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想要後退,卻被他牢牢抓住,心頭惱火,“你放手吧,你抓得我很痛!”
他慢慢鬆開手,她把手上的紙巾丟進垃圾桶裡,從他身旁走了出去。
他緊跟在她身後,“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訴我!”
席夢喬突然止住腳步,回頭望他,“如果有,我也不會讓他存在!”她話語決絕,說完轉身,堅定地走開。
蘇景言心頭狠狠一痛,似被刀子劃過一般,他握拳咬牙,臉上冷似堅冰,撐過那陣劇痛,才邁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如果有,我也不會讓他存在!”這也正是他自己想要說的吧?他心裡隱約地想。剛纔她的眉眼,她的表情,突然間好象長大了幾歲,瞬間脫掉了少女的稚氣,變得成熟了。
席夢喬在位子上坐下來,虛弱地朝家人笑笑,“胃病又犯了。”心裡的痛,她儘量去忽略,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菜餚,勉強吃了些炒青菜和小米粥。
“明天去看看醫生吧,你這胃病,一鬧起來挺嚇人。”農景慧看她胃口缺缺,不禁擔憂,“你還要寫論文,身體會吃不消的。”
“嗯。”席夢喬輕輕應着,明天,應該是會在華庭公寓吧。想到那個男人無謂的擔心,她心中冷笑,他到底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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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看看章曼飛,她似乎胃口不錯,卻吃得很少,看似已經吃飽了,正有興致地望着窗外夜景。
“吃飽了嗎?”蘇景言輕輕揚嗓,勉強忍耐壓抑着心頭一股煩燥。
“嗯。差不多了。”她不想就這樣走了,這次是蘇景言履行承諾,下一次不知道他又會找什麼藉口迴避自己。她心中着實對蘇景言着了迷,暗暗下決心,定要努力追求。
蘇景言無奈,差不多,就是還沒吃飽的意思,他又不好催促,只好又點了一杯酒。
“你等一下要駕車。”章曼飛看他叫來的第四杯酒,不禁擔憂。
“等下你搭出租車吧。”他實在是沒有精力來應付她了。
“那你呢?”她心下暗暗失望。
“我是男人,怎樣都沒關係。”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次是濃烈的白酒,入口火辣。
“我吃飽了,走吧。”章曼飛知道再無餘地,只好結束這次約會。卻又想約定下次,“以後,我也可以請你吃飯,答謝你吧?”
“以後再說吧。”蘇景言一攤手,“我很少陪女孩子吃飯,我沒時間。”
拒絕得夠明顯了,章曼飛心裡一黯,拿着包包站起身來。
他們經過席盛昌這一桌,席夢喬背對他們而坐,席盛昌卻面對他們。
蘇景言稍稍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禮。席盛昌勉強笑了笑,點了點頭。
走過轉角時,他頓了頓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席夢喬,只見她眸光低垂,並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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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一家終於也用完了晚餐,乘着觀光電梯下樓。席再司早已經累了,趴在父親肩上安睡。
看着父親和農景慧都上了車,席夢喬才說:“爸,我明早上有課,請的外教給我們補論文課,我打車去學校好了。”
席盛昌降下車窗,“我送你吧,晚上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安
全。”
“沒關係的,爸爸,我又不是小女孩了。我會找個女司機。”她保證着:“繞到學校要好久,你看司司和阿姨都累了,你們快回家吧。”
席盛昌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你小心些。”
“嗯。”席夢喬揮揮手,站在路邊,看着父親車子遠去,消失,這才轉過身子,目光在停車場裡搜巡。
她知道,蘇景言一定就等在某個地方。
果然,一輛黑色轎車的門打開了,蘇景言跨了出來,站在門邊,遠遠地眼望着她。
席夢喬慢慢朝他走過去,站在他身前,聞到他了身上的酒味,皺了皺眉頭,正要繞到另一側上副駕駛座,卻被他拉住,打開後座車門,等着她上車。
“坐後面吧,我飲了酒,你坐後面安全些。”他低聲地說,隱隱含着一股小心冀冀的期待。
席夢喬詫異地望他,“既然你飲了酒,我坐哪裡都一樣危險。”
“坐前面恐怕會嚇到你。”他把她身子推進車裡,關上門,自己也坐了進來,一邊拉下安全帶扣上,一邊說:“有時候會急剎車。”
席夢喬靠着靠背,“開慢一點就好了。”
蘇景言規規矩矩地跟在車陣裡,龜速前進,席夢喬不禁暗自覺得好笑,這完全不是他駕車的風格,與平時的左突然右竄大相徑庭。
她下巴倚在抱枕上,百無聊賴,看着他開車,見他熟練地操縱着方向盤,看着他的每個動作,他輪廓陽剛的側臉,不禁看得癡了。
“我很好看嗎?”他突然說,望了望車內後視鏡。
