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雷聲響個不停。龍口鎮的上空黑雲密佈,在這樣的黑夜裡,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讓不少熟睡的人都被雷暴雨的聲音給吵醒了,爬起來關上門窗,然後再倒在牀上繼續睡覺。
只是他們似乎怎麼也睡不着了,只能夠心煩意亂地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在這樣的雷雨天氣裡,夜裡是涼爽的,按說是最合適睡覺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此刻就是無法入眠。他們感覺到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出現在他們的心頭。
有些心理素質比較脆弱的人,此刻已經從牀上坐起來了。男人們點了煙,在不停地抽,女人們則是對着鏡子看着鏡中自己的臉。
一些平日裡偶爾會冒出來的消極的念頭,此刻竟然通通都冒了出來。
男人們想到的平日裡在單位工作的諸多不順心,女人們想到的是在家裡夫妻間的諸多口角,一時間衆人的內心充滿了負面的能量,消極的能量。
在一棟民房內,住着一對新婚夫婦。男人此刻充滿了負面的能量,他的腦子裡有着妻子在新婚夜就跑回孃家,讓他獨守空房的可憐的影子,只因爲他給她孃家人的紅包太少了,她就跑回孃家。結婚才四個月,他們就爭吵不斷,只因爲他的工資太少,只因爲他欺騙了她的曾經結過一次婚,也因爲她欺騙了他,她不是第一次……總之,他過得很不幸福,他很難受,他很壓抑。
他覺得他的人生被這個女人毀了。他要毀了這個女人,讓這個女人和他一起下地獄。他的內心有一頭猙獰的怪獸,讓他這樣子做。
男人從牀上起來了,他看着躺在牀上還在睡覺的妻子,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隨即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他走出來了,手裡多了一把菜刀,他舉起了菜刀的那一刻,“噼啪”的一聲,上天打了一個巨大的響雷,瞬間整個夜空都被照亮了。躺在牀上的妻子,也在這個時候,從夢中驚醒過來了。她醒過來了之後發現牀邊站着一個人,嚇了一跳,她定睛一看,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夫,她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驚恐地發現,這個枕邊人此刻竟然向她舉起了菜刀。
“啊——”一聲悲慘的尖叫在夜空當中響了起來。手起刀落的那一刻,鮮血飄濺,影子猙獰。
在另外一棟民房內,住着一對結婚了三十年的夫妻。他們此刻正坐在牀上,相互看着對方,淚水漣漣。
他們的隔壁房間裡,躺着一個癱瘓在牀上三年的兒子,此刻正在甜蜜地在夢中。
兩個人想看無語,最終男人站起身來了。
女人也跟着站起身來。
兩個人一同到了隔壁的房間,他們兩個人看着熟睡中的兒子,露出了苦澀的微笑。三年的時間,這個本來幸福的家,此刻已經是家徒四壁了。明天,他們住的地方,將不再是他們的了。因爲他們把這個房子賣了,給兒子看病,可是兒子的病沒有好,家卻已經賣了。
他們就要流落街頭了。
男人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鞋帶,走了過去,女人掩面轉過身去。
“噼啪”一個閃電打來,隨即是一陣刺耳的雷聲,閃電的光投影在這房子裡,將這個房子照得通亮,男人和女人拿着繩子懸掛在了房門口……
……
龍口鎮此刻在死亡的烏雲的籠罩下,每一刻鐘都有死亡的發生,有自殺的,有他殺的,有仇殺的,有情殺的,也有泄憤殺人的。
林晨踏着飛劍在這上空當中飛行了一個周遭,不由地嘆了一口氣,隨即他落在了林東平的家的那棟三層樓的樓頂上了。
飛劍隨即化作了一把古琴。
此時此刻,林東平正拿着一把剪刀,他的內心十分的壓抑,卻又沒有勇氣。他回想起這麼多年來,在單位工作,受到領導們不公正的待遇,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個小小的鄉鎮辦事員,無權無勢,只能夠仰仗領導的鼻息。
那種壓抑,讓他的心很累。他想要結束這種生活。他回想起前幾天,那個纔剛剛上任沒有多久的鎮長指着鼻子,在全鎮的職工面前罵了他一個小時。
他恨,他恨這個勢利小人,他要殺了這個勢力小人。
可是他又害怕,他害怕這個勢力小人的報復。不,不能夠害怕,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他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說,讓他殺了這個勢力小人。
他決定了,他要行動。今天晚上,那個勢利小人就在鎮上的政府大院裡住。他要去殺了那個勢力小人。
