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國皇宮,南君曜的御書房內。
先雲落他們回來的凌飛寒再一次出現在了這裡。
南君曜看着這個年輕人,笑着道:“朕聽說四皇子前幾日去周邊的城鎮遊玩去了,玩得可開心?”
嘴裡說着遊玩,但南君曜卻是心知肚明,這四皇子應該是去找雲落去了。
凌飛寒笑着道:“南月國地大物博,國富民強,凌寒見識到許多。”
“那便好。”南君曜滿意地點點頭,繼而又道:“有機會的話,朕也會派幾個兒子去西秦國看看,朕聽說,現在的西秦被四皇子你改變了不少。謦”
凌飛寒很是謙虛,“皇上過獎了,凌寒所做的事情,都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最最主要的還是靠父皇的統治有方。”
對於這個四皇子,南君曜是越發的滿意了,但同時心中也多了幾分警惕。
若是哪一天他真的成爲了西秦國的王,那麼對於他南月國,將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但如果他成爲自己的女婿,那就另當別論了,只可惜人家喜歡的人竟然是雲落。
說到這個雲落,他就頭疼不已。
南翼玄大動干戈地全大陸通緝她,甚至還帶着兵全國追擊。
可是沒幾天的功夫,那些兵都被他給趕回來了,雖然他沒說原因,但是南君曜知道,這南翼玄肯定是找到雲落了。
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想盡辦法地哄着她回來呢。
想他這個兒子是多麼驕傲和果敢的一個人,現在竟然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中,身爲父親的他,實在有點尷尬呢。
不過於此同時,他也倍感欣慰。
這五年來,他知道南翼玄過的很是辛苦,對於他和太后,心中始終是存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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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爲一國之君,能給予他的畢竟有限,所以他很希望有那麼一個女子能陪在南翼玄的身邊,撫慰他那顆當年被自己傷得傷痕累累的心。
現在,終於有這麼一個女子出現了,他能不開心嗎?
誰曾想,這個西秦國的四皇子,竟然也要來攙和一腳。
最最要命的是,那日他還做下了那個保證。
正想着的時候,凌飛寒忽的道:“皇上,關於和親一事,凌寒有話要說。”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南君曜有點頭疼。
但他只是面帶歉疚地道:“四皇子,關於這事……朕感到很是遺憾,這雲大小姐,至今還沒找回呢。”
“嗯,凌寒知道。”凌飛寒點點頭,又道:“凌寒還知道玄王正在到處找她。”
“是的,玄是朕最最滿意的兒子,若是他都找不回雲落,這事就真的是……”
說到這裡,南君曜悄悄地看了看凌飛寒的表情,見他一直溫柔的笑容中多了幾絲苦澀,他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凌飛寒稍稍沉吟了一下,而後嘆口氣道:“實不相瞞,在荷花燈會那夜,我就看出來玄王對雲大小姐的感覺不一般,但當時聽說了他們剛剛退婚,我也就沒做多想,纔跟皇上提出了賜婚的要求。可是這一次,玄王這麼大張旗鼓地追擊雲大小姐,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他是喜歡着她的。”
南君曜心中咯噔了一下,這個西凌寒,果然是聰明的可怕啊。
他能猜到南翼玄的想法,自然也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了。
南君曜的面上有着幾分尷尬,笑了笑道:“既然四皇子已經看出來了,那麼現在你還執意要娶雲落嗎?”
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凌飛寒有着片刻的怔然,掩在袖中的雙手更是緊緊地握起。
但他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釋然的笑,“凌寒確實很欣賞雲大小姐,可是也不能因此奪人所好啊。所以今日凌寒來,就是爲了跟皇上說一下,這賜婚的事情,就當我從來沒說起過。”
凌飛寒的語氣平靜,笑容淡然,可是那緊握着的雙拳,卻是青筋暴露,指尖發白。
他的完美掩飾,只讓南君曜看到了他臉上的惋惜和遺憾。
南君曜心中微微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四皇子能如此豁達,朕真的頗感欣慰。其實緣分這種事情,真的很是奇妙呢。在真正遇到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最終歸宿是誰,或許下一秒,四皇子的有緣人就會出現了呢?”
