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約奕豪第二天在鄰近的公園見面。按照她的說法,使加入機構前必須接受審查,而此項程序會用一天到兩天的時間。雖然這兩天恰好是沒有課的週末,但奕豪還是好好向美鳳和黛希告之行程,當然省略了和御魂使相關的部分,只是說朋友介紹的臨時打工,需要花上兩天左右的時間。
黛希當場作出“要打工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啊”的反應,她的父親是某間集團公司的所有者,要安排工作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對於黛希的好意,奕豪苦笑着搖搖頭,只是說已經和朋友約好,不能臨時更改。雖然黛希露出不滿的神情,但華裔出身的美鳳倒比較瞭解奕豪自食其力的想法,於是出言勸說黛希,同時也嚴格囑咐奕豪一定要在下週開課前回來。
在解決完後顧之憂後,奕豪第二天特地起了個大早,沒有驚動旁邊熟睡的兩位女孩,悄悄出門前往約定的公園。
奕豪在路上隨便買了一份三明治和牛奶的早餐,裝在紙袋裡拿到公園。清晨的公園裡還瀰漫着稀薄的霧氣,也幾乎沒有什麼人,奕豪坐在噴水池的旁邊,一邊瞅着地上幾隻麻雀啄食的情景,一邊拿出三明治和牛奶開始吃了起來。
“唔,所謂‘審查’,到底是要審查什麼東西啊……”
想到不久後就要面臨的問題,奕豪不禁有些擔心。畢竟已經決定要把“機構”當成未來的重要經濟支撐,若是在加入前就被取消資格的話,那他馬上就會面臨嚴重地財政危機。爲了避免出現這種悲慘狀況。奕豪打算先做點考前準備。
雖然紅嶺在電話裡完全沒提到審查的內容,但還是有跡可循。既然“機構”是御魂使的組織,那要求的不外乎是御魂使的能力,由此推測,所謂的審查,大概就是看御魂使控制英靈地能力吧?在上次對付“藍鯨”的恐怖分子時。奕豪成功的喚出了他的英靈,一名古代地北歐英雄,而那是他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召喚英靈的經驗。那時候的感覺基本上都忘得差不多了。若審查真的是考驗御魂使控制英靈的能力,那他得不及格分數的可能性很大。
奕豪向左右瞅瞅,在這種霧濛濛的天氣裡,很少有人會一大早跑來公園,就算在這裡喚出英靈,也不用擔心有目擊者。
“那時候地感覺……對了,好像那傢伙有名字的……”
奕豪一邊吸着牛奶。一邊閉上眼睛回想着召喚英靈的感覺,一個似曾聽聞的名字自然從心裡涌出。
“齊格……齊格弗裡德!現身吧,黃昏的勇者!”
隨着奕豪的呼喚,眼前的虛空中浮現出透明地人形輪廓,無數色彩斑斕的光粒子朝着輪廓聚集,僅僅幾秒鐘後,一名披着獸皮、手握巨劍的北歐戰士便完整無缺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奕豪看着名爲“齊格弗裡德”的北歐戰士。心中涌起無比熟悉的感覺,就好像看着鏡中的自己,但卻又清楚知道那絕非他的模樣。奕豪不由得想起紅嶺說過地靈魂鏡像的事情——每個人的靈魂中都隱藏着和本身不同的另一面貌。或者是源於前世的記憶,或者是源於基因的烙印,而所謂的靈魂鏡像,便是將靈魂中隱藏的面貌投射到現實中的產物。
換句話說,眼前的北歐戰士是他藏在靈魂中的另一張面孔,而若相信靈魂鏡像是源於前世的記憶。那便不得不承認北歐戰士是他曾經的模樣——奕豪茫然看着威風凜凜的北歐戰士,突然用力的搖着頭,不管前世是什麼北歐戰士還是其它什麼,都和他現在面臨的煩惱沒有關係,在面對審查前,先掌握控制英靈的辦法纔是正道。
奕豪三口兩口吃完三明治,把空了的奶盒裝進紙袋,一齊捏扁後朝垃圾筒扔去。然而卻偏了目標,紙袋撞在垃圾筒入口的邊緣,滾了幾圈後躺在地上。奕豪本想着走過去撿,但卻目光掃過英靈上時卻改變了主意,既然連那般兇惡的獸靈都能打敗,沒理由連撿垃圾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吧?
