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到宮裡來,宮裡的守衛森嚴,我害怕你受到傷害。”她如此說道。
林晨說道:“不會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傷害到我。”
林晨說完這話之後想要緊緊地將她抱入懷中,不肯放任她離開,甚至想要親吻她,可是她就這樣在林晨的面前消失了。化作點點流光飛走了,就連四周的景象也隨之煙消雲散了。他後悔不已。
等林晨又一次緩過神來的時候,他置身於荒蕪的黃沙道上了。他御劍飛行,攔在了黃沙道上,在黃沙道上有着前呼後擁的軍隊,有着威武雄壯的士兵和騎着高頭大馬的送嫁將軍。而送嫁將軍身後,就是公主的嫁攆了。紅色的紗帳裡,能夠看得到攆中公主那若隱若現的身影。
“什麼人?”看到御劍飛行的林晨,前頭的開路的士兵大聲叫道,“清平公主出嫁回紇,不相干的人等趕緊讓開。”他其實還從未看到有人御劍飛行的,因此看到有人御劍飛行的他,第一眼是呆的。可是一想到他們那麼多人,他就壯起了膽子大聲叫道。
那個送嫁將軍聽到士兵的喊話,擡頭看了過去,只看到御劍飛行,懸飛在半空中的林晨,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即,他想到了什麼,不由打馬上前去了。
“尊駕是什麼人?”送嫁將軍問道。
“我是林晨。”林晨開口說道,“我不想傷害無辜。我只想和清清見上一面。還請你不要讓我大開殺戒,讓你的士兵們死於非命。”
“大膽!”送嫁將軍當下就要拔劍相向,可是很快的他就放棄了,因爲他發現林晨的四周竟然有無數把飛劍,這些飛劍凌空,劍尖整整齊齊地指向他們,他相信這麼多把凌空的飛劍,若是全部衝過來的話,不僅他會死,他身邊的士兵也會死,甚至還會連累到公主。
“你想幹什麼?”送嫁將軍又一次問道,“你們方外之人,不是不管紅塵俗事的嗎?爲何要阻礙我們送公主出嫁?”
林晨說道:“我就想和公主說幾句話。”林晨看了過去,紅紗帳中、嫁攆上,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身邊的宮女已經替她撩開了紅紗,她慢慢地從攆上下來了,在宮女的攙扶下,走向了這裡。
很快的,兩個人就這樣面對着面站着了。
“你們後退。”她對身邊的人說道。
“可是公主……”送嫁將軍不無擔心地說道。
“沒有可是,後退,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們後退百步。不許少於百步。”她十分威嚴地命令道。
這位送嫁將軍雖然不放心,可是卻迫於公主的權威,不得不帶着身邊的士兵們後退百步。等他們退到了百步了之後,她看向林晨說道:“你不應該今天來這裡送我。我說過了,我們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在這一刻,林晨恨不得飛下去,一把將她的手拉住,把她摟入懷中,然後帶着她御劍飛行離開這裡。可是他知道,這是幻境,他若是這樣子做的話,那麼後果就是這一切都會消失的。
當年他爲什麼不像今天他那樣衝動呢?爲什麼會放手。
“愛一個人,並不是朝朝暮暮,而是學會放鬆。林晨我明白了,你也應該明白。”她看到林晨發呆看着她,她忍不住說道。
當年她就是這樣說的,所以,他才放手的。因爲他覺得他放手了之後,他就是愛她的,而她就是幸福的。她的幸福是她的道,她的道就是她的國家,她的子民。而他的幸福,也是他的道,他的道就是降妖除魔,修煉成仙。
他們兩個人的道不同,所以不可能走得到在一起,這樣子的話,無論是哪一方遷就哪一方,大家都會痛苦的。
林晨從飛劍上下來了,雙腳落到了地上。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知道如果他不放手,那麼這一切都會消失。
可是他若是這樣放手,他就要經歷一次離別的傷痛。
他走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將她摟入了懷中。他說道:“爲了你,我願意,我願意讓你成爲一個落跑公主,而我則成爲一個落跑天師,我們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過着屬於我們的生活!”
