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流雲來接敏行,告知她雪驚風已經在回驛站的路上。
敏行正愁着自己去找流雲的話會不會迷路,想不到他人就來了,二話不說,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沈瑞兒躲在房間裡,聽着二人走遠的腳步聲,哭得肝腸寸斷,眼底慢慢浮現一絲決絕。
一路上,敏行數次想問流雲和沈瑞兒的事,但又覺得那不是自己該問的,遂只好作罷。
來到流雲和雪驚風所住的院子,雪驚風還沒有回來,流雲請敏行進屋,親自給她煮茶,一舉一動皆是風雅。
敏行真是不太習慣這樣的流雲,以前在一起瘋瘋癲癲打打鬧鬧地慣了,如今看着他沉默寡言的樣子,簡直跟容大教主有的一拼,她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一時間,只有沉默。
許久,還是流雲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修長的手指執着精緻的茶壺爲敏行斟茶,汩汩的茶水聲越發顯得本就沉寂的夜色寂寥許多,茶香嫋嫋,暗香浮動,“二叔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自己一生沒有娶妻,待我始終視如己出,教我讀書習武,教我修身養性。”
繼而一嘆,“那一日,我回到雪家堡,發現爹和二叔一起倒在雪地裡,爹……慘死,二叔也一身的傷一身的血,現在想想,我爹雖然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可也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殺害,除非他對那下手之人並沒有設防。我至今還記得他臨死前的表情,很平靜,並無憎恨,或許是因爲,對他出手的那個人是他極爲親近極爲信任的。”
敏行雙手捧着茶杯,低頭小心探出舌尖翼翼地嚐了一口,茶水很熱,微苦,“可惜我道行不夠,並不能確定那些黑衣人究竟是受何種術法所控。不過你放心,雪二叔一定不會有事。”
流雲捏着茶杯的五指漸漸收緊,“但願吧。”
敏行輕咬朱脣,忍不住問:“你就這麼相信我?你明知道,雪家堡的事,玄天教和那些黑衣人的幕後主使都無法擺脫嫌疑,若是我故意說雪二叔被邪術所控雪家堡滅門也和他脫不了干係呢?”
流雲手一顫,手中茶杯幾乎要被他生生捏碎,他深呼吸一口氣,擡眸,靜靜地望着敏行,“我相信你。”
敏行心頭一緊,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如果雪驚風真的受到黑氣侵染,爲人操控,那麼藉由他的手來殺掉雪驚雷不無可能。
如果雪驚風沒有爲人所控,那麼,容玄就擺脫不掉滅掉雪家堡的罪行。
於公於私,對敏行而言,該如何選擇,似乎顯而易見。
“你就不懷疑,容玄其實就是那些黑衣人的幕後之人?”敏行又問。
流雲怔了一瞬,“不瞞你說,我曾經懷疑過。”
敏行追問:“那現在呢?你還有這樣的懷疑嗎?”
流雲搖搖頭,“我不知道。”
敏行有些糾結,如果流雲懷疑容玄纔是那些黑衣人的幕後之人的話,那不論雪驚風有沒有受到他人操控,都無法爲容玄證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