“去,把垃圾撿起來。”
奕豪向北歐戰士發佈命令,但後者卻也一動不動。只不過,這並不是說北歐戰士在抗拒命令,而是奕豪驅使英靈的方法出了問題。嚴格來說,英靈不過是肉體和意識的延伸,並不具備通常意義上的自我意識,就好像你對着自己的手說“拿起杯子”,手也不會自己動起來的感覺。
“原來不是自動的啊……”
奕豪有些失望,琢磨片刻後,他嘗試着把注意力集中到垃圾的上面,然後用潛意識驅使北歐戰士的行動。這一次,北歐戰士有了動作,快步走到垃圾筒旁邊,把紙袋拾起來重新扔進垃圾筒裡。
“哦哦哦!結果是這樣啊!”
第二次試驗成功,奕豪露出感動莫名的神情,也大致明白了操縱英靈的方法。說到底,英靈就是手腳的延伸,不需要刻意命令它如何行動,只要像平時活動手腳那樣,集中意識後,就能靠着本能作出各種動作。
明白這一點後,接下來奕豪就嘗
靈作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一會兒爬到樹上盪鞦韆着噴水池狂奔暴走,甚至還讓他跳到空中去捉麻雀。英靈有着遠遠勝過普通人的非凡活動力,不但能夠像手腳一樣操縱自如,五感體驗也是完全共享,同時還沒有活動肉體的疲勞感,奕豪沉浸在得到新鮮玩具般的愉悅中,有些忘乎所以。
“你在幹什麼!”
正當他準備讓英靈在噴水池前小解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憤怒的聲音,同時後腦勺也捱了重重一腳。
“呃……”奕豪悶哼一聲撲到在地。同時背後傳來沉重地重量。
“混蛋!你有沒有常識啊!誰讓你隨便把英靈放出來的!而且……還做、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紅嶺坐在奕豪的身上,咬牙切齒的拽着奕豪的衣領,聲音和神情似乎恢復到初次見面時地兇暴。由於某件事情的耽擱,她來得比約定的時間要遲了少許,本來一路上還擔心着奕豪對遲到的抱怨,然而怎麼也沒有想到。來到約定地地方時竟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場面。
“你以爲英靈是什麼啊?是武器誒!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比核彈更恐怖的武器!你……你竟然讓它去撿垃圾,爬樹,甚至還有小……小便!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紅嶺顯得相當激動。一面是因爲奕豪不知所謂的行爲,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自己的常識受到衝擊。
英靈有着足以壓倒現代科技的超強力量,因此所有御魂使都把英靈視爲強力的武器加以利用,“藍鯨”便是其中地典型。正是爲監督肆意使用這種武器的非法者,“機構”纔會誕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機構”的職能其實類似於槍支管理局,而奕豪的行爲則相當於把榴彈發射器拿來當放煙火的玩具。
御魂使對英靈的控制力會隨着英靈的具現程度而變化。像先前奕豪遇到地那種半透明的獸靈,只能做出類似無差別破壞的簡單行爲,而就算是機構中一流地御魂使,最多也只能做到在戰鬥在也運用自如的程度。至於把英靈用到像撿垃圾、爬樹、掏鳥窩這種日常生活上,到目前爲止還有人做過,而且紅嶺也不認爲有人能做到。
恐怕只有完全具現化的英靈才能做到這種地步,而那不經過任何訓練就能將英靈操縱自如的才能。以及其行爲的無聊程度,都是紅嶺聞所未聞的。紅嶺瞪着奕豪,心中暗想着老天怎麼會把如此偉大地天賦賜給暴天物的傢伙。
“我說啊……”紅嶺的情緒隨着時間逐漸平息下來。被搖晃得頭暈腦脹的奕豪這纔有空提出抗議。“你的態度和昨天差很多哦?”