“謝謝皇上的安慰。”凌飛寒笑得有點苦澀,也有着幾分擔憂,“只是凌寒這次來南月國,是帶着父皇的囑咐來的,如今這樣……怕是無法跟父皇交代了呢。”
西秦國皇帝的囑咐,就是讓他聯姻。
南君曜想了想,試探地道:“四皇子,除了雲落,難道你對其他女子就沒有感覺了嗎?”
“有是有,只是……”說到這裡,一向大大方方的凌飛寒忽然支吾起來。
南君曜看出了他的猶豫,笑了笑道:“四皇子但說無妨。”
凌飛寒又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搖搖頭道:“還是不說了
,凌寒對雲大小姐雖然只是欣賞和愛慕,但畢竟是對她上過心,而且一時半會兒不可能說放下就能放下。若是在這樣的心態下,凌寒另娶了他人,對那姑娘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好!”凌飛寒的這一番話,讓南君曜忍不住叫好,讚歎道:“單憑四皇子這一句話,朕就知道你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人,無論哪個女子嫁給你,都會是幸福的。”
頓了頓,南君曜又道:“朕其實能猜得出你想說的那個女子是誰,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由朕代你說。你有感覺的那個女子,是朕的二公主南靜柔,對不對?”
凌飛寒的眸中閃過一道錯愕,而後低頭道:“請皇上恕罪。”
“你欣賞朕的女兒,何罪之有?”南君曜挑了挑眉,而後又道:“實不相瞞,在你離開月城之後,柔兒這丫頭幾乎每天都在追問着你的下落,把朕煩得是腦袋都大了。”
南君曜此話不假,雖然南靜柔在得知凌飛寒要娶的人是雲落之後,哭天搶地了好一會,但後來聽說雲落跑了,頓時心中又重燃起了希望。
他們告訴她凌飛寒是去迅遊周邊的城鎮,若不是她掉進水裡之後生了場大病,指不定就跑去找他了呢。
南君曜的話讓凌飛寒頗爲意外,滿目驚愕地道:“凌寒愚鈍,竟然不知二公主的心意,凌寒有愧於她。”
聽得凌飛寒這麼說,南君曜知道這事算是成了,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愧就免了,以後你對她加倍的好就成了。”
凌飛寒面上微紅,語氣卻是堅定地道:“凌寒定會好好待二公主,不讓她受半分的委屈的。”
“好,那就這麼定了。”南君曜大筆一揮,一紙混熟便已定下。
南月國二公主南靜柔,賜婚於西秦國四皇子凌飛寒!”
而此時,雲落他們還在回月城的路上。
這一路上,南翼玄對於雲落的寵溺和緊張程度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走路怕她摔着,喝水怕她燙着,吃飯怕她噎着,只有一點他不再害怕,那就是雲落會不會再次逃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舉動讓一向自由隨性的雲落是哭笑不得,恨不得再次逃走。
不就是懷個孩子嘛,前幾天不知道的時候,她不是還照樣在那裡飛檐走壁,竄躍打鬥,甚至在山體滑坡的時候還受過重創。
但是雲落不可能將這話說出來,因爲對於這件事,南翼玄一直都懷着深深的內疚,覺得是他沒有照顧好自己。
所以,對於南翼玄的寵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享受,而漸漸的,她也越來越喜歡這種被人疼,被人愛的感覺。
一路上,冷冽和青鷺這兩隻單身狗自動將這對秀恩愛的人給屏蔽掉了,可是定力不夠足的蕭菲兒卻是被他們虐的生不如死。
可是不論她心中有多麼不甘和生氣,面上一直都沒表現出來,在南翼玄和雲落的面前,她就是一個小心謹慎,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兒。
若不是雲落對她早就有了戒心,還真會被她的外表給迷惑了呢。
至於南翼玄,反正他的眼中除了雲落,就再無他人,所以不論蕭菲兒表現的如何,他一概不知。
南翼玄偶爾會陪雲落在馬車裡坐一會,但大部分時間會在外面騎馬,雲落知道,他是爲了保護自己,因爲在外面的話,能第一時間看到危險。
距離月城只有半天的路程了,馬車裡,雲落有點困,想打會兒盹,可是蕭菲兒忽然道:“嫂嫂,你跟玄哥哥認識多久了呢?”
