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名反賊陸續成擒,經查爲蒼生道弟子。三日之後,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把神識從手中這張傳訊符中抽回,宗守先是一臉的錯愕之『色』。
他方纔看這條消息,第一個念頭,是有人等的不耐。跑出這藏身之處,自行其事。
在這裡悶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任何要動手的跡象,也沒什麼特殊的佈置。宗守是心知肚命,同來的那些宗門‘精英’們,早就已經是對他怨聲載道。就差沒指着他鼻子,置疑他消極怠工。
他這些日子選擇閉關,也是爲眼不見爲淨。
旋即又覺不對,以玄術的本事,有誰能瞞過那四百蒼生玄龍士,偷偷離開?
又繼續看後面的內容,發現果然不是,是宗門內,一些內門的弟子,不知爲何,也跑到這彥城關來。
本來是準備以爆裂靈陣暗殺權貴,迫使此處的太守,放過那赫連鐵山的三百萬罪民。
結果還沒開始,就在七十里外的樂武縣城,被當地的城守,一網成擒。?? 神煌429
彥城關中,也有蒼生道的暗子,然後這些消息,就在幾次傳遞之後,由玄術轉交到他手中。
依稀感覺有些熟悉,宗守靜靜思忖了片刻,就想起了那日在實證堂聽到的謀劃。而後就一聲呻『吟』,只覺是渾身無力。
——這些人,居然還真的動手了?那韓方不是說過,有師門長輩約束,這些傢伙不敢『亂』來?
本來已經有了五成勝算的事情。怎麼就又出了這變故?
他這些蒼生道的同門們,也真不是普通的奇葩。
『揉』着眉心。宗守只覺是頭疼無比。再望一眼這間洞窟之內,只見趙嫣然二女,都是面如土『色』,玄術也是神情鐵青。
他身邊的宗原弱水。可能是因覺得事不關己,倒是顯得很是淡然。
“不知此事,還有幾人知情?能不能封鎖消息,不讓這裡的其他人得知?”
那玄術蹙了蹙濃眉,不確定地道:“我儘量!只是這些同門,還是要想辦法救一救。若是就這麼置之不管,定然會使人心寒。”
宗守‘嗯’了一聲,並不置言。腦內無數的念頭紛轉,要想救人,硬來是肯定不行。
那要將這十幾名蒼生道弟子。在三日之後處斬,只怕多半是原九辰設下的陷阱,引他們主動跳出來。
正思忖着解決之法,這洞窟門口處,卻是‘轟’的一聲炸響。
宗守微一挑眉,望了過去。而後就只見那層靈陣屏障,被一股巨力轟然炸開。
隨後幾個人影,都是沉着臉走入進來。當先一人。正是謝安,而旁邊的二人,一個是羅世,另一個正是玄葉。後面還跟着百餘人,都是面含激憤之意的,站在門外。
雖未隨着這三人走進來。卻是羣情洶涌、?? 神煌429
“因事情緊急,我等急於求見。失禮之處,還請首席與統領見諒!”
首先說話的,卻是羅世。雖是在道歉賠禮,卻沒有半分歉意。反而是劍眉緊鎖着。目無感情地定定看着宗守。
“樂武縣城之事,不知首席可曾得知?”
宗守一聲暗歎,這些人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果然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看這些人的情形,多半是來興師問罪來的。
“知道!”
“那麼不知首席,準備如何應對?”
宗守淡淡掃了這那羅世一眼,同樣是漠無表情:“這十幾位同門,自有宗門處置。與我等之事無關。爾等話說完了的話,可以回去了——”
那羅世的氣息一窒,接着就又一聲寒笑:“好一個與我等無關!首席就不懼我蒼生道諸多弟子心寒?罷了,只是我羅世還有一句話,想要再問問。你準備在這裡等到何時?等到宗門放棄之後,就這樣大道回府?若能早幾日把事情辦妥,取了那原九辰的『性』命。這十幾位同門,又何至於落入那些鷹犬之手?”
宗守心中不由一樂,不意這羅世自視如此之高。讓宗門幾此鎩羽而歸,損傷慘重的原九辰。在這位的眼中,就如囊中之物一般。
彷彿那十幾人失手被擒,也是他的責任。
面上卻依舊淡淡,半點聲『色』不『露』:“此事既然由我總掌,何時動手就由我說了算!本首席有何打算,實在不便告知。”
羅世聞言,氣的是麪皮發紫,正欲踏前一步,就聽玄術一聲重哼:“我蒼生道門規,敢以下犯上,欺師滅祖者,死!”
音力震『蕩』,羅世的神情也微微一怔,眼神陰晴不定的變幻,最後是直接一拂袖,憤憤離去。
“我真想不通,宗門爲何會選擇你這無能膽懦之輩爲我等之首!我羅世實在羞於你爲伍!”