他的話說完了之後,這一切又消失了。懷中泣不成聲的公主,四周的景物,所有的一切都隨之消失了。
林晨知道,這十方鏡肯定還要給自己製造過去的幻境。他知道,這些幻境都是悲傷的回憶,都是他思念的那個人的回憶。
這些回憶,曾經被他遺忘在意識之海里,曾經被封存起來,以至於他根本想不起來。這些被封存的記憶,如今再吃被翻找出來,竟然讓他如此痛苦,如此悲傷。
“不要再回放了,不要再回放了!”林晨大聲地叫道。
“你因爲痛苦,所以將這些記憶封存,甚至遺忘。而我呢?我卻因爲你的封存而遺忘,在這人間孤孤單單地過來那麼多年,滄海桑田,我不能夠原諒當初被你拋棄。我不能夠原諒被你拋棄。”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它的聲音是那麼的悲傷,那麼的痛苦,就像是一個孩子失去了大人的庇護,內心對這個大人充滿了怨恨。
“我不是遺忘你。”林晨看着白茫茫的四周叫道,“我只是把你放在這裡。”
“你就是遺忘了我。”它大聲說道,“否則這麼多年來,爲什麼你不來找我?你輪迴轉世了那麼多次,爲什麼不來找我?”
“我不是不想找你,而是……”他忘記了他的身份,他也忘記了它的存在,他忘記了很多很多的動。
“你忘記了,對嗎?”那個聲音說道,“憑什麼你忘記了,卻要我承受孤獨。這不公平。我這麼多年來孤獨的等待,你知道我有多麼的痛苦嗎?就算你是我的主人,我也無法原諒你。我要懲罰你。”
“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才能夠原諒我?”林晨問道。
“我已經在懲罰你了。這個懲罰,不會到這裡就結束了。它還要繼續。看到你痛苦,看到你悲傷,看到你難受,我心情特別好。”十方鏡說道,它內心對林晨的恨,已經到了罄竹難書的地步了。若不是林晨是它的主人,它是林晨製造出來的,它沒有辦法饒過林晨的元神沉淪於幻境之中無法自拔,它估計就會這樣子做了。
“十方鏡,你不要太過分。”林晨有些生氣地說道,“別忘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再這樣子做,我會毀了你的。”
“就算你毀了我,我還是會這樣子做的。你毀了我纔好呢,我就不用痛苦了。我就不用記得你過去對我的好,記得你當初拋棄了我。”十方鏡說道,“你毀了我好了,你毀了我吧,我不要再那麼痛苦了。”
林晨聽到十方鏡這話,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是啊,他這麼多世的輪迴因爲遺忘,所以每一世都是新的,都有着一個全新的開始。雖然他最後的結局都是以悲劇或者是極其悲壯的人生結束的。可是他的每一段人生,因爲遺忘,所以都有過得極其開心的那些年,都可以從新開始。但是這十方鏡呢?它又有什麼?
