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276.四角星法陣
霍金斯北邊，郊外。
一簇簇裹着銀裝的松樹就像是白色的燈塔，照亮浩渺無垠雪地裡一排清晰的腳印。
腳印盡頭，迪安蹲在一塊凸起的岩石邊，撥開地面厚厚的積雪，挖出一個黝黑的坑洞。
“喬納森，你們上次來的是不是這地方？”
正在樹林間探頭探腦張望的喬納森喘着白氣跑了過來，晃眼一瞧在洞口附近找到了一個小巧的三角形的刻痕，“對！我當時在地上留下了這個標記。”
“我下去看看。”迪安直接往洞裡一跳，光線變暗，體感稍微變暖，他平穩地落到地面，上帝視角四下掃描。
差不多客廳大小的地洞，四面牆壁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洞穴植物、藤蔓，沒有經過任何裝飾、粉刷，像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迪安皺了皺眉頭，目之所及空無一物。
“迪安，我也下來看看，接住我。”凱瑟琳小聲說着跳了下來，落進了男人懷裡，把一縷金髮捋到耳邊，打開手電筒左右照明，接着喬納森一咬牙也跳了下來。
“底下原來是這樣子，”喬納森失望地搖頭，“怎麼連一隻蜘蛛、一條蛇都沒有？”
“對，那具遺骸呢？”凱瑟琳問，“我怎麼沒有看到？”
“不清楚，”喬納森一臉茫然，“當時只是馬庫斯三人說有骷髏，我也沒親眼瞧見…難道他們是在撒謊嚇唬女生？”
“不一定，站着別動。”迪安上帝視角繼續掃描，隨着感知提升，視角的洞察能力大幅度增強，就算一粒灰塵也不會錯過。
天花板和周圍的牆壁上面都沒有任何東西，但地面有一大片模糊的鞋印，應該是近期留下的，細看有三種，鞋印在地洞入口處交匯，四下分散，最後又在地洞中央的位置圍成一圈。
迪安頷首，這應該是馬庫斯三人的足跡。
而地洞中央肯定有什麼東西，纔會吸引三人走過去。
他靠了過去，蹲下身體捧起地上的一些粘土，捏碎，“如果有骷髏，當時應該是躺在這兒。”
喬納森問，“那它爲什麼會消失？我們離開之後，有別的人發現帶走了它？”
“不，地洞裡最近留下的腳印只有三種，與你口中僅有馬庫斯、史蒂夫、戈蘭三人進入的描述吻合。”迪安目光轉動道，“這說明近期除了他們和我們以外，沒有別的人下來。”
喬納森和凱瑟琳瞪得眼睛發酸也沒看出地上哪裡有什麼鞋印，但他們都非常信任迪安，於是產生了一種猜測，
“你的意思是上週我們離開後，馬庫斯他們又重返地洞，偷偷把骷髏帶走了？”
“這得當面問問他們，但我認爲概率不大，三個青少年沒理由綁走一具骷髏。”
“不是他們帶走的，”凱瑟琳貼近了迪安的胳膊，“總不會是骷髏自己爬出去了吧？”
“不，就算骷髏活過來逃生也該留下痕跡，但沒有。”迪安沉吟。
喬納森聽着兩人荒謬的討論，忽然覺得一股冷風吹拂後背，不由縮了縮脖子，“兩位，既然沒有線索就離開吧，這裡面怪怪的，我有點不舒服。”
凱瑟琳輕撫胸膛，“對，胸口悶得慌。”
迪安聞言心頭一動，他也感覺到了一絲異常，進入地洞不到五分鐘，體內活躍的生命能量、精神力卻變得略微不聽使喚，像是存在某種無形的力場在把能量往外吸，而旁邊的影也通過心靈傳音向他傳達相似的感受。
迪安感受着能量流失的方向，趴在地上，雙手飛快拂去地面的灰塵泥土。
塵土飛揚間，地面逐漸顯露出了一片深深刻進石頭裡的紋路，迪安開啓上帝視角從上至下俯瞰就發現這是一個直徑超過五米的黑色四角星，四個尖角處刻畫着奇怪的圖形，分別是人類、動物、星空、以及對稱排列的破碎玻璃…四種圖形，散發着一股不可名狀的神秘氣息。
而四角星的其他位置，充斥着一種古怪的黑色字體。
