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一家的後間,儼然比那些大飯店的後廚都還要齊全,各種各樣我見都沒有見過的廚具,幾乎填滿了足足超過一百平的後廚空間。
張中一拉着我來到了一座香氣四溢,此時還猶自冒着騰騰熱氣的湯鍋前,對着我指了指這邊的湯鍋。
那是一隻巨大的不鏽鋼的湯桶,裡面滿是濃白好似牛奶一樣的濃湯,向外不斷的散發着誘人的肉香。
雖然我不是什麼美食家,也沒有那些高手所謂的比狗還要靈敏的鼻子,但是,我還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來,這裡的湯和我之前喝的味道一樣。
“二哥,你上眼了!”
張中一掀開湯鍋,伸手拿起一隻長柄的湯勺,用湯勺從裡面一陣的打撈,直接將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湯鍋裡撈了出來。
那是一頭渾身青綠色的巨大怪物,如果上秤稱一下的話, 至少要在二十斤以上。
怪物的雙眼緊閉,脖子上長滿了綠色的大疣,雖然已經被煮熟,猶自向外散發着奇異的肉香,但是,那突起卻變得相當的明顯。
也正是因爲如此,黿也經常會被人稱作是癩頭黿,意思就是指的他們頭頂的這些大疣子,就像是人生了癩頭瘡後留下的傷疤一樣。
《山海經》中曾記載,“甲蟲惟黿最大,故字從元,元者大也”。
之所以說這個傢伙被撈了起來,是因爲張中一手裡的湯勺,直接將那怪物的脖子連帶着頭一起揚了起來,就連身體也從湯底裡掀出了一半。
這頭怪物和我們平日裡在菜市場或者家裡見到的烏龜都是一樣的。四足有甲,但是卻又有着相當大的不同之處。
這種動物的身材扁平,雖然也有着和烏龜一樣的甲殼,但是,卻是被渾身的皮膚緊緊的包裹,與整個的身體渾然連接着,完全的分不清彼此。
甲殼的中央,有着兩塊巨大的對稱突起。
這兩塊突起,遠遠的望去,就好像是一條被海峽分作是兩半的海峽一樣。
“三弟,這就是黿?”
看着那已經煮的爛熟,卻猶自在想法不斷散發着濃郁香氣的怪物,我忍不住的對身邊的張中一問道。
“是啊。”
張中一點點頭,手中的湯勺一鬆,已經露出了湯外的巨頭,也就再度的滑了回去。
“二哥,光是這道花江狗肉,恐怕賣到市場上的市價,就至少要超過十萬了吧。”
聽着張中一的話,我忍不住默然的將頭垂了下去。
他說的一點沒錯,別的不說,光是那頭藏獒的價格,便至少要在三萬元朝上,再配上這頭至少超過二十斤的黿,恐怕十萬也都只是個保守的估計而已。
“三弟,我想聽你說句實話!”
看着張中一一臉欣然的表情,我沉下臉,一字一頓的對他問道。
“二哥,有話你就說。”
張中一看了我一眼,隨手拿起一隻巨大的湯勺,從湯鍋裡舀起一勺黿湯,咕嘟一口喝了下去。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冬蔭功的人?”
事實上,看着那巨大的黿和這美味的花江狗肉,我的心頭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我的心卻在欺騙自己,非
要讓他自己把話說清楚才能心安。
“二哥,你覺得你的三弟,會和冬蔭功那羣王八蛋同流合污嗎!”
張中一冷笑一聲,似乎對冬蔭功的那羣傢伙滿是不屑。
“三弟,你也沒有必要和我隱瞞什麼,老實的說,你的身上有着金刀,你是不是冬蔭功的金刀螳螂!”
張中一這個傢伙,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狡辯,真是氣死我了。
“我說過,我不是冬蔭功那羣下三濫的混蛋!”
張中一似乎對於冬蔭功的人頗爲反感,聽我這樣說,立刻就忍不住的反駁道。
“你是不是金刀螳螂,佘仁美又是不是美女蛇,告訴我!”
“是!”
張中一肯定的答覆了我一句,聲音裡卻全部都是對於冬蔭功深深的不滿。
“佘姐的確有個綽號叫做美女蛇,但是,我們卻不是來自於冬蔭功,至少,我們絕對不會和他們一樣,就連自己人都殺!”
