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一息時間,這整個魔山宗,就徹底的崩滅瓦解。
此處的數百餘人,全數滅殺,無一存活。只有那處山谷之中,似乎還有着幾人殘存。
而那巨鏈鬼爪的主人,更一聲悲痛哀嚎。卻明顯是中氣有些不足,受傷匪淺。也再沒反擊魏旭的勇氣,只能是藉助靈陣之助,繼續固守。怒聲道:“尊駕到底是誰?我魔山宗與你到底何冤何仇,要這般狠毒,下此重手,滅我宗門?”
魏旭嘿然一笑,根本就懶得答話。目光投注在那小山谷內,最陰暗的一處所在,以調侃的語氣對宗守道:
“記得這幾千年裡,魔山宗最盛之時,似乎是滅門無數,在中央雲陸四處屠戮,殺人不下千萬。此時居然也有資格,說別人狠毒,豈不可笑?可見世間,這些所謂宗門修者的嘴臉。強的時候,就什麼道理都不講。弱的時候,那就埋怨別人不講道理。罷了!這是五十步笑百步。我蒼生道日後若是衰敗了,也不知會是如何。唔,這山門靈陣,倒是建的不錯。當是有仙境強者出手,代其搭建。”
正欲再一足踏下,就忽覺天空中,忽然雲霧翻滾。漫天白雲,轉成濃黑顏色。
宗守頓時毛骨凜然,感覺到幾股無比強大的意念,驟然降臨此間。
而那魏旭,則似乎是早有所料,脣角斜挑:“來的好快!”
音未落下,就見一個穿着道袍的男子,現身雲端,往二人俯視。
白鬚白髮。一派仙風道骨,極有氣質。不過此人身後的東西,卻與‘仙’字一詞,沾不上邊。一片魔雲涌動。可聽見無數的嬰兒泣啼,隱隱更可見那雲內,有人溺嬰,殺子,拋兒。打胎,重重人間不合倫理之慘事,在內中不斷的閃現。
這白鬚道人,先是仔細看了這魏旭一眼,似乎有些辨不清虛實高下。稍稍沉吟之後。並未出手,只一片魔雲散出,將下方的山谷,牢牢護住道:“在下魔嬰尊者,忝爲雲界魔盟長老。恕我眼拙,認不出尊駕來歷。也不知這魔山宗,到底何處得罪了尊駕。只知如今魔山弟子,已經亡了九成九。即便再大的仇怨,也該了結了。就請尊駕高擡貴手,爲我魔盟留此一脈如何?”
魏旭神情淡淡,也不置可否,靜靜等候。之後陸續又有數道強橫意念,開始凌駕於此。
不過但凡只是稍弱一些的,都被一股強橫的力量排斥,接近不得。
直到這天際。總共六道凌駕仙境之上的意念,交雜一處時。魏旭才猛地又一腳踏下,那前一刻還聲勢滔天的漫卷魔雲,立時是被一股強橫巨力一壓,全數冰消瓦解。
而那爲白鬚老者,更是口吐鮮血。整個人,突然萎靡了下來。眼中隱現震驚之色。
“魔嬰尊者?沒聽說過。什麼東西,居然也敢來阻我蒼生道行事。管你什麼魔盟,這魔山宗我定要滅了——”
近乎是面無表情,魏旭身後,忽然又是一道日光照下。直入那山谷之內。
此處所有一切,便開始了融化。首先是那殘存的靈陣,徹底潰開。而後是那些建築與土石,不過數息就化爲熔岩,幾聲慘死陸續響起。
居然抵抗不到三息,內中之人,就被全數滅殺。
宗守的眉頭挑了挑,感覺這山巔之上,再無一絲聲息。
忖道這魏旭看起來是文質彬彬,不意行事卻如此的霸氣!
這山谷之內,可是一位九階靈武尊強者,當場隕落!
據說凡是踏入仙武之門的修者,一旦進入雲界,實力就會固鎖九成九,
哪怕在界外再強,在雲界之內,戰力也不過比九階的靈武尊,稍強一些。
——可這差距,卻也未免太大了些。
宗守甚至有些懷疑這個久已有之的定論,該不會是這些強者搞錯了?
那天空中的幾道強橫意念,都一直未曾插手。直到魏旭,將這魔山宗,全數滅殺。這時纔有一個蒼老聲音道:“大日刀決!這麼說來,你是蒼生座尊魏旭?”
見魏旭並不出言,是默認之意。那聲音又再次開口:“聽說你六千載之前,就已入聖境,這資質果然了得。你那師尊,未將你看錯。只是這行事,太也猖狂,也太狠辣。我看你是一入聖境,就得意忘形了。忘了這雲界,到底是什麼地方——”
“得意忘形麼?”