“啊!”席夢喬目光飄向窗外,尷尬地不敢再看他。
“其實你不用擔心,這麼點酒不算什麼。”他又說,從後視鏡裡看看她,“我酒量很好。”
“我沒有在擔心。”她悶悶地回話。其實她知道,他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會去做,如果不能駕車,他絕對不對碰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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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華庭公寓,蘇景言逼着席夢喬先洗了澡,叫她上牀躺好休息。他自己卻端了菸缸,鑽到陽臺上抽起煙來。
他望着城市上空灰朦朦的夜色,心中七上八下地亂着。想到那個雨天之後,連日來席夢喬的反應,讓他很是頭痛。
他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控了。今晚在雲頂餐廳時,自己心裡突如其來的慌亂和痛楚,是他預想之外的。這絕對不是好事情。
席夢喬的嘔吐反應,讓他的心裡直打顫,心頭狂亂的複雜情緒,剪不斷,理還亂。
雖然她說不是他所想的,但他還是隱約地有一種不具體的期待。
“如果有,我也不會讓它存在!”想到她決絕的話語和表情,他心裡隱隱地害怕,卻又說不上來是怕什麼。
掐滅了煙,回到屋裡,洗了澡,鑽進被子裡,擁緊席夢喬,他才稍稍心安,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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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醒過來時,天已大亮。睜眼一看,旁邊的位置是空的,蘇景言早已起牀。她又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同末的早晨賴牀,是最幸福的事。
可是,早晨的小便,是自然的生理反應,她只好爬起來。
從浴室出來時,聽到廚房裡有輕微的
響聲,她循着聲音過去探望。
看到蘇景言正背對着她,在廚房裡忙碌着。灰色的家居休閒服外面,居然繫着圍裙。
席夢喬靠在門邊看着,看他熟練的下廚動作,忍住心頭的詫異。
他在煮麪條,已經炒好了拌醬,把麪條撈起來拌上就可以吃了。
她感覺站得有些累了,拉開椅子坐下來,撐着下巴看着。他卻專注於那鍋燒開的水,和裡面滾來滾去的細麪條。
做好了面,端着轉身準備放上餐桌時,才發現她已經穩穩當當坐在那兒了,他眉毛揚了揚,“起來了啊。”
席夢喬偏了偏頭,望着他,眼睛裡含着一抹譏誚。
“你是在笑我嗎?”蘇景言發覺了,把麪條放在她面前,再端過自己那一碗,這才坐了下來。
“圍裙很漂亮。”她稱讚着,拿起筷子吃麪。
“是,也很實用。”他也拿起筷子。
“很好吃。”她又稱讚道。
“那當然,我唯一拿手的就是這個。”他吃了一大口。
她抿嘴輕笑,他望着她臉上的梨渦,伸手過去輕輕撫了撫,又低頭吃麪。其實他真想輕輕親上一親。
“呀,我還沒洗臉刷牙。”她突然叫道。
他筷子停了停,“這樣會吃不下嗎?”
“事實上,不會。”她筷子繼續在麪碗裡撈着。
“那你幹嘛在意?”他也繼續。
席夢喬悄悄看看他,再次感嘆,這個男人居然會做這些。
“吃完就去看醫生吧。”他突然說,吃下最後一口麪條。
她愣了,忽然覺得飽了,放下筷子。
他看看她碗裡剩下的三分之一,再看看她,“吃飽了?”
她點頭“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他拿過她的麪碗,“其實我沒吃飽。”
“哎,你……是我吃剩的……”她覺得尷尬,想阻止他吃她的剩麪條。
“哼,”他輕笑,“這有什麼關係,口水都吃過了。”
席夢喬臉上一紅,張着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憋了半天,才說:“我……不需要看醫生。”
他頭也不擡,“不管怎麼樣,必須要去看。”
席夢喬無奈地咬脣,懊惱地瞪着他,他真的很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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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上,蘇景言跟在席夢喬身旁,心中七上八下,堅持要她看婦產科,席夢喬卻堅持要看腸胃科。
結果,掛了兩個號,分別做了檢查,接受了婦產科醫生讓人臉紅的提問,化驗,又經過腸胃科醫生對她腸胃的各種按摩聽診。
一個小時後,檢查結果出來了,只是神經性胃痙攣,好奇怪的病症。
回程的車上,蘇景言心中隱約地浮着一絲難言的失落,暗自揣測,如果真的他擔心的事,他會怎麼抉擇?真的如她所說,不讓他存在嗎?現在他心裡那股隱隱的期待又是什麼呢?
不時望望旁邊的席夢喬,她正研究着胃藥盒子上的說明。昨晚上,他曾那麼小心冀冀,怕她被嚇到,不敢讓她坐在前排,原來,一切真的只是虛驚一場。
“昨晚上……”蘇景言開口,“你抱的小孩,是農景慧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