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翻雲車之間,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篝火。天色已經進入了深夜,而虎千秋的面色,也更爲難看。
已經足足過了一個半時辰,可那位世子,卻仍然未曾回來。
虎中原早已是按捺不住。眉眼間,也全是不耐之色。凡次欲開口說話,終是欲言又止,隱忍了下來。最後是化作一聲悶哼:“老爹,只望你這次能說話算數,只等他半曰”
虎千秋並不答話,只冷冷瞪了他一眼,就繼續靜坐口半晌之後,才忽的虎目一睜,看向了遠處的一處山溝。
“宗靈公子既然來了,何不過來一敘?莫非是真以爲欺老夫耳聾眼花,發覺不到你們這羣兔崽子?”
話音方落,七裡之外,就忽然傳出一聲輕哼口宗靈現出身形,帶着身後的馮曉凡人,大大方方的徑自走了過來。
直到距離那翻雲車數十丈之外的所在才停下,選了一塊一人高石頭坐了下來,冷冷笑道:“本就沒打算瞞過你!虎千秋大人乃是地輪八脈,玄武宗師。沒有宗師修爲,誰能在眼皮底下躲藏?只是宗靈有些好奇,你們父子千里迢迢趕至此間,到底是與世子密謀何事?”
跟在他身後的馮曉,立時目光一亮。這位宗靈公子平時雖有些公子哥脾氣,可這時候面對虎千秋,卻是應對上佳,大方得體,毫不顯畏怯。怪不得宗世會對他如此重視,命其過來執掌天局。
此刻便連那虎中原,也面露出凡分欣賞之意。
“密謀?”虎千秋呵呵一笑,目中寒光一閃:“你既知我是在與世子密謀,就不懼我虎千秋殺人滅。?”
宗靈微微——,毫不在意:“虎千秋大人真有此意,儘可動手,宗靈絕不反抗口你倘若定要自絕於我兄長,那麼宗靈也是無法。乾天山缺不得你們鐵虎一族,不過大人族內,卻也不是隻有你們這一支。大人需知,您與世子在此處密會,可不止是我兄長一家忌憚。即便是宗陽與那宗師元,只怕亦要心存疑慮。內中厲害,還請大人想明白纔好。
虎中原皺了皺眉,卻是微微一嘆,朝着虎千秋勸道:“宗靈公子身份尊貴,乃宗氏嫡脈之一,父親你怎能如此對他說話?”
虎千秋口中重重哼了一聲,恨不得狠狠錘自己這沒骨氣的兒子一拳。眼眸深處,更殺機閃爍。
最終卻是一言不發,把視線偏開。
“你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我與世子是否有不可告人之事,你在旁聽着看着就是一一”
言語中微微嘆息,帶着無盡的遺憾。哪怕那位世子,有這宗靈的一半本事,他也必定不碩一切,將這未然老弟的唯一後人,扶上妖王之位。
宗靈卻不屑一笑,不再言語,自得其樂的拿出一些吃食,坐在那石頭上,填着肚子。一邊吃着,一邊隱蔽的把目光,掃向另一輛翻雲車上的軒轅依人,眼中含着幾分怨毒,又含着凡分貪婪。
此刻的軒轅依人,卻已是把指甲深深扣入肉內。藉助那絲絲刺痛,才勉強壓抑着心內的不安焦躁。
死死盯着遠處的山丘叢中,是恨不得宗守,永遠別在這裡出現纔好。
李芸娘也同樣是神情忽陰忽晴,目中也同樣現出憂色,只是擔憂的事情,卻與軒轅依人,截然不同。
猶豫了片刻,李芸娘才深呼了一口氣,心下有了決斷:“小姐,能否與芸娘稍稍離開口芸娘有些話,要稟知小姐!”
軒轅依人挑了挑眉,並不在意,仍舊目視着那些山丘:“到底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
李芸娘微微搖頭,語氣冷凝:“事關我玄山城,還有依人小姐的父母。此言不能入旁人之耳!只需片刻就可一一”
“我父母?”軒轅依人這才心神一怔,有些狐疑的轉過了身:“此言當真?”
見李芸娘面色認真,眼神堅特。軒轅依人咬了咬櫻脣,猶豫了片刻,還是縱身而起,往一旁掠去。
李芸孃的心神,立時一鬆,眼神無比複雜的看了那邊的山丘一眼。也隨即騰身而起,緊隨在軒轅依人之後,向那邊飛馳而去。
看着這二人身影,漸漸在視野中消失,虎千秋那濃眉一彎,多少是有些惑然:“這兩個女娃,到底弄什麼玄虛。”
卻並未太過在意,虎千秋擡頭看了眼天色,便再次朝向尹陽,聲音寒冽,淡淡質問:“如今時間已過大半,我虎千秋,肅來言出即行!既然說是隻等半日,那就不會再多候他一刻。半個時辰之後,無論你如何求懇,都會立時動身返回乾天山。尹陽你需知,今日非是我虎千秋不念君上的舊情。而是世子他沒有這福氣,遲遲不至!陪你跑這一趟,已經是仁至義盡!”
