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丈黑色空洞之旁,此時的赤紅衣正眉頭緊縮,眼神疑惑無奈。
眼前的時空,被硬生生的挖走了一塊,獨成一界。赤紅衣他能看到,能感應,然而就是無法觸及。
真不知是何寶物,竟有如此強橫的神通異能——
而此時一旁。其他四位聖階尊者,也都是差不多的神情。
自在神魔無形無體,卻可以用意念來影響他人,表達心緒。
赤紅衣能夠感應,這兩隻神魔,此時的心情與他相仿,都是懊惱而又無奈。
已經落入網中的獵物,卻突然在變故中飛走。換作任何人,都會生惱。
那遠在數萬裡之外的無上元魔,此時更不知會是怎麼暴怒。
蘇小小這個賤人,實是該死!
對這個魔道聖女,他已是痛恨無比,毫無同情之念。
若非是此女已自絕生機,不可能再活着,他必定會令其生不如死!
悶哼了一聲,赤紅衣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把那正旋動着往黑暗深處衝擊的法力,盡數收起。
“看來真是獨成界域!與這一域分隔,尋常破禁之法,根本無用!估計此時,哪怕至境出手,也未必就能擊破界障。”
“那現在我等該怎辦?”
殷寒的面色陰沉,是極其難看。
宗守此人,素來是有仇必報。這次結的仇怨實在太深,一旦被這位逃脫。大乾再興國戰都有可能。
此時大商淪落,乾國已經取而代之。成雲界霸主。
若然宗守興師問罪,大商國未必會怎樣。他這個太子,卻多半要被諸臣指責。尤其是在他那些兄弟,仍不甘心之時。
“自然是繼續!”
魔蓮夫人一邊說着,一邊冷冷掃了諸人一眼。聲音更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目中燃着執着的寒焰。
“不信這件能御至境之寶,真能夠永遠維持。他宗守定有力盡不支之時!”
“話是如此不錯。然而也別忘了,那林玄萱就在這附近。她若趕來,我等能夠阻攔?”
說話之人,赫然正是遼王身旁那位老者,毫不客氣的質詢:“再有這宗守,一身實力不俗。無元魔聖尊相助,你我等人是否能留得住他。又是否其敵,還是個疑問!”
魔蓮一怔,而後沉吟道:“宗守被雲老的萬刃捲雲決重傷,此是第十等聖靈級的金系靈法神通!以雲老的手段,他短時間內,定然是無法恢復!”
那被喚爲雲老的聖階尊者。聞言拂鬚而笑。對魔蓮之言,卻不置可否,既不贊同,也未駁斥。
而魔蓮的聲音,也在繼續:“元魔大人曾經告知我。那無量終始法身,最多隻能維持半日。此時已經快到極限。除此之外,還有元魔大人。即便無有蘇小小這賤人,以元魔大人灌注的那些魂念,也足可壓制宗守元神!此人已不可畏!唯一忌憚之事,是此人逃脫,又或者李玄萱來援。都非我等所能阻止——”
諸人都微微頷首,赤紅衣也同樣點頭。魔蓮最後所言,都是他在擔心的。
“你我幾人既然辦不到,那就再尋人聯手便是!”
魔蓮一聲冷笑,聲音更顯幽冷:“想必那道儒兩教,諸宗門閥,都是樂意之至!以我魔道爲首,共誅這血劍妖君,於秦皇墓內!
赤紅衣濃眉一挑,有些錯愕:“道儒兩教?他們真肯出手?”
六教大戰,魔道首先退出。一方不援,一方背信,彼此之間都怨氣不小。
再加上以前的恩怨,他實在看不出,道儒二家,與他們再次聯手的可能。
更何況此處,還有兩位自在神魔在場。
此時遠處虛空,忽然一張符籙飄來,輕飄飄的落在魔蓮手中。她目光閃了閃,就脣角輕挑,既有自傲之意,也隱含着嘲諷。
“怎麼不肯?道門那幾位,已然應承,稍後即至!雲界之內,只要是玉清上清兩賣道門修士,莫不對宗守恨之入骨。有這等良機,他們會錯過?”
又道:“不過那幾位儒門夫子,最是頑固。難以說動,頗是棘手。估計需太子您費神一二了!”
那殷寒皺起了眉頭,似乎頗是爲難。遲疑了半晌,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盡力便是!如是真能集三教之力,殷寒願意奉陪。再賭這一局無妨——”
那魔蓮輕笑,殷寒乃大商太宰,中原皇朝正統。此時此地,只有此人之言,才能影響儒家諸子。
目光又看向那片黑色空洞,魔蓮心中對殷寒之言,卻並不以爲然。
這不是賭,而是勢在必得!
