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前車之鑑,魏旭可不敢有絲毫大意。與爾等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一直謹記在心。不曾或忘!”
當聲落之時,這分離出來的世界,更多的裂痕,紛紛產生。
其中部分,甚至蔓延到那下方山體之內。將此處一座座巨山,割的是支離破碎。
片刻之後,那蒼老聲音,也再次出言,卻帶着幾分苦笑之意:“若然你師尊再生,知曉自己有徒如此,必定會欣慰至極。當年之事,可與我六人沒什麼關係——”
“誰知道呢?日後總有水落石出之日!”
魏旭的聲音幽幽,一便說着話,一邊拍着宗守的肩膀道:“這是我師弟,雖還未正式入門,日後卻多半是蒼生道二代第七嫡傳!今日借這魔山宗,把你六人引出來。就是要明告爾等。別在我師弟身上,耍什麼手段心機,別逼我魏旭發瘋,不顧一切!”
“住口!”
這次的聲音,卻是雄渾浩大,大約四十歲許年紀,語音裡滿含憤懣。
“我等身爲界尊,怎可能會行此齷齪之事?吾等六人能,一生坦蕩!從不做虧心之事。魏旭你這些話,簡直就污了我們耳!”
“是麼?”魏旭卻毫不在意的一笑:“不會更好。對了,還有我的蒼生道。爾等六人這幾千年裡使出的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真當我魏旭不知?別以爲只有那劍宗之主,會朝你們發飆。把我魏旭惹火了,同樣可拆了你們的窩!”
那幾道強橫意念,皆是一陣暴怒。那魂識亦是波動不絕。瞬間之後,卻又各自一聲冷哼。紛紛把意念,從這片空間撤離。
直到片刻之後,整個千里空域,終於恢復平靜。而那分裂出的空間,也迅速復原。只先前被‘裂痕’斬開的巨山,卻再無法恢復。
正當宗守,以近乎崇拜的眼神。看向這位師兄時。魏旭這時卻擡起了手,擦着額頭上的冷汗,一聲唏噓道:“要嚇走這六人,可真不容易。今日這一齣戲,也好生兇險。”
見宗守的目光。又轉爲疑惑。魏旭也不賣關子,搖着着解釋道:“這六人,乃是萬年前雲荒時代,就已存在的老古董了。也唯有他們,在此界可以不受限制。我雖不懼,更可勝之。可真要與他們一戰,日後卻必定有煩。卻又偏偏不能不引他們出來,見他們一面。只因你的事情。瞞得過別人,卻絕瞞不了他們。故而若不震懾住這幾人,讓他們閉嘴。你日後修爲越是出衆,處境就必定越是艱難兇險。這才帶你來此——”
宗守似懂非懂,只能跟着點頭。那句瞞不住,他倒是聽懂了。只憑先前那女音,說他殺人在先。就知這幾人,對自己的情形。估計已是瞭如指掌。
這六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何自稱界尊,他到現在還不明白。
只知他們,既然能令魏旭,也覺棘手忌憚,那麼必定是同一等級的人物。
甚至前世時。這個時代令人全然摸不着頭腦的的事件,再加入這六人的因素之後,忽然就有了解釋。
魏旭也無需他明白,淡淡道:“今日之舉,也是爲了蒼生道的三宗六派。你當也知道。我們這些人,素來都被勢爲魔道邪門,卻偏偏又與魔門視爲仇敵。更因幾千載前,那次大戰之故,與諸宗關係冷淡,可謂是處境堪憂。你若爲蒼生道弟子,日後之路,也必定是艱難無比。風波險惡,更勝你想象。故此我再問你一句,可是心甘情願,入我蒼生道門下?你若不願,我也不會爲難。必定爲你另薦良師,結一善緣。”
宗守眨了眨眼,也不知這魏旭,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都已經爲了他,與劍宗爭奪近半年之久,甚至放棄一位靈武雙修的真正天才。這時候,卻又說可以放手,這可能麼?
只怕他一說不願,就一巴掌派過來,將自己壓爲肉糜。
這等樣的試探手段,也未免太下乘了。
“我知你不信,此言確是出於我之肺腑,絕無虛假。”
只見宗守一臉的鄙夷,魏旭不由無奈一笑:“要不要我再起一個魂誓?其實在我而言。似你這樣的弟子入門,能甘心情願,不會怨恨宗門,才最是緊要。天資什麼的,反而是居於末等。”
宗守凝思了稍許,暫時不答願或不願,只遲疑着道:“你們蒼生道那些經義道理,我可學不來,也不願去學——”
“無需你去學這些。”
魏旭早有所料,語氣裡頗有些頹喪:“我蒼生道,本是師尊羲子,爲使世人平等,糾合同道而創。到如今,宗門之內早就不純。一宗之內,倒有大半弟子是爲權勢,爲修行而入門。多你一個,也是無妨。只願你日後,謹守門規,遇蒼生道危難之時,能出力相助即可。”
宗守目中立時微亮,要他去學羲子留下的那些教義理念,那還不如殺了他的爲好。
這魏旭師兄,當真是善解人心,看來也頗有誠意。
心中略定,接着便又說第二件事:“入門之後,我想看你們本宗,與三宗六派,所有經典。”
魏旭再次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即便你不願,我也要將那些典籍,堆在你面前。”
“宗守又可會勉強我,做那違心之事?”
