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江南額頭青筋直跳,若不是他修養好,真想將林蘭遙暴揍一頓,他臉色難看,冷聲道,“我再強調最後一遍,我們還沒有分手,你休想趁虛而入!”
林蘭遙一手託着下巴,饒有興致地盯着他,緩緩說道,“小喬已經跟你說過了吧,她曾經受過感情傷害,可能會比較敏感,對待感情沒有安全感,你真的能夠接受這樣的她?”
“她連這種事都跟你說了?”昏暗的燈光下,紀江南俊美的臉陰沉得可怕。
林蘭遙淺笑盈盈,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語氣慵懶,“當然,我們關係非同一般。”
關係非同一般……想起在餐廳外看到的那一幕,紀江南骨節分明的手指倏然握緊,目光驟然兇狠犀利,宛如守衛自己領地的霸王,冷傲地宣佈,“她既是我的女人,不管她的好與壞,我自然都會接受!”
林蘭遙深深地看着他,從他漆黑的眼底,他看到了堅定不移,他挑了挑眉,說道,“小喬喝醉了,你負責把她送回家。”
說完,他雙手抱着肩膀,將車門讓了出來,紀江南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箭步走到車前。
副駕位上,某個喝醉酒的小女人縮成一團,懷裡抱着一隻啤酒瓶,秀氣的眉頭微微蹙着,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她微微嘟着脣,白希的臉頰紅撲撲的,就像染了一層胭脂般,說不出的可愛。
紀江南心底就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悶悶的,沉沉的,卻又隱隱有種心安的感覺。
他俯身,將顧小喬從車裡抱了出來,或許是驚擾到她,她迷迷糊糊地咂了砸嘴,不安地將身體蜷了蜷,含糊不輕地嘟囔,“寶貝……寶貝……我的寶貝……”
紀江南臉色一黑,陰沉的目光掃向林蘭遙,林蘭遙吊兒郎當地聳了聳肩,似笑非笑地說,“你看我做什麼,她叫的又不是我,她叫的是她懷中的啤酒瓶。”
紀江南沒來由地,心頭一鬆,目光微垂,看着懷中的人,漆黑的眼底漸漸泛起一抹暖意。
“寶貝!”顧小喬就像從噩夢中驚醒一般,突然睜開雙眼,緊張地嚷着,“我的寶貝呢?我要把它送給我媽媽的!”
紀江南哭笑不得,溫聲說道,“你的寶貝就在你的懷裡呀。”
“哦,嚇了我一跳……”
顧小喬傻乎乎地呢喃一聲,乖乖地閉上了雙眼,可下一秒,她又睜開雙眼,傻傻地盯着紀江南,紀江南一邊抱着她往大樓走,一邊溫和地微笑,“醒了?”
“媽媽……”顧小喬突然撅起嘴巴,跟個孩子似地啪嗒啪嗒掉眼淚,“怎麼辦啊……媽媽,我數學又沒有得滿分,英語六級也沒過,嗚嗚嗚,對不起啊媽媽,我以後會好好學習的……”
紀江南:“……”
“媽媽?媽媽!”走在紀江南身側的林蘭遙放聲爆笑,“哈哈哈,小喬,幹得漂亮!”
“……”紀江南扭頭,面色不善地盯着林蘭遙,陰測測地說道,“你的笑聲已經妨礙到鄰居了!”
“抱歉啊。”林蘭遙聳了聳肩,毫無誠意地道歉,吊兒郎當的語氣,令紀江南臉色更黑,心底產生了從來沒有產生過的強烈地想要揍一個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顧小喬突然將腦袋轉向林蘭遙這邊,看着他片刻,哭得更加傷心,口中嚷着,“爸爸,你怎麼也來了?爸爸,你不知道,唐逸之那個混蛋背叛我了,你幫我去揍他呀!”
林蘭遙:“……”
紀江南:“……”
“爸爸”顧小喬伸出一隻手去拉林蘭遙的手臂,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地哭,“你怎麼不理我呀,爸爸,那個混蛋欺負我,既快幫我去揍他……”
林蘭遙嘴角抽搐了幾下,板着臉,聲音沉沉地說,“好,我去揍他,你不要哭了,乖乖睡覺。”
顧小喬臉上還帶着淚珠,委屈地“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縮回手,趴在紀江南的胸膛上,小聲說道,“媽媽,爸爸今天好凶哦……”
紀江南臉色黑得跟鍋底一般,薄脣微微繃緊,壓抑半晌,緩緩吐出幾個字,“他今天瘋了,別理他,乖乖睡覺。”
“哦”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腦袋倚靠在他懷裡,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說話間,他們一行三人已經來到了電梯口,林蘭遙按下電梯,拍了拍紀江南的肩膀,一副欠揍的口吻,“孩兒他娘!”