赤紅衣的神情,也輕鬆了下去。是饒有興致的,看了眼遠處的魔蓮。
此女與以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手段果決,不惜一切,也鋒芒畢露。
真是有趣的女子,這是因知曉,若是宗守逃生,自己必無聲望,這才如此麼?
不過若真能聚集十幾位聖階,那就真的是等同於天羅地網一般了。
山河殿內,徐福盤坐於蒲團之上,有如亙古之冰,一動不動。
可這殿堂之中,卻是靈能潮卷,狂風咆哮。一條條的黑色巨龍,不斷的在風中顯現身影,也在風中散去。
越來越多離散的天地龍氣,被聚結在此。
整個兩儀聚龍陣,都已是敞開來,吸收着一切靈能。
萬年前的秦皇雖死,卻留有一點真靈不滅,轉而以此陣爲軀。
其實等於是以這座兩儀聚龍陣,修行了萬年。
所以在其死前,也不過是無法形成內天地的仙境而已。復生之後,卻可直登至境位階、
此時九件復生陣器,已經被連續毀去了四件。其餘五件,雖是最終守住了,可那邊的陣基,卻也是因大戰之故,創痕累累。
不過徐福卻也未怎麼在意,這點缺陷,他仍有手段彌補。所以一切,都是恰到此處。
而且此刻,也已到了最後之時。
只需靈決引動,將最後一步完成。那麼眼前的秦皇,應該就可甦醒。又百日之後,完成真正復生。
哪怕此時墓外,有數百阿羅漢果業高僧以終始佛力壓制,也無法阻止,
不過此時徐福心內,卻也並非全是平靜無波。
最在意的是地下,身下的地宮之內。越來的強者匯聚至那個所在,十幾位聖階,都聚集在一處。
也不知究竟是什麼事,將這些人吸引在那裡。
說來這座地宮,是秦皇墓與阿房宮內,他唯一不怎麼了然之地。
這些護衛秦皇的屍將,也從未準允他深入過。
再還有眼前這李信,此時正是心神不寧。可看其神色,絕非是因那毀去的四件轉生陣器。倒彷彿是爲地宮之內,此時正聚集的那諸多強者。
只可惜此刻,他主持大陣,無法分神顧及。
除此之外,就是那星象——
故此他雖面不動色,心念間卻隱隱滋生着不安。
“老師,今日怕是有些不妥!事情有變,你觀這星象。一盞茶時光之前,就已是吞龍之局,霸王顯世。此時此刻,卻又有變化——”
重玄的聲音忽然響起,此時他人立在殿外,正仰頭看着星空。脣角溢血,面色也是異常的蒼白。
“一刻之後,此處次地,必有血劫!只怕便是我等,怕也不能倖免!”
“血劫?”
徐福楞了一楞,他身軀雖不能動。卻能以神念,觀照虛空。
既然能教導出重玄,本身自然也是精通術算。
此時元神把漫天星象映入,就已知重玄所言半分不假。
那幾顆星辰之外,也蒙上了濃厚的血氣。
奇怪!這天地間的氣運流轉,天機星像,已不知被多少術算宗師干擾攪亂過。
這一次,怎會如此明顯?
忽然白眉一挑,徐福已然了悟。
是此星局銳氣太重!所有萬法退卻,萬邪辟易!
此時此地,真的是有血劫。而且真是吞龍之局,霸王顯世!
“既然還有一刻時間,何需慌張?”
徐福微微搖頭,神情鎮定自若。雙手結印,赫然仿似一個龍頭形狀。
而後那天地間盤旋的十二頭黑龍,都往殿內深處,那阿鼻皇座上的秦皇屍身,衝襲而去。
這就是最後一步!龍氣入體,就可以甦醒。也將是他最願看到的,只有纔到至境門檻之外的始秦皇帝。
然而片刻之後,徐福眼神中,卻終是顯出了錯愕之色。
那秦皇依舊是端坐在阿鼻皇座之上,未有絲毫反應。
那些靈能龍氣,此時竟是大半都被引入了地下。
李信則頓時面色大變,一個閃身,就已消失在內原地。
徐福枯坐於蒲團之上,定定的看着眼前,只須臾之後,就已反應過來。卻不怒反笑,滿含嘲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終是信不過我,這是天意,當真是天意!天不欲使你復生!嬴政,你英雄一世,到頭來卻是如此下來。這算什麼?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徐福說着,忽然心中一動。只覺那些龍氣靈能,雖大多都是在往下方灌注。
然而卻也有不少,正在向後方逆流。
“嗯?”
回望身後,只見正是那殷御。此時一絲絲黑色龍氣,正被其強吸入體內。
甚至那阿鼻皇椅之上的‘秦皇’之屍,一身精氣,也正被強行抽取了出來。
“龍帝九御,逆脈奪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