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族來說，這十日光景怕是他們人生中最爲漫長的十日時光。
每一日，都有這些人族強者熟識的悟道神靈喋血隕落。
事實上，人族的這些悟道神靈早已疲憊不堪，縱然悟道境體力悠長，但一日又一日的竭力廝殺，則是這些悟道神靈過往歲月根本不曾有的經歷。
雖說人族和妖族的前線存在數萬年光景，可兩族的強者征戰之間都是有着分寸的。
然而這一次的征戰廝殺，卻是有進無退。
那些魔念侵染的魔頭，只想着將眼前的生靈化作自身的修行資糧，將對方身上的功德感染成自身魔力。
饒是在戰役開始之前，老天師就已經對於人族有着諸多囑託。
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過往的舊識隕落在自己面前，再看着那恍惚永遠也不會感到疲憊的魔頭，這對於人族悟道神靈的氣勢是有着極大損耗的。
人性也總歸是複雜的，縱使有人知曉自己身後便是億億萬人族，但這恐怖的絞肉場，終究是讓一些人心生怯懦。
原本十日的時光並不算漫長，但在這般悲觀情緒的渲染之下，人族的神靈之中終究還是出現了怯戰而逃之輩。
若是過往時候，老天師和幹帝等諸多人族帝王見到這般光景，必然是要對於那些人族避戰怯逃者嚴懲不怠。
可此時無論是老天師亦或者是幹帝，他們也已經顧不得其他。
伴隨着戰爭的不斷深入，老天師和幹帝此時卻是根本看不出來他們身上還有半分準至尊的氣勢，甚至於說句不客氣的話，將此時的聊天室和幹帝丟入人族任何一座城池，怕是都會被人當成乞丐一般。
那不知道傳承了多久歲月的天師道袍，此時只是破破爛爛。
甚至於老天師手中的天師劍，此時亦是坑坑窪窪，若是丟出去，怕是沒有人會相信這般劍器乃是守護人族許久歲月的鎮族神器。
至於幹帝手中的人皇鍾，其上亦是坑坑窪窪，那般模樣哪裡還配得上人皇之名？
可饒是如此，老天師和幹帝依舊是奮戰在魔孽夜暝面前，不因爲其他，只因爲他們很清楚，他們退無可退。
他們身後就是人族，若是任由這魔孽夜暝進入人族地界，人族經營了十數萬年的地界都得淪爲一片魔土！
“人族啊……”
“縱然人族之中有着諸多齷齪，但人族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都不缺這般捨生取義之輩！”
“我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在那般漫長的歲月之中，唯有人族給我的感觸卻是最多的！”
茲無天人站在顧念默的身邊，沒有人知道他們觀戰了多久，也沒有人能夠發現兩尊天人道主竟是一直密切的關注着這一場戰役。
若是仔細注意的話，又是能夠看到茲無天人的眼神之中是帶着幾分嗟嘆唏噓之色的。
若是沒有顧念默在身邊的話，茲無天人這會怕是都要主動出手纔是。
可顧念默就在身邊，無論茲無天人心中如何所想，此時的他也只能面露不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光景。
“放棄抵抗的話，他們不會死的！”
“我登仙之時，他們也能自魔獄沉淪之中復甦！”
顧念默的眼中無喜無悲，仿若眼前的一幕幕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過往雲煙一般。
茲無天人聽着顧念默的這番言語，只是沉默。
“對了，讓你打探的事情打探到了麼？”
“那一位蜀山道尊姓甚名誰，他的夫人又是誰？”
顧念默並未和茲無天人在這戰場上的事多加糾結，伴隨着戰場開啓，顧念默也已經知曉了這夜暝魔孽的具體實力。
哪怕夜暝已經喪失理智，可夜暝的實力卻是勝過一境至尊，略輸於二境至尊。
畢竟夜暝本身就是麒麟族，而如麒麟族這般種族，幾乎都是以肉身見長，再加上魔氣加持，夜暝的肉身就是世間最強的戰爭兵器。
而在觀戰過程中，顧念默又是不斷的聽到蜀山的傳聞。
若僅僅只是尋常傳聞的話，顧念默還不會太過於放在心上，但伴隨着蜀山道尊的姓氏竟是顧姓之後，這讓顧念默不由自主的就是放在了心上。
“老龍那邊不久之前才帶着消息回來。”
“存在於這個時代天師口中的蜀山道尊，的確姓顧，而且，和你的父親姓名一樣！”
“不僅如此，老龍還打探到，蜀山道尊的夫人，名爲九玖……”
茲無天人面對着顧念默的詢問，只是稍稍沉默之後就是如實迴應着。
就如同茲無天人預料到的那般，當顧念默聽到這般訊息之後，他的眼神再一次變得複雜起來。
蜀山道尊出世的時代，是顧念默恰好處於一個極爲關鍵節點的時代。
他雖然在大荒也聽說過天地之中在歲月之前誕生了一位疑似踏破天命，短暫成就天人之境的存在，但顧念默過往時候並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
然而當此時，蜀山道尊的身份曝光之後，顧念默心情如何不復雜？
“所以，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原本以爲你是在天地衰弱之時重聚烙印復甦，但蜀山道尊也是你……”
“當年的一切，你是早有安排，還是說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顧念默的眼神越發的複雜，他的心中不斷的閃爍着疑惑和茫然，越是搜尋顧江明的訊息，顧念默就是發覺自己的父親越發的神秘。
就彷彿在天人時代皆是之後，每一個時代始終都有着顧江明的影子？
“蜀山的劍俠來了！”
“據說蜀山的劍俠是這個時代的另類，在神道大行於世的時代，這些蜀山劍俠反倒是抱殘守缺，只一味的修行着曾經的修行法。”
“天地衰弱，成長最快的不是那些神靈，應當就是這些蜀山的劍俠了！”
茲無天人和顧念默的目光突然轉向南方地界，那裡，正有着十餘道劍光睥睨縱橫。
這劍光霸道莫名，十餘道劍光縱橫之間，恍惚間竟給人一種天地也可斬滅的恐怖錯覺！
那劍光閃耀間，原本彌散小半個北地前線的魔氣，竟是隱隱約約的傳出幾分畏懼的清晰，就彷彿，就彷彿這些魔氣感受得到，那劍光乃是自己剋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