“廢話!那時你是顧客,現在你已經是機構的候補職員了,我幹嘛要對後輩用恭敬的口氣?”紅嶺的怒氣似乎還未消散,以兇狠的語氣迴應着奕豪。
“……我好像有上了賊船的感覺。”奕豪小聲的抗議着。
“誰理你啊!”紅嶺離開奕豪站起來,順手也把奕豪扯起來。“馬上機構的專機就會來接我們,趕快把英靈收起來!要是讓他們看到你這付蠢樣。推薦你的我豈不是會被笑掉大牙。”
“是是……”奕豪苦笑着對自己的英靈下達指令,只見北歐戰士立刻散成光粒子,在空氣中消去痕跡。
這情景又讓紅嶺暗暗心驚,而召回英靈的奕豪則是擡頭上望。空氣中響起低沉的鳴動,沒過多久,一架黑鷹直升機出現在公園的上空,耀眼的橙黃塗裝上有着醒目的藍十字的圖案,紅嶺帶着自豪的神情向奕豪解釋說。“那就是‘機構’的專機,它會把我們直接送到機構的辦事處,然後你會在那裡接受審查。”
“是、是嗎……”奕豪茫然看着徐徐降落的直升機,劇烈的氣流吹得不得不壓低身子,說話時也不得不用吼的音量。“喂,那個審查究竟是什麼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紅嶺如此迴應着他。
……
機構是管理御魂使的世界性組織,奕豪暗自它的辦事處應該是類似五角大樓那般的神秘場所,但乘上直升機向西南方飛了大概一小時後,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汪洋大海的風景。
“你把我帶到墨西哥灣來幹什麼?”奕豪自然向紅嶺詢問。
“機構的辦事處就在下面,你沒看到嗎?”紅嶺指了指海面回答道。
“……除了幾艘船外,我沒看到有其它的東西。”奕豪隔着窗戶再確認了一次。
“笨蛋,那就是機構的辦事處啊!”紅嶺指着其中一艘屋頂帶停機坪的遊輪,向奕豪介紹着。“馬上我們就會降落在那裡,雖然按照一般程序,機構會先向期望加入的御魂使進行例行介紹。但你趕時間的話也可以省去這一步,反正基本內容我都跟你說過了,還有什麼不明白地地方,說明書上也全部都找得到。”
“不,我還是聽聽吧。”奕豪以不怎麼信得過的目光打量着紅嶺。“我覺得你的態度相當有問題。”
“你……”紅嶺一瞬間露出想揍人的神情,但還
忍下來。憤憤不平的繼續介紹。“好吧,隨便你。紹後,御魂使願意接受條件的話,就進入機構地審查程序。通過以後就正式加入機構了。”
“等等,不要跳得這樣快,所謂審查到底是什麼啊!”奕豪緊急叫停。
“哼,反正你信不過我的話,不如自己去親自體驗吧!”紅嶺把頭偏了過去。
這時候機身傳來一陣晃動,在他們交談的時候,直升機已停在了遊輪的上面。紅嶺拉開門先走了出去。奕豪也跟了下去,幾名服務員裝扮地人在停機坪外恭候着他們,並帶着他們朝遊輪下走去。
一路上奕豪都沒有停止過狐疑的眼光。雖然紅嶺說這艘遊輪上是機構的辦事處,但走到那裡都可以看到一羣羣穿着比基尼的性感美女的身影,當然也還有男的,不過數量卻是壓倒性的少數,大多數只是帶着墨鏡守在游泳池旁。眼巴巴地看着池內的美女們嬉戲。奕豪一瞬間生出是不是來錯地方的感覺,但紅嶺爲他解除了困惑。
機構嚴格約束御魂使使用自身的力量,讓他們儘量過着平凡人的生活。雖然大多數御魂使都能做到這點,但長期壓抑自身的力量,肯定會在心理上累積下不小的壓力,若是放着不管地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因此,辦事處的一大任務便是定期消除御魂使們的心理壓力。簡單來說,也就是所謂地慰安設施。