雲落睜開眼看向蕭菲兒,她那雙天真無邪的眸中帶着好奇。
笑了笑,雲落道:“大概兩個月吧。”
“什麼,才兩個月?”蕭菲兒瞪大了眼,好似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是啊,就兩個月。”雲落不難猜出蕭菲兒現在所想。
她肯定在心中委屈地叫娘。
她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憑什麼被一個才認識兩個月的女人給搶走了呢?
雲落一點都沒猜錯。
蕭菲兒驚愕地看着笑容清淺的雲落,心中是翻江倒海。
不過除了不甘心之外,她忽然想穿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雲落跟南翼玄認識才兩個月,就已經有孩子了,說明他們在認識一個月都不到的時候就發生了那種關係。
一個好人家的女子,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就將自己交給一個男人呢?
所以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雲落根本就不是一個正經的女人。
更有可能的是,她根本就是用肚子裡的孩子作爲籌碼,讓南翼玄娶了她。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蕭菲兒的心情忽然就輕鬆了起來,若這個雲落真的跟她想的一樣,那麼就算她現在受盡了南翼玄的寵愛,等生了孩子之後,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而屆時,她的機會就來到了!
想到這裡,
她笑着道:“看來玄哥哥真的很喜歡嫂嫂呢,不然怎麼會才認識兩個月,就成親了呢。”
她的話中帶着淡淡的諷刺,雲落又如何聽不出來,但她並未放在心上,而是很好心地解釋道:“其實我們還沒成親。”
“啊?”蕭菲兒再次瞪大了眼,“你們……你們還沒成親?那怎麼……”
她的話沒有說下去,只是將視線落在了雲落的小腹處,那意思不言而喻了。
雲落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不過她沒回答她的打算,岔開話題道:“菲兒,到了月城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這狀似關心的一句話,卻讓蕭菲兒臉色一變。
難道南翼玄並沒打算將自己留在身邊?
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低着頭,怯生生地道:“我……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了,認識的人,只有玄哥哥一個。”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除了跟着南翼玄,她就再無去處。
雲落卻故意將她的意思誤解,滿懷憐惜地抓住了她的手,嘆口氣道:“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放心吧,以後我和玄就是你的親人了,我們一定會給你物色一個好男人,到時……”
雲落的話還未說完,蕭菲兒那被雲落抓着的手忽的一僵,猛地擡頭大叫道:“不,我不要嫁人!我不會嫁人!”
她的聲音很大,大到足以讓外面的南翼玄聽到。
“落兒,怎麼了?”南翼玄的聲音自外面響起。
雲落淡淡地看了眼面帶驚恐的蕭菲兒,而後放開她的手,撩開窗簾對着南翼玄道:“我坐得有點不舒服,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一聽雲落不舒服,南翼玄馬上勒令停下休息。
好巧不巧,停下的地方竟然正好是雲落上次救了北堂昕的地方。
想着那日北堂昕的狼狽,雲落就止不住地想笑。
“喝點水吧。”南翼玄正好拿着水袋過來,見她笑得這麼開心,不由得問道:“你笑什麼?”
雲落拉着他靠着樹幹坐了下來,笑着道:“我就是在這裡救了北堂昕的,當時我就躲在這棵樹上,眼看着他被一夥黑衣人追殺。”
“原來就是在這裡!”南翼玄四處看了看,再擡頭看看他們靠着的大樹,“所以你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嗎?”