迪安仔細辨認了一下，不是他有過印象的英文、中文、或者拉丁文，這些字體看起來樸厚呈方、棱角分明，也不乏美妙的曲線，宛如一排加厚的音符，又像是揚起尾巴，把身體盤曲成一圈的蝌蚪。
而四角星中央的位置畫着硬幣一樣的圓圈，正是腳印交匯處，迪安推斷的骷髏最可能出現的位置。
這奇特的圖案從塵土中顯露一瞬間，某種神秘的力量向着四周輻射，地洞裡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凱瑟琳、喬納森都情不自禁地往着地洞出口後退一步。
而迪安察覺到體內能量更迅速地通過與地面接觸的雙腳，往四角星中彙集。
同時系統中“霍金斯兇殺案”進度跳到了百分之三十，難度由未知變成了“至少中等”，獎勵由至少80點提高到至少一百六十點+特殊獎勵。
中等，存在超自然因素，所以這個圖形中藏有神秘的力量？
某種法陣嗎？
上帝視角往四角星底下探，卻只看到堅固的岩石。
“兩位，現在是什麼情況？”喬納森一臉見鬼的模樣，“爲什麼地洞裡會有這麼一個詭異的圖案？”
“我在極少數特別報道文章裡看到過類似的圖形，這有點像撒旦、惡魔崇拜者舉行儀式的法陣、六芒星之類的。”凱瑟琳從手提包裡掏出紙筆靈巧地記錄起來，作爲一個專業的記者加編輯，她的繪畫水平很不錯，迅速將地上的圖案畫了個七七八八。
喬納瑟臉色一白，“迪安，這真是什麼惡魔召喚法陣？”
迪安搖頭，腦海中涌出了艾登教授的身影，“我暫時看不太明白，先這麼辦，伱把法陣拍下來，照片洗給我，我要拜託專業人士幫忙查查。”
喬納森點頭，咔咔的閃光中，鏡頭對準四角星一陣拍攝。
……
不久，三人爬出了地洞，呼吸着新鮮涼爽的空氣，都有種脫離監獄，重見天日的欣喜。
喬納森捏着相機的手指抖了兩下，臉色發青，“這該死的地洞，我再也不進去了。”
凱瑟琳卻莞爾一笑，以一副老前輩的口吻說，“年輕人，膽子這麼小以後可成不了記者，真正的記者就要勇於面對一切未知和神秘。”
喬納森搖頭，“我纔不當記者，我以後專門爲大自然、野生動物、和美麗的女士拍照。”
“志向不小，但現在辦正事要緊，”迪安接過話頭，重新用積雪枯枝擋住入口，“我們先去把照片洗出來，凱瑟琳，你知道哪裡有傳真機？”
“我們報社有傳真機，也有洗照片的暗房，一起去？”
……
三人驅車離開了北郊，在太陽徹底落山之前，抵達了霍金斯鎮中心的日報報社，一棟一層樓的平房。
傍晚時分報社的領導已經下班了，只留下零星幾個記者編輯在辦公區埋頭加班，
凱瑟琳一進入大門就親密地挽住了迪安的胳膊，風風火火地越過辦公區，順帶把剛打包的漢堡、咖啡分發給一衆同事，
“布萊斯、本特、奧利維亞，請你們喝咖啡…對了，我要用一用暗房，裡面沒人吧？”
“沒人，儘管用，事後我們來收拾整理。”幾人拿過咖啡就小口喝了起來，但當他們的目光掃過和凱瑟琳身邊的男人，臉上涌起好奇和忌憚，“凱瑟琳，這位先生是誰？”
“我男朋友，來參觀參觀我的工作場所。”凱瑟琳說着就走了開去。
幾個單身男同事臉色一黯，唉聲嘆氣起來，紀念那還沒開始就已經失去的愛情。
凱瑟琳進入房間之後就背部貼着牆壁狐狸似地捂嘴笑，
迪安讀出了她的心裡話，“這幾個同事一直纏着你？”
“對，經常在我眼前獻殷勤，但現在好了，他們見到我的男友，應該會知難而退。”
迪安分開她額頭前的一撮金髮，“再纏你，說一聲，我幫你解決麻煩。”
“嗯。”
旁邊的喬納森羨慕地看着這一幕，暗想着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和夢中女神如此親密無間，隨即拿着相機進了暗房。
……