紀江南面色鐵青地盯着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給我閉嘴!”
林蘭遙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嘛,別這麼大火氣嘛,開個玩笑而已。”
紀江南別開臉,懶得理他。
電梯“叮”地一聲停在顧小喬所住的樓層,紀江南抱着她往她家門口走,林蘭遙從她的手袋裡掏出鑰匙,將房門打開。
房間裡收拾得很整齊,紀江南低頭看了一眼鞋櫃,上面還擺放着她爲他準備的那雙白色拖鞋,他眸光微微一沉,涼薄的脣抿成一條線,抱着懷中的人,步伐穩健地走進臥室。
林蘭遙雙手環抱着肩膀,慵懶地倚靠在臥室門口,看他將顧小喬放到*上,替她脫了鞋,蓋上被子。
紀江南看她睡得香甜,眸底泛起點點暖意,伸手將落到她臉頰的散發撫到耳後,然後從臥室裡退了出來,隨手關上房門。
林蘭遙瞥了一眼紀江南,說道,“今晚我留在這裡照顧她,你可以回去了。”
紀江南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留在這裡不合適,我照顧她。”
林蘭遙淡淡道,“我不信任你,萬一你趁她睡着傷害她怎麼辦?”
紀江南眸光一沉,冷冷道,“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纔對。”
林蘭遙一臉正色道,“我不會對她怎樣,我只是將她當做朋友。”
紀江南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片刻,薄脣一掀,說道,“我的女朋友,斷然沒有讓別人照顧的道理,林先生,你可以離開了。”
林家大少爺,剛回國的時候,曾經做過不少令人震驚的事情,比如將林家二少爺趕出林家,執掌林氏集團,變革公司制度,後來,又被某高官千金倒追,總之,他在c市商界也算是風雲人物,所以,紀江南將他認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林蘭遙微微一笑,說道,“既然我們誰也不能說服誰,那就一起留在這裡。”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睡沙發的話。”
客廳裡面,只有一張單人*跟沙發可以供人休息,紀江南面不改色,淡淡道,“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睡單人*。”
石頭剪刀布……這個判決輸贏的方式,還是他從某個醉酒的女人那裡學來的。紀江南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心底泛起某種莫名的情愫。
林蘭遙懶洋洋地聳了聳肩,“如果你不介意那張單人*曾經被我睡過的話。”
紀江南眼底驟然掀起狂猛的風暴,似要將他吞噬一般,“你在她家過夜?”
林蘭遙似笑非笑地說道,“紀先生,你在吃醋?”
紀江南眸光猛然一縮,臉色陰沉得可怕,心臟就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他終於知道自己爲何這麼反常了,原來,他是在吃醋。
“臉色這麼難看,被我說中了吧。”林蘭遙深知開玩笑不能開過頭的道理,微微一笑,說道,“我說過了,我跟小喬只是很好的朋友,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同學,要是會發生什麼事,早就發生了,何必等到現在。”
紀江南深邃的雙眼沉沉地盯着他,薄脣一掀,冷漠地說道,“還有一個詞語,叫日久生情。”
ωωω● ttκā n● c○
林蘭遙輕輕一笑,“如果一個人,心裡已經有了別人,怎麼還會對其他人日久生情?”
紀江南目光微微一動,沉默了兩秒,一臉正色地說道,“我不會傷害小喬,你可以放心離開了。”
林蘭遙深深地看着他的雙眼,半晌,緩緩道,“正如你知道我的底細一樣,我也知道你的底細,你若是敢傷害小喬,我絕對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紀江南有種被人冒犯的不悅,眉頭微蹙,語氣鄭重嚴肅,“我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林蘭遙點了點頭,“記住你說過的話,你若是違背了你的承諾,我不會放過你!”
