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秘林之旁,宗守是漫不經心的,用手往左右虛點着。
任性而爲,然而只要指尖觸及,往往所有的事物,都在瞬間消失不見,又或者是突然爆裂。
“這信願之力,果然可以使用!”
宗守對於神明只是一知半解,不過在雲界中與那些道家護法神明,激鬥不下十數場。
對其使用神力的方式,可謂瞭解至深。
此時聚集這蒼靈界內願力,施展這黑白法相神通,雖談不上隨心所欲,卻也沒什麼障礙。
“不過到底是隔了一層。所謂願力,畢竟來自他人本心。我無佛門的舍利子,動用起來終究還是不如那麼真正的神明與佛陀——”
不涉及威能,然而消耗卻甚大。同樣的神通,他的願力損耗,要超出神明與佛陀的七成之巨!
不過,這性命倒是可以保住了。
能動用這所謂‘無量終始佛’之力,那麼這一界之內,只需還有三億以上的佛門信徒在,只需無有聖境強者出手。
那麼他宗守,就可安然無恙。
此時距離他甦醒時,已經過了七日。他的身軀,仍舊是癱瘓,無法動彈。只能坐在木輪椅上,手指能動,則全是因催使願力之故。
可惜不太熟練,以魂念御使還好,可一旦將之用來身軀之內,卻是各種各樣的狀況。
雙手的動作。此刻也是僵硬之極。
而那四肢百骸。也依然是有如刀割凌遲。
哪怕是這裡的濃厚願力,也無法全然抑制住,這燃髓血靈之術。
依然在異變,不斷的晉階,抽取着他的生命真元。
只是過程放緩,遠不如最開始爆發時那麼激烈。
宗守此刻,也真正是痛並快樂着。
隨着他心念一起,一朵白色的火苗,在他手心中燃起。
再隨着幾種色澤不一的電光灌入,那火又瞬時轉爲濃黑。
“——這雷烈千華之威。更勝過之前十倍。”
宗守所有力量,都分散在四處,鎮壓體內。
卻惟獨這血脈之力,可以使用。
燃髓血靈術。雖是災劫,可一旦完成之後。
卻會使他的體質,得到爆發性的增長,神通大增。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隨着血脈開發,那些從血脈印記中涌入來的記憶。
有神通之法,也有對水火雷幻四種大道的闡述。
這燃髓之術,幾乎每一次大規模的發作,宗守的靈法造詣,都總能有所進展。
體內那四道真符靈禁。已接近了完美的層次。也連帶着,使其餘相關的符禁於星辰道種,都有不少進益。
“這一次,至少也要折損兩百載的壽元。不過卻要多謝,施展這燃髓血靈術的那人。這番成全之恩,真不知該如何償還纔好——”
血脈內隱藏的神通記憶,與世間的那些經文典籍不同。
後者把大道理念,寄託於文字之中。而前者,則是意傳。
世間許多大法,許多修行關竅。都是隻可‘意會’,而不能言傳。
哪怕用上古時代的源文記敘下來,也需人自己參悟,領會。
血脈記憶卻不同,直接便可以掌握。事後只需細加梳理。加深記憶便可。
這二百壽元換來的,卻是他宗守。至少需千載時光,纔可能參悟得來。
這無疑是一條捷徑,相較而言,他付出的這些代價,簡直不值一提。
壓制血脈異變之餘,宗守也在借用此地的豐裕願力煉體。
可惜無法使用那鐵砂秘術,過程卻要慢的多。
“只需再有十日時間,就可渡劫。若非爲使肉身根基,甚至眼下便可。只是想要瞞過那陸無雙,殊爲不易。”
有宙書在,每一日時間,就是整整十天。
甚至若不惜消耗,更可在一天之內,加速半年歲月——
他此刻的根基,幾乎每過一日,就更雄渾十分。
以超出人向想象的速度,在不斷的提升。
觀睹那黑白二洞,燃髓血靈,都使他受益不菲。
而此刻,一番辛苦之後,也到了收穫果實之時。
唯一頭疼的,便是如何安然渡劫。
只需踏入仙階,應可將這燃髓血靈之術,真正鎮壓。
那個時候,當也無懼陸無雙,擁有能與其一戰的資格。
“吧了!所謂水到渠成,船到橋頭自然直。真要躲不過,那便渡劫之時,再與其痛快戰上一場。昔日在雲界,這種情形,也不是沒有過——”
靈境修者,無論在何世界,都被認可爲仙人。
然而卻是假仙,只有結成金丹,或者凝聚元神真形與法相,纔算是真正仙修!
思及此,宗守也拋開了雜念。以願力神通,推着身下的木輪前行,而後頗有興致的,看着那下方。
那日與淨音談話之後,才知這裡非是寺廟,而是一間寺庵。
之所以建在這深山老林之內,正是爲逃避那些‘魔火邪魔’的逼迫。
而那日自他醒來之後,宗守就被移到這座位於後山的孤崖之上。
按淨音的說法,是庵中都是女子。
他一個男兒住在裡面,哪怕是癱瘓之軀,也多有不便。
這倒也正合他意,不與人接觸,就減少了被陸無雙發覺的可能。
正是傍晚時分,他所望之處,一片裊裊炊煙,寺中的女子,大多都在外勞作。此時紛紛迴歸,面上都帶着幾分疲色。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佛門信徒,不遠千里跋涉而來。
不過這寺庵中人,都不敢接待,大門緊閉。
據他觀察,這個名叫水月庵的寺庵,並不接受信徒供奉香火。庵中三千女尼,皆是自力更生。其中也有不少,有着不凡武力。
自然靈境之上,是一個也無。
而那些信徒也不強求,只是在庵門外,默默的參拜。往往整半日時間,纔會離去。
看着此景,宗守是神情悠然。這已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自清醒之後,連續數日都是同樣的情形。
也早就不以爲意,心中無半分好奇之念。
他在這一界之內,只是爲避難渡劫,還是少沾些因果爲妙。
只需要離去之前,報答了淨音與她那位師尊,就可對這蒼靈界了無牽掛。
“你又到這裡來了——”
後面淨音那如空谷清泉般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