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對於我們排斥加劇，若是退，我卻怕不好向背後那一位交代！”
“隨着先前我等推演，我們心中都是清楚，那一位很有可能是將公子你當成一枚重要棋子，用來試探天地的棋子。”
“若是公子真的登仙，那一位怕也是黃雀一流！”
茲無天人輕嘆一口氣，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們皆是有所猜測預料。
更何況顧念默背後那一位的想法當真不難猜。
畢竟按照顧念默他們所知曉的，大荒之地，最年輕的那一位天尊也是三千萬年前古老歲月的存在。
至於其他八位天尊，怕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存在多少歲月。
這般漫長的歲月裡，難道真就只有九人天資卓越，只有九人能登仙？
怕是不然，或許在漫長歲月中，早有其他存在同樣登仙，只是他們登仙之時，怕就是被大荒之外那九位天尊化作資糧。
“我等若是一開始便不迴天地，我等或許還有回頭路。”
“但既然回了天地，我等卻是沒有回頭路可走！”
“取天地道果，而後以力登仙，兩份道果在身，或許纔是公子唯一的破局之機！”
茲無天人的口風再變，在最初事情尚未到不可收拾之時，茲無天人勸顧念默三思而後行，但時過境遷，此時的茲無天人卻是在勸說顧念默或許該繼續進行下去。
“兩道道果……”
“兩道道果……”
顧念默的目光眺望着遠方，眼中有不可捉摸的憂愁閃爍。
哪怕是兩道道果在身，自己當真是那大荒中幾位天尊的對手？
但顧念默也知道，茲無天人的話是有道理的，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便將化魔法傳播出去吧！”
“麒麟族的夜暝不是想成至尊麼？”
“將化魔法第一個交給他，讓他代替我們，去人族疆域狠狠鬧上一場吧！”
顧念默點動自己面前的一本黑冊，這黑冊一時間竟生千千萬萬份，而其中最是色澤沉重的一份，則是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奔那麒麟古城而去。
一道道黑色流光在北地北境閃爍，其中又有數道流光向着人族地界散去。
只短短時間裡，這一門經由顧念默篡改的化魔法，便已然擴散出去。
麒麟古城，夜暝看着那穹天之上劃落的黑色流光，看着這一道黑色流光在自己面前化作一卷書冊。
夜暝尚未來得及翻閱這化魔法的內容，下一刻，這化魔法中諸多文字竟是直直入了夜暝腦海。
一道道文字在夜暝的腦海中翻涌，伴隨着這一道道文字的翻涌，夜暝的面容又是在瘋狂變化着。
他能夠看得出來，看得出來這一門修行法之中的精妙與絕巧。
同時的，夜暝又是能夠感受到這一門修行法之中那邪異和恐怖。
夜暝看的很清楚，自己若是修行了這一門化魔法，那麼自己將會再無半點回頭之路，若是天地不滅，自己必然會遭天譴而亡！
只要修行了這化魔法，他天生就要和天地站在對立面。
可這化魔法之中諸多種種玄妙又是讓夜暝有些心驚肉跳。
他很確信，很確信自己若是能活下來，天人有望！
天之道，奉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而這一門化魔法，便是徹徹底底的將人之道講述的淋漓盡致，描述的徹徹底底！
孽果，法相，一念魔，染魔之道，化魔之法，直至最終執掌一道，成魔主之位！
這是夜暝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見到至尊之境，乃至於天人之境的種種玄妙，甚至於這化魔法最深一層，更是將天地化魔土，成得與仙同等的大魔主！
雖說這化魔法後續基本上皆是概念性描述，但對於夜暝來說已經足夠。
此時的夜暝恍恍惚惚之間彷彿聽到自己耳邊有聲音在告訴他，只要他修行了這魔法，自己有朝一日，亦是能證得大魔之仙！
“這樣的修行法……”
“這樣的修行法！！！”
夜暝的目光在瘋狂的閃爍着，他如何看不出來這是有人想要讓自己做他的棋子，但這其中的誘惑實在是太大，大到夜暝實在有些無法抗拒！
“以我爲子，對弈天地。”
“以我爲刀，俎殺世間……”
夜暝閉着眼，心中不知在做何等的掙扎，足足小半晌之後，等到夜暝再一次睜開眼，他眼中的猶豫已是徹底化作堅定。
這魔典之中一句話深合他意，所謂修行，乃是貪婪的汲取世間一切，只爲鑄就自己不死不滅！
而現如今，路已經擺在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夠抗拒？
這一日，麒麟古城中有通天黑光彌散，三日之後，再待到黑光散開之時，麒麟一族存續了十數萬年的麒麟古城，已是徹底化作風沙消散在天地間。
整個麒麟古城之中所有生靈，哪怕是麒麟一族的族人，皆是化作了夜暝的資糧。
朝天闕將妖魔化作功德，化魔法，則是將他人業果匯聚己身，做世間最大的魔！
“不夠，還不夠！！！”
待到麒麟古城化作風沙散開天地間時，這麒麟古城遺址之中又有一尊人身麒麟首的，獸足的黑色怪物走出。
這是夜暝修行了化魔法之後的變化。
以身承載業果，必是要遭受業果反噬，如今的夜暝模樣，便是業果反噬的模樣。
夜暝此時睜着一雙猩紅的雙眸，他的目光轉動時，其中有的只是瘋狂，貪婪，此時的夜暝，怕是已經連神智都保留不了幾分。
凡世間修行法，哪一個不是循序漸進？
化魔法精進神速，其中最大的問題便是業果罪孽會污染神智，最終鑄造出一尊瘋狂到沒有理智，只爲了破壞，收納一切罪孽的怪物。
當夜暝入魔的那一刻，望麟湖草廬前的顧念默這一刻也是心有所感。
可顧念默自始至終都是不曾將太多的目光放在北境，他的目光再一次向着東南方看去，顧念默心中有預感，自己的父親若是復甦的話，應當就是在那個方向。
“那麼父親，我又落了一子，這一回，你該如何做爲，如何教我？”
望麟湖邊，此時只有這樣一道聲音緩緩的隨風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