那謝安眉心也皺起了川字,在宗守面前,定定了立了半晌。握着劍的手忽然緊攥,忽然鬆開。最後終究是未曾拔出,只淡淡道:“請首席大人,好自爲之!”
說罷之後,也徑自離去。只留下玄葉,神情歉然,沉『吟』了稍許,也是一禮道:“我知首席,不是見死不救之人。這些同門雖是『性』情魯莽,心卻赤誠,還請首席,能思一良策。否則後果,必不堪設想——”
又大有深意的,看了趙嫣然與軒韻蘭二女一眼,這才走開。
而那門外人,之後也皆是三三兩兩的散開。
待得這間洞窟靜室,再次恢復了靜寂。宗守隨手幾個靈決打出,就使那門口處的封禁,再次恢復如常。
而後就是愁眉苦臉,忖道這蒼生道的消息管制,實在也未免太落後了些。
這要放在後世軍中,胡『亂』傳播消息,擾『亂』軍心。可是要殺頭的。
與一萬年之後,那個組織嚴密的蒼生道,是既然不同。
心內對這玄葉羅世這些人的印象,卻又有了些改觀。這些人方纔的焦急,不似作假,是真的爲那十幾位同門之死而心憂。
雖是烏合之衆,卻又衆志成城,真是一個無比古怪的道派。
玄術也同樣皺眉,知曉宗守先前,封鎖消息的佈置,已完全是落爲空談。面上也現出幾分惱意,卻又強自忍耐着勸道:“請首席莫怪,這些弟子,只是心憂同門而已。並非是有意冒犯,對您其實不敢不敬——”
似乎自己也覺得這些話,有些假的過份,玄術乾咳了一聲道:“不知接下來,我等該怎麼辦纔好?”
卻見宗守是怔怔如神,彷彿沒聽到的話,半晌之後,竟又一聲輕笑。
“險些陷入到死衚衕,強行救人,必定是不妥的。可未必只有這條路子,不知宗門可否從上面想辦法。勒令那樂武縣城守,把斬首的時間,拖延到一個月後?那大商的皇帝,聽說不是對我蒼生道,恨之入骨麼?也可以讓樂武縣,將這些蒼生道逆匪,押解進京。”
那玄術明顯愕了愕,忖道原來還有這辦法?本來愁容不展的軒韻蘭,也是一喜:“此法甚善!想辦到不難,也冠冕堂皇。不但那樂武縣城守,不敢不遵。便連原九辰,也會束手無策。只需拖延一個月時間,等到原九辰身死,那時輕易就可這些同門救出。真不愧是殿下呢——”
宗守一笑,說來這辦法,其實也是拾人牙慧。三百載後的蒼生道,就曾用這個法子,救下一個聞名整個雲界,把那位‘神皇’也驚動的‘逆匪’。
自然不好跟這些人說,這是出自未來蒼生道新任座尊的手筆,另那正道諸宗,顏面大失。
此事他只能出出主意,具體辦事,還是需得由輕音門出面。此宗混跡市井與煙花之地,在世俗中的力量,也最爲強大。
既然軒韻蘭說可,那宗守也就再次放下了心。不過這天夜裡,宗守還沒來得及把一套胎息靈拳練完。
這整個地下洞窟之中,就傳出了幾聲轟然炸響。靈力波動,震『蕩』不絕,隱隱聽見兵刃交擊之聲。
待得宗守皺着眉,一邊想着難道是原九辰,已經打上門來了,一邊走出分配給他的靜室之時。就見那玄術,是容顏蒼白的站在那門口處。
宗守走了過去,好奇的四下看了看,便徹底明白了過來。
“可是羅世這些人,私自離去了?”
那玄術脣角一絲血絲溢下,朝着宗守一禮:“不止是他們,便連一些三宗六門的蒼生玄龍士,也跟隨離去。這次是玄術無能,沒能看管妥當!”
宗守倒沒什麼怪罪之意,心中反而是暗暗一聲自嘲。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實看那些人的情形,自己是早該想纔對。果然自己,非是一國之君的料。
玄術以一人之力,絕非是謝關羅世那三人的對手。而那些蒼生玄龍士,也畢竟有大半是出身於三宗六門,對於宗門的感情,到底要比對蒼生道強些。羅世等人的話,更爲管用
實在是大意了,自己這麼刺激下去。這些人無處宣泄,也只好選擇離去,把他拋開,自行其事。
趙嫣然與軒韻蘭亦立在不遠處,神情極不好看。趙嫣然看着那靈陣裂開,半晌之後,更是把蓮足重重的往地上一頓:“這些傢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