“好吧，迪安，馬庫斯和薩曼莎的死真的跟這法陣和骷髏有關係嗎？”凱瑟琳把手繪的圖案擺到桌子上，撐着下巴細細檢查，
“我不想騙你，有。”
凱瑟琳眼睛一亮，壓低聲音說，“你的意思是這裡面存在超自然因素？”“嗯，所以你不要過度涉入，否則可能遭遇不可預測的風險。”
“兩位，我洗好了，”喬納森拿着一張剛洗好的黑白照片走了出來，
迪安接過照片就借用報社的電話聯絡了艾登教授，說明了遭遇的困難，再問清楚對方的傳真號，把照片傳真了過去。
“艾登，弄清楚這個法陣的具體用途，立刻呼我明白嗎？”
“嗯，這三兩天應該就能有消息。”
“這麼快？”
“我沒看錯的話，四角星中的文字是阿拉伯半島流行的庫法體。”
“庫法體？”迪安發現系統進度跳到了百分之三十二。
“也就是阿拉伯文字的書法體，而四角星本身在那邊文化裡也有比較特殊含義。”
迪安臉上疑惑更濃，美國中北部霍金斯郊外森林中爲何會出現阿拉伯半島相關的文字符號，他從沒聽霍普說鎮子裡有阿拉伯移民，
“不愧是專業的歷史教授，我等你的好消息，對了，等事情解決後，我再支付你報酬。”
“別侮辱我，在墨西哥你救了我好幾條命，難得有機會幫你一把，這次過後我都可以跟戈科兄弟炫耀一整月了，何況咱們現在已經屬於一個互助會。”話筒裡的艾登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任何超自然方面的問題，不要猶豫，立刻聯繫我，我和我背後一羣對神秘學感興趣的專家教授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那我不客套了，再幫我查查‘利維坦’和‘巴弗滅’的傳說故事，但注意安全，有任何不對勁立馬停下。”
話筒裡傳來簌簌的筆尖摩挲紙張的聲音。
“記住了，等我好消息。”
……
掛掉電話，迪安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與“霍金斯兇殺案”相關的四角星法陣由艾登教授負責。
披着黑袍手腕紋卐字符的兇手交給霍普和警察搜索。
那麼自己就該負責找到那具骷髏，又從何處找起呢？
迪安目光銳利地看向喬納森，“幫個忙，你們當初一起去郊外的八個人中馬庫斯和薩曼莎已經死掉了，但剩下幾個人，史蒂夫、戈蘭、哈拉、南希、芭芭拉都是重要人證，很可能掌握關鍵信息，甚至知道骷髏的下落。”
“你幫我把他們召集起來…嗯…今天天色太晚了，你明天早上把他們叫過來。”
喬納森垂下頭面露爲難之色，“夥計，我很樂意幫你，但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透明，在那羣人之中沒有威望，上次還揍了戈蘭一頓，根本說不上話，他們不會聽我的。”
迪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遞過去幾張美刀，“那你就告訴他們，還沒抓到的殺人兇手很可能跟他們在地洞裡發現的骷髏有關係，他們不來都有生命危險！對了，這是給你的活動經費，隨便用。”
生命危險？
喬納森想到了慘死的同學，頓時嘴脣發白，手指顫抖地握成拳，同時腦海中無法抑制地閃過了南希的倩影。
“好！”喬納森接過錢一咬牙，微微發黑的眼睛裡射出堅決之色，就像是一個快要出擊保護公主的騎士，“但明天學校有課，下午四點半在中學外邊的餐廳見面如何？我保證幫你把大家都叫出來！”
“OK。”
……
做好一切關於案件的安排，月亮升上了天空。
迪安開車把喬納森交到喬伊斯夫人手中，這又回到了凱瑟琳家中。
女人一打開家門就忍不住把衣服、手提包丟到了沙發上，光腳跑到唱片機邊，放入一張唱片。
激烈、興奮並充滿生機的爵士樂在客廳中迴響起來。