它不能夠遺忘,它只能夠記住,記住每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記住他們並肩作戰的種種。它這麼多年來都是在等待,等待他的到來,等待和他再一次相遇。
“對不起,對不起……”林晨忍不住說道,“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我的遺忘,會給你帶來如此大的傷害,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不要……”十方鏡叫道。
林晨問道:“那你想要什麼?你恨我對嗎?你那麼恨我,是不是想要殺了我?想要將我的元神困在幻境當中,讓我永遠無法醒過來,如果這樣子讓你開心的話,我情願困在其中。我情願讓你永遠地困着我。”
十方鏡沉默了。它雖然恨林晨,可是它畢竟是林晨製造出來的。它是等同於林晨的孩子,林晨就等同於它的父母。也許父母有着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拋棄了孩子,可是孩子卻未必個個都是絕情的。
如十方鏡,它就不是絕情的。它也不是險惡的。它的製造者是善良的,有着一顆善良的心,因此它也是善良的。它此刻面對懺悔的林晨,聽到林晨如此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晨了。
林晨發現十方鏡沉默了,他也不多說什麼,而是盤腿打坐,安靜地等待着十方鏡的決斷了。他知道這十方鏡此刻正在掙扎。它果然是有了它自己的自主的神識了。它雖然還沒有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可是他知道,稍加十日,它定然可以修煉成爲一個精怪。
也許它會成爲另外一個夢魔也不一定。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恨短時間。十方鏡終於說話了,它說道:“我不想傷害你,看到你痛苦,看到你在人間過得不好,看到你每一世都爲情所困,我其實也很難過。我其實並不是我剛剛說的那樣,我其實並不高興的。”
“如果你發誓,發誓不要拋棄我,就算你輪迴轉世也帶着我,我就原諒你。”
聽到十方鏡這傲嬌的話,林晨有一點哭笑不得。他不是不想帶着十方鏡一同輪迴,而是他既然進入輪迴的話,那麼就必須瞞過輪迴系統,要瞞過這個系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帶着十方鏡,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過,經過那麼多次的輪迴,林晨早就不想再入輪迴了。他說道:“我不會再入輪迴了。以後我會將你帶在身邊。不會再把你撇下了,不僅不將你撇下,羲箬琴我也不會撇下它,還有流光珠和鎮神塔,世界樹這些東西,我都會把它們找到。”
“嗚嗚嗚嗚……”聽到林晨這話,十方鏡發出了可憐的哀鳴的聲音,它等了那麼多年來,爲的就算這句話。它又可以跟在主人的身邊,和昔日的兄弟姐妹們再聚首。一想到當年它們跟在主人身邊,一起度過的快樂而開心的日子,它的心裡就感慨萬千。這麼多年來,它每一天都在想:“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夠再聚首呢。”如今聽到林晨的承諾,它突然間感覺到,它想要的幸福距離不再遠了。它就是要這樣的幸福。
一陣白光過後,林晨發現他竟然回到了能量石的面前了。小貂和小咪兩隻小東西,正在爲一隻火毒果,相互爭奪,各不相讓,而花漸紅一臉疑惑地看着那塊能量石。她看到林晨從能量石裡出來了之後,忍不住問道:“哥哥,你沒事吧?”
此刻的林晨和她前些日子見到的林晨完全不同。他身穿一件白色的仙紗長袍,本來只是平頭的他,此刻竟然是留有長髮,而且還是及腰的長髮,這長髮還不是黑色的,是銀白色的,不僅如此,他的那張本來棱角分明的臉此刻也變得細膩白嫩,就像是一塊白玉一樣圓潤光滑。
他身上的衣袂和長髮竟然沒有風也能夠飄飄如仙,當修爲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身體自然會有一種氣場,這種氣場能夠讓隨身的東西有着飛揚的效果。
一時間,花漸紅也看呆了。原來,他真的就是她在幻境裡看到那個人。沒想到,他的修爲那麼強大。
林晨回過神來了之後,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你們怎麼樣?”
“我還好。”花漸紅說道,“我只是經歷了一些事情罷了。”她經歷了什麼事情,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的她看起來已經沒有了當日的那種單純和天真了。
在這個時候,小咪一把將火毒果吃入了肚中,然後跳上了林晨的肩膀,得意地笑着看向那隻貂兒說道:“臭丫頭,我說過了,這東西我勢在必得的。哼哼,現在怎麼樣?打不過我了吧,搶不過我了吧!”
氣得貂兒咬牙跺腳的,恨鐵不成鋼地盯着小咪看,它“吱吱吱”地叫了幾聲了之後,轉身就躍身跳了起來,竄上了花漸紅的肩膀上,插着呀,自立兩隻後腳,彷彿一個不甘失敗的小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