頭立時一皺,看了宗守一眼,目中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輕視之色,再望向初雪時,神情又立時一亮。不過還未開口,旁邊便傳來一聲冷哂:“帶他們走一程?欣然小姐你莫非是說笑,還是當我們是保鏢?一個連輪脈都沒開的廢物,就該有自知之明。平常那些兇獸也還罷了,若是遇到獸羣,我戚怒可不會理會。似他這樣的廢人,又不知死活,死了最好——”
說話那人身軀矮壯,卻腰圓膀粗,肌肉虯結。面上幾道疤痕,說話時,更顯猙獰無比。竟也是靈武雙修,只是此人氣血強橫,把一身魂力遮蓋,應該還不到觀魂境界。
話音未落,就被高逸喝住:“住口!”
高逸在這羣武師中,似是極有威信。那戚怒雖是有些不情不願,哼了一聲後,不再出言。而前者則是有些苦惱地揉着眉心:“此行兇險,師妹你又不是不知?兇獸無數,我們自己都未必保完全,怎還能帶人進去?恕我直言,這女孩還好,可宗守師弟卻手無縛雞之力。對我們來說,只是累贅而已,平添兇險!你若是真爲他們着想,就該讓他們回去——”
言辭間同樣毫不客氣,宗守聞言也不生氣,只靜靜看着。他如今雖已修到了武師之境,而魂力更到了觀魂巔峰。不過此時以斂息術收斂氣息,整個人確實彷彿未曾習武一般。
心中忖道能如此最好,在他而言,若是一起同行,纔是最糟糕不過。眼前這些人,雖都有一身不俗戰力,卻只會將他與初雪拖累。
別說他如今有那藥汁,可在血谷內通行無阻。即便沒有,這裡面的些許兇獸,也未必就能攔得住他!
鞏欣然不知他心思,神情無奈,卻仍舊堅持:“師兄!他們都已經走到這裡,難道還能讓他們回去?我這師弟性子固執,估計再怎麼勸也沒用。等我們走了,肯定還會跟在後面。倒不如讓他們取到脈靈草,我纔好放心。要是師兄不願,那我就陪他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