那魏旭‘嗤’的一笑,驀地手掌虛抓,一口彎刀,也忽然現於掌中。凌空一劃,就聽整個天際,忽然嗶啵作響。
宗守心神先是一陣恍惚,再清醒過來時,發覺此處整片空間,居然已經‘分裂’開來。
是分裂不錯,甚至可見那四面八方,一道道裂痕。三十里之外,還是一切如常,樹搖枝擺,隨風輕舞。三十里之內,卻是一片死寂,靈能暴亂。
也不知是否錯覺,他的耳旁,也隱隱傳來幾聲輕微的喘息,不知到底是從何處傳來。
而後就見魏旭,忽然收刀,負手身後。
“我魏旭到底是否得意忘形,可不是由你們說了算。不知諸位以爲如何?”
天空一陣寂靜,那六道強橫意念,俱無人出言。片刻之後,還是那老者,再次開口道:“原來是半步至境,好一個大日刀聖。距離你師尊當年,也不過僅僅只半步之遙。嘿,這份修爲,倒也確實有與我六人說話的資格。不過這一次,這魔山宗之事,座尊還是做的有些過份。仙武之上,不得插手雲界之事。即便不得已出手,也不得超出天境之力。這可是當年三聖合雲界諸宗,所定之約。你師尊,也在其內。座尊最好,事後給魔盟一個交代。我等幾人既爲界尊,行事就當公允,不偏不倚。還請座尊,莫要使我們爲難——”
宗守心中,又是一陣訝然,又確證了一件上古秘聞。這個事情,他前世之時,只隱約聽說過。
身輪九脈,地輪九脈,天輪九脈。其實就是身境,地境,天境,三個境界。
身、地、天、靈、仙、神、聖、至、真九境。在這雲界之外,更高的力量體系中,只是最低的三層而已。
“交代?交代什麼?我今日出手,滅了那魔盟,算不算交代?你們說是共定之約。可爲何在我記憶中,只是臨時?”
感覺那空中幾人的氣息,都是微微一窒。魏旭微搖了搖頭:“所謂共約,只是約束弱者。我魏旭看你們面子,願意遵守,這紙公約就還算回事,對我蒼生道算是有些效用。若是不願,也只當其不存在。你們能耐我何?算了,今日不說此事。給你們個顏面,魔山宗之人,犯我宗嫡傳弟子在先。我身爲師兄,代師弟出手。滅了他們,是名正言順,想必幾位,也可對這什麼勞什子魔盟,有個交代了。”
空中一個女聲,卻是氣的一笑:“魏旭你還真講道理!你說是魔山宗,犯你師弟在先,可爲何我方纔推算,卻是你這師弟,先出手殺戮魔山宗弟子?那時你這師弟,更還未入蒼生道。要說道理,也該是你們蒼生宗理虧在先——”
宗守心中微怒,正欲解釋。魏旭卻直接一跨步,到了那魔嬰尊者的身前。
衆人正不解其意時,就只見魏旭,忽然‘啪’的一掌扇出,重重抽在這白鬚老者的臉上。使這至少也是仙境之上的強者,被生生抽飛,如流星般直接墜入山下。落地之時,發出‘轟’的一聲震響,激起漫天的煙塵。
而後就只聽魏旭,一聲寒笑:“理虧在先?這可未必!我蒼生道的道理,素來就是隻準我們欺負別人,不准他人犯我分毫。我方纔甩了這什麼魔嬰尊者一巴掌,你現在問問他,他可敢甩回來?道理也是同樣。我這師弟,別說只是殺了魔山宗的外門弟子,即便宰了他們的掌教,他們也需得給我忍着,受着。不忍,那就滅門!”
“你!”那女生頓時是又氣又怒,最後化作一聲冷哼:“簡直是不可理喻!真以爲到了半步至境,他人就無奈你何?”
一抹劍光,忽然凌空直斬,驚世悽絕,突入到這片與世分離的空間。
魏旭卻哈哈大笑,腦後處。忽然又是一團圓日浮出。拂袖一拍,就將這劍光,強行拍散!
宗守的眉頭,額頭上已是冷汗涔涔。
在雲界之中,怎麼就這麼多強者?即便他此刻修爲低微,也能那一劍之中,包含了時空,生死,始終等等無數的奧妙。
也遠遠超出,他所能理解的境界!
而魏旭這一拍,輕描淡寫間,卻是同樣夾含着無上神通。
“大日昊靈盤!你居然真的成了。不對,還有蒼生道靈符——”
聲音忽然嘎然而止,六道意念,頓時再次寂靜,無有半點聲息。整個空間,也陷入一片死寂。
“真當我回雲界,沒有半分準備?”
魏旭一邊說着,一邊將身後的大日影像,漸漸散去道:“我師前車之鑑,魏旭可不敢有絲毫大意。與爾等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一直謹記在心。不曾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