而此刻,同樣懷有仇恨心理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馬小芳,她看着眼前那個陰晴不定的男子,內心十分的仇恨。就是這個人害死了她的兒子,她恨這個男人,她想要殺死這個男人。她的手裡已經緊緊地抓住了剪刀了,只要衝過去,將這把剪刀捅入那個男人的心窩,那個男人就死了。
在他們隔壁,他們的女兒林紅,因爲高二的學習壓力很大,她在學校裡因爲學習成績退步,被班主任點名批評,她此刻拿出了筆,狠狠地在試卷上,不停地寫着“死、死、死、死、死、死……”每寫一個“死”字,她的內心就對班主任多一份恨意。當恨意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就會爆發,就會拿起刀去殺那個讓她仇恨的班主任。
林晨感覺到很快的,這個鎮上的人都會被這股邪惡的氣息污染,引出心中的心魔,而且理智很快就會控制不住心魔,到時候,就算平日裡多麼善良的人,也都會被心魔折磨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能夠不停地殺戮,或者是被人殺戮。
看來,時空不同了,蔡小芹的那個奶奶也變得更加厲害,更加殘暴了。竟然想要將整個小鎮的人都殺死。
林晨不能讓這個老巫婆的奸計得逞。若是羲箬琴在他的手上就好了。至少,羲箬琴能夠將這片黑暗的烏雲全部驅散,讓這個小鎮上的百姓們內心的陰霾全部地消失無影無蹤。可惜的是,他的手裡沒有羲箬琴。
寒嘯變幻而成的古琴,沒有羲箬琴的那鍾法力,它頂多是能夠讓這裡的百姓暫時恢復理智。而且,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小時。也就意味着,他要在百姓恢復理智的這個小時裡,將這個老巫婆給宰了。否則,百姓很快就會陷入癲狂。
他拿着古琴,盤腿坐了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他的內心,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指尖在琴絃上劃過,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他的指尖發出,就像是黑夜當中的一盞明燈一樣,穿透着黑暗,照亮那些迷茫在黑暗當中的人的心房。
首先聽到琴音的是林東平一家人,在這琴音的環繞之下,他們內心的怨恨和不滿,一切負面情緒慢慢地龜縮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他們的理智慢慢地恢復了。就像是三九寒冬裡,突然間出現的暖陽,整個人的心變暖了。
“我這是在幹什麼?”林東平看着手中拿着的剪刀,驚愕地自問道,他不由用手拍了一下他的頭,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什麼時候竟然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了?”
“林東平啊,林東平……你怎麼能夠讓那些想法影響到你腦子的判斷呢?”他把手中的那把尖刀拿回到了廚房了,把尖刀放好了。
而另外一邊,馬小芳也將手中的那把剪刀放好了。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對她說道:“殺了他之後呢?紅紅怎麼辦?這個家怎麼辦?這個家要散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對你也挺好的,他雖然外人面前怯懦,在家裡蠻橫,可是他卻不像官場上的那些人一樣,包小三養小四……他對你還是一片真心的。”
林紅也停下了手中不停寫着“死”字的筆,驚愕地看着滿試卷上的“死”字,她自問道:“我是怎麼了?爲什麼會生出那種奇怪的心裡,班主任是批評了我,可是他卻也對我很好,至少他這麼多年來,一直表揚我的……我這次確實退步了很多,他批評我,是因爲他關心我而已。”
一家子人恢復了清明,兩家子人恢復了清明……
那些正在械鬥,正在火拼的人,也恢復了清明,恢復清明的衆人,驚愕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刀,看着他們身上的血,他們一下子都懵了,他們怎麼會做出那麼恐怖和殘忍的事情呢?
他們呆住了,一時間腦子不夠用了。
又一陣琴聲縈繞而來,進入這些人的內心,一時間,這些人竟然暈倒了。倒在這大雨磅礴的夜裡,倒在這水跡當中,倒在這充滿了血腥味的雨水裡。
林晨不停地彈奏着古琴,古琴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個快活的精靈,鑽入小鎮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裡。讓那些人的心在這一刻都放輕鬆了。慢慢的,他們的眼皮變重了,整個人的腦子慢慢地變得一片空白了,隨即他們都慢慢地倒了下來了。
整個小鎮的人在這音樂聲中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