“不會,其他三宗六派弟子,我是不知。可蒼生道本宗,卻是人人平等。一切行事,都依本心。”
“不知師兄你,又可有自信,維持我蒼生道威名不墮?不蹈那魔山宗前車之鑑?”
“魔山宗?那算什麼?”魏旭已經有些明白宗守的意思,自嘲道:“你師兄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宗守頓時抿脣一笑:“那麼我宗守,又有何不願?”
魏旭頓時長笑出聲,道了一聲好字。而後手往前一劃,竟是在這虛空之中,斬出一條裂縫,當先走入了進去。
宗守也沒怎麼猶豫,就跟隨入內。
便在那裂縫,快要消失之時。
一個人影,忽而從那山腳之下地面步出。神情陰沉,帶着無盡的怨毒之意。
就在此人,正欲飛遁離去時。這片空間,忽地一股浩瀚巨力,瘋狂涌來。直接將他的頭顱身軀,震爲粉碎。那元神纔剛剛離體,又一股金焰燃起。將他的魂軀,同樣燃爲灰燼。
宗守此刻,卻已是置身在一處大殿之內。看模樣應該是一座祠堂之中,這裡面,卻是異常的廣大寬闊、
上方處,刻着幾千個牌位。位居正中央的,就是蒼生道祖師羲子,右旁卻還有一個靈牌,與其同列。
身份應該是極其尊崇,只是那牌上卻未刻錄名字,一片空白。
此處空無一人,卻潔淨非常,香菸繚繞。魏旭燃起了三根信香,遞給了宗守。然後就領着他,來到那空白的牌位前,神情凝然道:“請師弟行三跪九叩之禮!”
宗守一陣無語,忖道自己這位死去的師傅,莫非連名字也沒有?面上卻亦是顏容肅穆,拜了三拜,叩了九個頭。又在那靈牌之前的三足金鼎之上,插上信香,口中道:“弟子宗守,拜見老師!”
魏旭微微頷首,同樣一拜。就直起身道:“禮成!今日之後,師弟就是我蒼生道本宗,第七嫡傳!”
聽到此言,宗守頓時怔住。這入門之禮,就算完了?他本以爲這次入門,總該鄭重其事,請些人觀禮吧?怎麼也是蒼生道祖師輩的人物。換作凌雲宗這些正道宗門,爲此昭告天下,也份。
魏旭卻也不解釋,先是從宗守的身上的那些傷口處,強行抽了點血出來、又拿出一張金符,寫上了宗守的名字。以及生辰年月。而後這張符,便無風自燃,化出一團靈光,往那上方匯去。
宗守望了一眼,只見這穹頂處。赫然懸浮着一本金冊,此刻正一一翻開。
隨着那靈光滲入,竟是一張新的頁面生成,其上赫然有着‘林玄霜長徒宗守’的字樣,下面則是生辰八字。
這金冊極薄,總共也才二百四十幾頁。而他的頁面,就位居十七。
“此爲我蒼生道至寶玄命金冊!只需記錄下真名,那麼無論在何地,只需不是當場身亡,被人身死魂滅。都可藉助此冊之力,維持真靈不散。若然金頁未損,有至境強者願損元氣,主持這玄命金冊,甚至可逆天回魂。此外亦可示警,凡在冊門人,身有重傷,或者身亡。其餘同門,無論多遠,都有心生感應,前往救援。我猶記得蒼生道全盛之時,這金冊共有四百九十九頁。如今是已去其半。剩下的這二百餘頁,其實大多都已經。師尊當年匯聚的同道,或是身隕,或是星散。十不存一!”
說到此處,魏旭又眉頭皺起:“多嘴了,好好的我跟你說這些作什麼?師弟記住了,林玄霜是你師尊的名字,也是羲子老師的髮妻。現在的七靈宗,太元宗,都是她的姐妹所創。大約二千二百載前,忽然傳出死訊。惟可慶幸的,是那玄命金冊內的金頁,並未崩潰。只是真名消散,轉成空頁。只待我宗之內,有更多至境甚至真境強者出,替其逆天招魂,重塑道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