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就那樣走了,等秦四哥帶人找來的時候,只看到兩個醉鬼,一個單手托腮,眼眸輕合,一個四仰八叉,毫無形象。
秦四哥臉色不太好,他對着敏行微微頷首,然後吩咐跟在身後的保鏢,“帶回去。”
保鏢聞聲而動,默默地上前,合力架起秦疏影就走了。
秦四哥轉而對敏行道:“敏行大師,小影幾斤幾兩,我作爲哥哥,清楚得很,他去參加玄術比賽甚至還能得第三名,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之前的事,我們不想過多探究和計較,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吧。”
敏行笑眯眯地點點頭,沒心沒肺一樣,“沒問題。”
見敏行答應得這麼痛快,秦四哥反倒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按理說,像敏行和容玄這種天賦異凜的人,他們應該好好結交一番的,可若是這兩人當中有一人是自家小弟的爛桃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是你們的畫,”秦四哥頓了頓,從身後一名保鏢手裡接過一卷畫軸,雙手託着送到敏行眼前,“現在還給你們。”
敏行接過畫,放在桌上,心知水亦淺大概要傷心一陣子了。
秦四哥該說的都說了,再呆下去也只會尷尬,索性道一句“告辭”,便要轉身離開,臨出門前,他頓住腳步,微偏頭,“兩位對秦家有恩,大恩不言謝,日後你們若是有用得着秦家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敏行道:“好。”
然後秦四哥就走了。
敏行無聲一嘆,流雲走了,秦疏影也走了,人生幾何,過客無數,該珍惜的,唯有身邊人而已,她一點一點地打開畫軸,裡面桃花花開依舊。
水亦淺的身影慢慢浮現在半空,神情說不出是悲傷還是解脫。
“三月之期已至,你以後還有什麼打算?”敏行問。
水亦淺自敏行身旁坐下來,長裙曳地,豔麗如血,她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難掩苦澀道:“姐姐,你告訴我實話,到底,哪個纔是他的轉世?”
敏行愣了一下,雖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對水亦淺實話實說,“我也是纔剛知道。他的轉世,不是這個世界的秦疏影,而是流雲。”
水亦淺長睫微垂,聲音呢喃好似輕煙,“果然如此。”
敏行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安慰麼?她不認爲水亦淺需要那些蒼白的安慰。最終,她也只是低低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水亦淺卻笑起來,笑容從未有過的釋然,“無需道歉,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有關係。該說道歉的人,反而是我,前世我不該因愛生恨,差點釀成大禍。姐夫……殺了我,也是我罪有應得。”
說到此處,水亦淺下意識地看了看對面的容玄,眼裡有着一絲豔羨,她很快就移開視線,“姐姐,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敏行問:“什麼事?”
水亦淺輕咬朱脣,“這段時間,我跟在秦公子身邊,偶然得知,你們和他……和流雲之間,似乎並不單單是這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