林蘭遙之所以敢將喝醉酒的顧小喬交給紀江南照顧,一方面是因爲他通過觀察和試探,覺得紀江南是一個可靠的男人,另一方面是因爲他會叫保鏢守在顧小喬家門外,若是裡面發生什麼情況,保鏢會立刻衝進去。
問他爲何這麼煞費苦心地讓紀江南和顧小喬同處一室,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讓那兩個感情白癡好好培養感情。
等小喬第二日醒來,發現是紀江南送她回家,還守了她一晚,心裡肯定會很感動,紀江南再趁機表明從未想過跟她分手,那兩人不就和好如初了麼?
真是中國好朋友,林蘭遙在心裡默默地爲自己點贊。
夜色如水,客廳裡靜悄悄的,不知過了多久,“咔噠”一聲,臥室的房門突然打開,柔和的亮光灑到客廳的地板上,長髮披肩的女子穿着拖鞋,睡眼朦朧地走出臥室,地板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睡在單人*上的男人倏然睜開雙眼,藉着臥室的燈光,看到顧小喬睡眼惺忪地走向這邊,然後,她從單人*前越過,徑直走向洗手間。
洗手間的燈亮了,模糊的人影投射在磨砂玻璃門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又響起馬桶抽水的聲音。
很快,顧小喬從洗手間出來,雙眼微微眯着,一副困得馬上就能睡着的模樣,這一次,她從單人*前經過的時候,一不小心踩到了*前放的拖鞋,她微微睜開雙眼,低頭看去。
下一秒,她眼睛猛然睜大,震驚地看着躺在*上的男人,幾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你……你……”
紀江南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脣抿成一條線,靜等着她將話說完。
“你,你怎麼在我家裡?”顧小喬驚得睡意全無,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紀江南翻身坐起,從*上下來,語氣淡淡地說,“林蘭遙送你回家,我在樓下遇到了他,就順便幫他將你送了回來。”
宿醉未消,腦袋還有些疼,顧小喬拍了拍額頭,皺着眉說道,“那林蘭遙呢?他去了哪裡?你爲什麼要睡在我的家裡面?”
紀江南看她難受的模樣,眉頭一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往臥室走,“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先睡覺。”
“不,不問清楚,我睡不着!”顧小喬拖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繼續前進,皺着眉頭問道,“你爲什麼來我家?”
紀江南迴頭看她,臥室灑出的燈光籠罩在她身上,將她此時的模樣刻畫得更加清晰,她長髮有些凌亂,身上還穿着白天出去時穿的衣服,嬌美的臉上帶着疲憊之色,眼神卻是銳利的,帶着戒備的,就好像他是什麼壞人一般。
他心頭一沉,薄脣繃了繃,淡淡道,“你喝醉了,怕你出事,所以留在這裡看着你,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顧小喬表情一僵,沉默兩秒,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當然滿意啊,不然,你以爲我會誤會什麼嗎?紀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您再這樣出現在我家裡,不太合適,明天一早,就請您離開吧。謝謝您送我回來,那麼,晚安了。”
說完,她掙了掙手腕,想要擺脫他的桎梏,他卻將她手腕捏得很緊很緊,緊到讓她感覺到刺痛,她皺了皺眉,“紀先生,請你放開我,我要回房休息了!”
她一口一個“紀先生”,令紀江南的臉色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他緊緊盯着她,冷笑一聲,脫口道,“這麼急着跟我分手,是因爲已經找好備胎了嗎?”
話音剛落,紀江南就後悔了,他從未想過,他也有這麼一天,就像妒夫一樣,說出刺痛人的話。他越發用力地握緊她的手,薄脣微動,想要說些什麼補救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顧小喬先是一怔,緊接着,臉色驟變,她憤怒又委屈,奮力掙扎,大聲叫道,“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越是掙扎,紀江南越是緊緊攥着她,他性感的薄脣緊緊繃着,漆黑的眼底佈滿陰霾,令人戰慄。
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這麼陌生,他根本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溫潤如玉,他冷酷起來,比冰山還要冰冷。
她委屈極了,眼裡泛起水霧,咬着咬脣,恨恨地說,“你想幹什麼呀,你放開我!”
她眼淚汪汪,憤怒又委屈地盯着他,他心底泛起一絲內疚,脣角微鬆,剛想說什麼,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伴隨着男人低沉的聲音,“顧小姐,我是凌浩,你沒事吧?”