“慰、慰安設施?”奕豪瞠目結舌的看着紅嶺,但後者卻不以爲意。
“如果不喜歡這個詞的話,換成公司的福利設施也可以。”紅嶺擺擺手繼續說着。這艘遊輪即是機構的辦事處,也是機構的福利設施,至於那些比基尼美女,其中少數是女性地御魂使,但更多的則是機構準備的侍女,她們的職責是爲男性御魂使解消壓力,不論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她們都會給你帶來最高的滿足。
“什……什麼要求都可以嗎?”奕豪再度口愣目呆,同時也感到心中燃起一股不受控制的火焰。
“是的,但是不要誤會,機構本身並不鼓勵那類事情。”紅嶺輕蔑的看着奕豪,繼續對他說明着。
御魂使有着超過現代科技的力量,一名暴走的御魂使可以輕易毀掉一座城鎮,與其讓其在累積的壓力下失控,還不如讓其在辦事處以較爲平和的方式發泄掉多餘的壓力。雖然以一般道德標準來說,是比較難以接受的概念,但御魂使本身就是凌駕常識之上的存在,所以自然不能用常識來約束。而且自從機構採取這套辦法運作以來,世界各地的御魂使失控事件呈現出明顯下降的趨勢,也爲各國政府剩下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嗯嗯,這就是所謂‘打一巴掌給一顆糖’啊,真是蠻人性化的哦……”
奕豪感慨的點着頭,一邊對兩名擦身而過的比基尼女郎的雄偉胸部行注目禮。
“不能過去。”紅嶺叫住他。“在沒通過審查前,你還不是機構的成員,所以不能享受機構的福利。”
“嘖……”奕豪無奈的嘆了口氣,但跟着又注意到其它的問題。“喂喂,既然你說想做什麼都可以,那他們……就是那些蹲在游泳池邊打望的猥瑣男們,爲什麼都不做點事情啊?”
“那是因爲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不敢太放肆。”紅嶺正色提醒着奕豪。“你也要注意點,不要給我做那些無聊的事情。”
“你先告訴我怎麼個特殊法?”奕豪堅持着。
“……今天,斬魔大師要來這裡巡視。”紅嶺小聲告訴着奕豪,聲音中洋溢着激動和敬意。
“斬魔大師?”奕豪腦海裡浮現出某個手握光劍的小綠人的映像。
“斬魔大師,是機構最強的懲戒部隊的首席教官,也是機構最高指導者之一。雖然大師不是御魂使,但卻有着任何御魂使都望塵莫及的力量。雖然是女子之身,但卻威風凜凜並嫉惡如仇,被她斬殺的、爲非作歹的御魂使已經有不下百個,並且每一個都是連當地機構都應付不了的強敵。對所有女性御魂使來說,斬魔大師是她們崇拜的偶像,而對所有男性御魂使來說,斬魔大師是他們敬畏的神明,當然不敢隨便放肆。”
紅嶺洋溢着激情的介紹讓奕豪聽得頗爲不安,他向紅嶺慎重的確認着。
“我說,那位斬魔大師今天來這裡,和我……應該沒關係吧?”
“那當然!”馬上得到輕蔑的眼神。“大師是何等人物,怎麼會爲一個無名小卒而特地跑來!聽着,你和大師間的距離,就像從這裡到那裡的遙遠!不要癡心妄想了!”
順着紅嶺手指的方向,奕豪低頭看了看下面波光粼粼的海面,又擡頭看了看上面一望無際的天空,安心的舒了口氣。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