聽着張中一的話,我的一個頭頓時變成了兩個大。
我極力的整理着張中一和之前許劍鋒提供給我的信息,但是,卻發現這些信息簡直是比亂麻都還要亂。
“二哥,我是來自於一個叫做獵寶堂的組織,雖然和冬蔭功一樣,全都是靠着以獵殺野生動物爲生,但是,咱們兄弟做事卻絕對有方寸。”
張中一見我一臉茫然,相當耐心的對我解釋道。
“我們的狩獵,基本上都會按照古代諸侯狩獵時的規則進行,雖然我們也會獵殺某些比較珍稀的物種,但是,我們的人,卻絕對都會遵守着很多的規矩。”
張中一頓了頓,這才繼續的開口說道。
“比如,我們在狩獵的過程中,只會捕殺壯年的雄獸或者是老年已經無法走動的野獸,卻絕對不會對懷孕的母獸出手!”
張中一說着話,再度的伸手用勺子將湯裡的大黿的頭撈了出來,用手中的金刀將大黿身上的裙邊肉割了下來。
他割肉的手法相當的熟練,不過眨眼之間,那圈肥美的裙邊,已經被擺放進了盤子的中央。
“比如這個大傢伙,便是在死亡後才被我找到的。”
張中一說着話,用手裡的刀尖扎起一塊肥厚的裙邊肉,放在口中大嚼了起來。
張中一一邊吃,隨即就將手裡的一塊裙邊肉遞給了我。
或許對於很多女性的同志們來說,裙邊肉就和豬身上的肥肉一樣,總會給人一種脂肪含量過高的印象。
但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卻絕對的是一種高熱量的美食。
大家可千萬不要忘了,在老鬼的督促下,我每天都至少要進行着超過三個小時以上的劇烈運動。
“但是冬蔭功,可就不會有我們這麼講究了,在他們的眼中,只有最現實的利益,哪怕是自己的同伴,只要是觸犯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都會毫不留情的予以剪除。”
張中一無奈的嘆着氣對我說道。
“三弟,你告訴我這麼多,具體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在嘴裡大嚼着裙邊問道。
“二哥,冬蔭功的人已經盯上了你,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
找上你了!”
張中一的眼神陡然變得無比的嚴峻。
“到那個時候,如果二哥你不配合他們,他們少不得就會對你不利!”
“所以呢,你是要我加入你們?”
我一邊吃着裙邊,一邊轉眼看着張中一,頗有些疑惑的問道。
或許是我一直都對他有所懷疑的緣故,他的這番話語,我完全的都看做了是用來招攬我的手段。
“二哥,我是真的想要你進入聚寶堂,但是,我們聚寶堂對於人員的審覈嚴格的很,一般的人很難被上頭的人認可的。”
張中一對着我無奈的攤開了雙手,聲音裡分明的帶着一絲頹然。
“所以,我無法調動聚寶堂的人對你進行必要的保護。”
“所以呢,你準備怎麼辦?”
我將最後的一塊裙邊塞入了嘴裡,鼓着自己的腮幫子問道。
“二哥,喝點湯,當心別噎到了........”
張中一笑着拿起一隻湯碗,在湯碗中盛滿了湯。
“冬蔭功的人,一向都和我們聚寶堂的人勢不兩立,所以,如果二哥你真的和他們開戰,小弟是絕對的會站在你的一邊!”
張中一笑了笑,將湯碗裡的湯一飲而盡。
“三弟,我聽不懂你的話........”
我拿過一隻湯碗,學着他的模樣盛了一碗湯,一邊喝着湯,一邊不解的問道。
“我的意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如果某些人不開眼,惹到了咱們三兄弟的話......”
張中一說道這裡,臉上不由得掛上了一抹殘酷的笑意。
他的右手一擺一晃,已經從身旁的廚具櫃中取出了一隻銀亮的餐刀。
張中一手中的餐刀一晃,銀光閃耀之間,大黿的那顆佈滿了疣子的巨頭,已經被他這一刀直接砍了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張中一連一個字也都沒有說,但是我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不敢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殺無赦!
“二哥,你知不知道,這個東西不管是黿還是龜,都是他們身上最爲精華的東西.........”
張中一將散落在湯中的黿頭用湯勺撈起,盛放在一方乾淨的白瓷盤裡。
他的手掌飛快的在上面轉動着,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黿頭已經變成了一灘切得整齊的爛肉。
“廣東那邊的人也管這種黿頭上的肉叫做狀元肉,說只要吃了這種肉,就可以和狀元郎一樣,獨佔鰲頭!”
張中一這個小傢伙似乎對於自己一身的刀法頗爲自得,只要是有機會,便不會忘記好好的秀上一番。
“好個獨佔鰲頭!”
我用手拿起一塊大黿頭上的肉,放在嘴裡咀嚼着,只覺得那肉無比的鮮美,忍不住的高高豎起自己的大拇指讚揚道。
“二哥,你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們三兄弟從今天開始,就要獨佔這古文化街的鰲頭,任何不開眼阻擋我們的人,都只會這樣........”
張中一冷笑一聲,直接將一塊黿頭的肉抓起扔在嘴裡,一邊嚼,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