凌浩,是林蘭遙最信任的保鏢,顧小喬曾經見過他幾次,登時明白過來,林蘭遙擔心她的安全,派凌浩在她家門外保護她。她連忙清了清嗓子,擡高音量,說道,“我沒事,凌浩,你回去休息吧。”
凌浩回答道,“大少爺命令我在這裡保護你的安全,天亮之後再走,你好好休息。”
他這句話,既是說給顧小喬聽的,也是說給紀江南聽的。
紀江南自然聽懂了,心底升起的那抹內疚又被不知名的怒火掩蓋,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顧小喬半晌,突然冷笑一聲,說道,“林蘭遙對你還真是好啊,你對他也不錯,還特地在家裡給他留了一張*。”
雖然,分手是顧小喬提出來的,但是,聽到他冷嘲熱諷的話,她還是很難受,她強忍着眼淚,冷冷地說道,“我跟他只是好朋友,你不用說這種話來諷刺我們!都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管我的事情做什麼?放開我啊!”
紀江南深邃陰沉的目光盯着她良久,緩緩開口,“你跟他真的沒什麼?”
顧小喬氣急,“怎麼可能有什麼,蘭遙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鬆了鬆,俊美的臉上,臉色依舊陰沉,薄脣掀了掀,沉聲道,“誰說我們分手了?”
她瞪着他,“幾天前啊,我提出分手,你不是默許了嗎?”
“默許?”他英挺的眉頭微微蹙起,“我何時默許過?”
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突然炸毛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耍賴嗎?我當時跟你提出分手,你一句話都不說,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難道不是默認分手的意思嗎?”
紀江南看着她暴跳如雷的模樣,突然覺得有趣,脣邊緩緩露出一抹笑意,聲音柔和了些許,“分手不是應該明明白白說清楚麼?哪有你這麼傻的,我不說話,就當我默認了。”
顧小喬一怔,別開臉,輕聲說道,“你不是介意我之前那段感情麼?”
“我是介意。”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緊了緊,聲音溫和磁性,就像他們戀愛時那般。
她身體一顫,心頭一陣悲涼,激動地掙扎,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出,他低低地嘆息一聲,突然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到自己懷裡,溫聲道,“聽我說完。我介意的不是你跟別的男人有過感情,我介意的是,那段感情傷了你的心,在你的心底留下陰影。”
顧小喬眼眶一熱,雙手撐在他胸前,推他,“你不用說好聽的話哄我,換做是我,我都會介意男朋友談過六年的感情,你怎麼可能不介意?”
她跟蘭遙清清白白,他都會嫉妒,吃醋,更何況她跟前男友那麼多年的感情!
紀江南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深深地注視着她的雙眼,鄭重地說道,“我承認,剛開始知道你談過一個六年的男朋友,我是介意的,介意他曾陪你那麼多年,介意你們經過很多事,介意我沒有參與過你的過去……可後來,經過幾天時間的冷靜,我最介意的,是那段感情在你心底留下陰影,讓你難以信任我,信任我們的感情。”
顧小喬怔住,過了片刻,神情複雜地說道,“你真的是這樣想的?你沒有騙我?”
紀江南神情嚴肅極了,“我騙你做什麼?我剛纔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
顧小喬不敢相信地搖頭,“你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不介意我之前那段感情,那爲什麼在我說分手的時候,你沒有阻止我,而且,你這幾天也沒有聯繫我……”
紀江南扶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緊,漆黑的眸底涌動着她看不懂的情愫,他沉沉地開口,“因爲我在生氣。”
她一怔,“爲什麼?因爲我提出分手嗎?”
“是。”紀江南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以爲我的態度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你卻顧慮重重,自以爲是地提出分手。”
想起那日她提分手時的情形,他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不滿地說道,“我們雖然只相處了兩天,但兩天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我對你,已經不是感興趣那麼簡單,你卻雲淡風輕地說會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俯首,更加近距離地盯着她的雙眼,修長的雙眸危險地眯起,薄脣邊帶着一抹冷笑,沉聲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生氣?”
我對你,已經不是感興趣那麼簡單……顧小喬耳邊還回響着他這句話,突然間,腦中靈光一閃,她猛然睜大雙眼,仰望着他沁着寒氣的面龐,心臟猶如擂鼓一般跳動。--8199xs527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