對於北堂昕對雲落的不軌心思,南翼玄還是有點介意的。
而且當時的雲落已經懷着身孕,一人竟然對付那麼多的專業殺手,現在他想想就覺得後怕。
南翼玄甚至在想,若是雲落爲了救北堂昕而發生什麼意外,那他說不定會滅了整個北冥國。
“纔不是呢。”雲落搖搖頭,想起當時的情景,“開始的時候,我可沒打算出手呢。可是那些殺手不長眼,竟然在射北堂昕的時候把箭射到了我和我的馬這邊,那我當然要出手了啊。”
“呵呵,招惹上了你,算他們倒黴!”南翼玄完全能想象得出當時的情景。
身爲殺手組織的頭目,再血腥,再慘烈的場面他都見過了。
可是當他看到那些丟了一隻手的殺手之後,還是止不住地打了一個冷戰。
要知道,作爲一個殺手,丟了右手,比丟了命還要來的慘。
這事啊,真的只能怪那些殺手不長眼了。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我也該感謝一下這北堂昕的。”
“嗯,此話怎麼說?”雲落看着南翼玄,眸中帶着疑惑。
南翼玄笑了笑,朝着她神秘地眨眨眼,“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在青稞鎮的嗎?”
這件事,雲落一直沒問過南翼玄,之前是不想問,後來是忘記問了。
她眸子一眯,忽的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莫非你遇到那些殺手了?”
“聰明!”南翼玄滿意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從月城通往外地的路如此之多,我即便出動了整個逆月閣,還有父皇那邊調來的精兵,還是無法確定你離開的方向。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就一直在周圍打轉。”
“然後,我很巧地遇到了一隊似在逃亡的黑衣人。看他們的打扮裝束應該是一支很專業的殺手隊伍,可是他們少了一隻手的狼狽樣又讓我覺得奇怪。”
“於是我將這些人攔了下來,逼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真的是殺手,而且他們要殺的人是北冥國的皇子,只是他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子,所以失敗而歸。”
“一聽是女子,我立馬就想到了你,再看他們手上的傷口,分明就是被利絲給直接切下的,我知道那個人,肯定是你了,所以沿着他們說的方向,一路追到了青稞鎮,之後在客棧發現了你的馬……”
說到這裡,雲落恍然大悟。
她就知道不能多管閒事的,你看一插手被人的事情,就爲自己的逃離埋下了隱患。
見着雲落糾結的表情,南翼玄瞪了瞪眼,“這麼一副後悔的表情是作何?”
“我當然後悔啊
。”雲落撅着嘴嘆了口氣,“如果不是我多管閒事,現在肯定還在外面瀟灑着呢。”
“你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呢。”南翼玄無語地點了點她的額頭,繼而寵溺地將她攬在了懷中,“我答應你,等孩子出生之後,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咱們遊遍整個天啓大陸。”
“說話算話?”雲落挑眉。
南翼玄瞪眼,“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嗯,讓我想想。”雲落一本正經地凝眉深思起來。
南翼玄笑着搖搖頭,卻是將她摟得更緊了,“落兒,我們回去之後,就馬上成親。”
誰知雲落一聽,竟是將他推開了一些,皺着眉道:“我有說過要嫁給你嗎?”
“你……”南翼玄怔了怔,隨即意識到她在開玩笑,謝謝一勾脣道:“你不嫁我,還能嫁誰?”
說着,視線故意落在她的小腹上,那意思很明顯:你都有了我的孩子了,誰還敢娶你?
雲落翻了個白眼,“切,誰說我一定要嫁人啊,難道我還會養不起一個孩子?”
想她雪影樓多的就是錢,別說是一個孩子了,就算是整個南月國的孩子,都能給他養大成人了。
南翼玄沒好氣地將她拉了回來,服軟道:“好啦,我知道你錢多,那你養我好不好?”
“噗!”雲落笑了起來。
而站在他們不遠處,將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個分明的冷冽和青鷺卻是齊齊抽了抽嘴角。
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玄王爺嗎?
真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