凱瑟琳一把拽住迪安的手就開始跳舞，沒有任何章法，只是隨着音樂聳肩、扭胯，嬌小的身體釋放出巨大能量，嫵媚的臉頰上暈開熱烈的紅暈，白色毛衣下泛起浪濤，“晚上想吃點什麼？”
迪安受到感染，拉起凱瑟琳的小手讓她翩然地轉了一圈，倒在懷裡，“你做的我都喜歡。”
“那我們一起？”
兩人隨着音樂扭到了廚房裡，凱瑟琳把煎鍋架到竈上，迪安則從冰箱裡取出了牛排、胡蘿蔔、青椒…屁股一頂關閉箱門，切菜，隨後四隻手重合，腳步左右晃動，互相配合做了兩份黑椒牛排意麪，端上餐桌，打開紅酒，一人倒上一杯。
凱瑟琳端起杯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睫毛下的雙眼烏黑而深邃，
“迪安，遇到你以後，我就好像受到上帝的青睞，擺脫了拉斯維加斯那羣色迷迷的老頭，擺脫了從小跟隨我的‘魔鬼’、更擁有了一份熱愛的工作，有喜歡的人陪在身邊一起工作，調查刺激又神秘事件。”
“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生活。”
凱瑟琳又溫柔而愛戀的目光看着他，
“就像一場夢。”
“那我讓你永遠醒不來。”
迪安和她碰了一杯，享受晚餐，又隨着音樂一同起舞，客廳裡溫度太高，他們熱得流汗，跳到了客廳的餐桌上，又從客廳跳到了浴室，從浴室跳到了沙發裡、落地窗上。
最後精疲力盡地倒在地毯上，凱瑟琳枕在他的臂彎裡，小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迪安，明天一起行動。”
迪安點頭，輕輕摩挲她的微汗的秀髮和柔軟光滑的肌膚，龐大的生命能量透過指尖猶如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剔除她體內積累的損傷。
凱瑟琳彷佛泡進了溫泉，一股暖意浸透皮膚滌去了身心的疲勞，讓她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不知不覺打起了鼾。
“睡吧。”
迪安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到牀上，趁着現在身體、頭腦、與精神達到巔峰，回憶了一遍自己天的調查，觸動“霍金斯兇殺案”進度的三個要素，四角星法陣、消失的骷髏、以及黑色長袍幽靈面具的兇手。
隨後他起身跳出窗臺，來到院子裡，磨練了一番上次殺死地獄修士之後又有所進步的生命能量和念力，修復保養了一遍武器裝備、各種奇物。
當夜空中繁星開始閃爍，他便架好白天從歐文老師家買來的天文望遠鏡，然後變身蛇妖觀察星空。
冬季的夜晚，獵戶座極爲醒目，有天文望遠鏡輔助，迪安清楚無比地地看到了星團、快速旋轉的恆星種種細節。
但很可惜，看了一小時，他沒發現自己需要的類似於箭矢的神奇圖案。
“果然，光靠天文望遠鏡是看不到圖案的。”
迪安開始扭動蛇妖之軀進入冥想，獵戶座的箭矢再度浮現在“紅龍”旁邊。
而且這一次，比昨晚看得更加清楚。
迪安仔細記錄下一部分細節，便取出空間裡的一片幻象蛇鱗，使用阿爾法狼狼牙往上面雕刻圖形。
三分之一的箭矢順利成形，卻沒出現昨天謄寫的紙張燃燒的現象。
而且僅僅是三分之一，蛇鱗上箭矢便擁有了一種神奇的力量，流轉起一股動人心魄的光澤，與夜空中的獵戶座星辰遙遙呼應，接引下一縷縷黃白色的星光，星光在這圖形中流轉不休。
迪安按捺住興奮，繼續冥想、觀察、然後雕刻。
半個晚上悄然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