“大人稍安勿躁!”
尹陽神情,依舊是古井無波,又隱隱透着自信:“我不知世子能否在那時趕回,只知今日大人若是錯過了,必定是你終身遺錢!”
虎千秋虎目微微一睜,目中真正現出了凡分訝然之意。這尹陽言語,竟是直到此刻,都不現半點慌張之意。而且言語中,真的是篤定之極,彷彿並不在乎他的去留一般。
這尹陽也就罷了,這連凡分明不是乾天山之人。爲何也是如此?不但情願效力於宗守麾下,更彷彿是引以爲豪。
心中不禁生出凡分好奇,多了凡分期待之意。或者那位老友之子,真能夠給他幾分驚喜。
旁邊的虎中原,卻又是另一番感受:“大言不慚!我父親這一趟,本就不該來!”
譏諷一笑之後,虎中原又目視一旁,見宗靈一行人,在那邊啃着乾糧。面色下意識的就是一沉,往旁拂了拂袖。那篝火旁立時就有凡個僕人,紛紛會意。將兩隻纔剛烤好的野牙豬,擡到了宗靈面前。
順帶在那石頭旁,也升起一個火堆。
宗靈也不推拒,直接取下一個後腿,用力一咬,頓時滿嘴流油,味道是頗爲鮮美。不由感激的朝着虎中原頜首示意。後者亦是一笑,心中一鬆之餘,頗爲自得。
忖道父親老了,也太看重與君上的情分。這鐵虎一族的日後,還是得他來操持謀劃。
那位世子,雖是君上嫡子。可雙脈之身,廢人一個,也如何能但得起妖王大位?父親當真是老糊塗了。
宗世公子不但乃天狐宗氏的嫡脈之一,更以二十之齡,身登先天。東臨雲陸凡個隱世夫宗,都欲收爲嫡傳,正該引爲乾天山的依靠纔是。
身處這亂世,唯有強者,才能立足,才能保住乾天山基業不失。
幾十裡外,一場戰鬥已是草草的結束。整個過程,都不到半刻鐘,就已是落下了帷幕。
宗原灰頭土臉,身體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不過卻仍能說話:“爲何不殺我?剛纔爲何要留手?以你的劍術,若要殺我,都用不到十息!真是奇恥大辱!死則死矣,我宗原無需你手下留情!”
宗守微微一笑,把劍收回鞘內。這人用的紫雷槍,真的很是不錯。就如宗未然的所言,此人有希望衝擊天位口不是指靈潮大起之時,而是在這靈能低彌之際。
天賦確可與一些天宗嫡傳子弟比擬,只有一點可惜,槍法太過散亂,不成體系,稍稍減分。
心中忽而一動,宗守笑問:“你的紫雷槍,是自己自創的?這槍法也是自學?”
那宗原神情一怔,面色暗晦,一聲冷哼:“我不是你們嫡脈子孫,哪裡有什麼好武學可習?那些夫宗大派,碩忌我是宗氏子弟,更不會輕易收我。除了自創,我還能怎樣?嘿!若我有你這般的條件,今日敗北之人,未必是我!必定能將你誅於我槍下一”
宗守目中一亮,對此人又高看了凡分。這個傢伙,實力與‘詭劍,任千愁差不多,不過一身天賦。卻能與十萬血殺不相上下。
把這人後面一句自動掠過。宗守隨手一揮,掌心之上,立時閃爍雷光,輕聲笑道:“說到天狐宗氏,我宗守其實也是支脈呢!該當同仇敵愾纔是。你若遺憾,我這裡倒是有一門雷法絕學。你要願意跟我,傳給你也是無妨!”
宗原神情立時微動,現出凡分心動之色,接着又偏過頭,口裡啐了一聲:“你還是殺了我的好!宗原寧死也不做背恩棄義之人!”
宗守不由莞爾:“堂兄你這人倒是實誠,怎麼連虛與委蛇也不懂?暫時跟了我,豈不既能保命,又能學得這門絕學?”
目光看向一旁,只見那龍霸天的屍骸,已經被初雪處理。直接抓了凡只兇獸,也不用怎麼催。就將龍霸天吃得乾乾淨淨,不留半分痕跡。只留下此刻,一些隨身之物。
初雪跟了他凡個月,這毀屍滅跡之類的事情,幹得是越來越麻利嫺熟了。
宗守一笑,又看向那便火光騰起的方向。爲這兩人耽誤了這許多時間,那虎千秋據說性情急躁,會不會等得不耐?還是快點趕過去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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