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秀仙台呆了一天,直到黃昏時節,風馗首才向周碧蓉和囡囡道別,回到閣樓。此刻距離擺開擂臺只有兩日時間。甄選真傳弟子乃是門派大事,這些日子,門派裡大肆籌備此事,已經引起了不小的熱議,許多人躍躍欲試、許多人翹首以待,可謂是門派的一大盛事。
回到閣樓,風馗首打開浮雲法袍,穿在身上,立時感覺身輕如燕,周身上下涼爽舒適,好如躺在雲團之上,真元稍稍灌注其內,催動起來,便能帶着風馗首脫離地面,消耗極小,風馗首下意識的加大真元輸送,立時身體往前躥出,速度奇快,若不是風馗首控制及時,差一點便直接撞在牆上。
“好快的速度,這浮雲法袍賦予我的流雲遁法,速度都快趕上尊龍出海了,而且消耗很小,真是實用。中品道器,防護能力應該不弱吧,有了它,我站上擂臺與人鬥法,更有勝算了!”
風馗首心頭想着,便把浮雲法袍穿在身上。這浮雲法袍樣式精美,穿在風馗首身上,英姿颯爽,遮掩了風馗首的粗野氣質,看上去竟有幾分文質彬彬的樣子,頗爲的適合風馗首。
穿上新衣,風馗首正暗自得意,好像開了屏的孔雀一般,暗自陶醉,熟料到花容忽然從長生門裡出來,正好把風馗首現今的樣子一眼看到,當下鄙夷道:“一個男人,穿上一件體面的衣袍,在屋裡陶醉的轉圈,阿馗,你還能再有出息一點麼?”
風馗首可是窘迫到了極點,惱道:“花容,你怎麼出來了?”
花容一揚素面,看向風馗首道:“我爲什麼不能出來?我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我想出來就出來,你管不着。倒是你,瞧你剛纔那樣子,沒穿過新衣麼?!”
花容在無空門裡呆久了,這一出來,便給了風馗首一個大大的難堪,完全符合她的性子,直讓風馗首咬牙切齒,最後沒好氣加滿心怨念道:“就是沒穿過新衣!我以往過的日子,你沒見過,當然不知道有多苦!穿新衣,那都是奢望!”
花容見風馗首較真,火氣上來了,很是識時務,自顧自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坐下道:“好啦好啦,還說這個幹嘛!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可不是真想要阿馗不開心的。我是來給阿馗送東西的,阿馗不要生氣啦。哎呦,肩膀好難受,過來給我捏捏!”
風馗首站在原地不動,不願意給花容捏肩膀,哪怕可以乘機往私密的地方瞟一眼,也是不爲所動,倒是對花容要送的東西頗爲的感興趣,當下不冷不熱的道:“送什麼東西?”
花容抖了抖肩膀,看着風馗首,擺明着一副你不聽命,就不告訴你的架勢,輕輕的哼了一聲。
風馗首在心底暗歎一聲:“何必和寶貝過意不去!”,抓住這個藉口,心底有了理由,便摒棄前嫌,到花容背後,按着花容香肩,輕輕的捏了捏,語氣憤憤的道:“這下你滿意了吧?現在可以說了麼?”
花容盈盈一笑道:“阿馗的手法越來越純熟了。嗯……阿馗不是要去打擂臺鬥法了麼?到時候沒有一柄像樣的寶劍怎麼行呢!我啊,爲了我家阿馗,可是費盡心思,幫阿馗借了一柄好劍,阿馗要不要見識見識?!”
風馗首在心底冷笑一聲:“什麼費盡心思,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他是猜到這柄劍一定是鳳彩兒的,花容身在長生門裡,要與別人借物,除了鳳彩兒,也無處去。風馗首心裡一片敞亮,看穿了花容誇大其辭的話語,面上卻不曾表露,驚喜道:“好花容,快些拿出來看看吧?!”說話間,眼神一掃,偷偷從花容的領口看下去,正看見一對玉兔兒活蹦亂跳,好不可愛。
花容不曾察覺風馗首做鬼的眼睛,變戲法一般,一招手,一柄火紅的飛劍便出現在手裡,樣式精巧別緻,格外的靈動,甫一出現,便是一聲清脆劍吟,光華流轉,映照的整個屋子都是一片火紅,好像在一朵火焰裡面一樣。
花容將飛劍交到風馗首的手裡,看見風馗首不斷把玩,在屋子裡舞動起來,當下細說道:“這柄飛劍,是鳳彩兒的隨身佩劍,出自棲鳳山鑄劍名家之手,千錘百煉,可謂是仙器裡面的極致。此間名曰東霞,鑄成之時,採日出晨曦之輝光,故而成赤紅之色,如同火芒。你本來是無法駕馭的,但是鳳彩兒封印了此劍的部分靈性,內裡劍靈處於沉睡狀態,這劍纔不排斥你,這樣你方可用。東霞的厲害之處不在鋒銳,而在於激發劍氣,幾乎能夠將一分力量增強至兩分,你以其發出劍氣,便可完全彌補你在劍道修爲上的不足。不過,雖說東霞不以鋒利見長,但是品質稍差的飛劍法寶,還是不敢觸其鋒芒的。到時候在擂臺上,不斬斷幾柄飛劍,阿馗可對不起東霞了!”
風馗首一驚,暗道:“東霞好是強悍!”花容說給風馗首的,尚且是東霞的劍靈被封住的情況,如果劍靈甦醒,必然更加厲害,簡直不敢想象。倒是花容說要斬斷別人的飛劍,引起了風馗首的異議,當下不樂意道:“我但求取勝便是了,破壞別人法寶作甚?擂臺比試,又不是生死決鬥,何至於此?!”
花容嗤笑道:“傻子,到時候你就知道有沒有在擂臺上送了性命的。各大門派甄選真傳弟子,我以前可是見的多了。我教你壞人法寶這一招,可是極爲有效的,一般人我纔不告訴呢!只要對手法寶被毀,就算修爲強過你,也不會是手握東霞的你的對手,他多半會認輸!這樣不用流汗,不用流血,多好的結果!只要你不是做的太過明顯,專門尋思着去毀別人寶劍,別人只會羨慕你的寶劍好厲害,是不會與你記仇的!”
風馗首聽後,覺得有幾分道理,然則還有一些疑惑,方又問道:“別人的寶劍,也不是隨手一下便能毀壞的罷!難打東霞還有其他的厲害?”
花容滿意笑道:“阿馗果然聰明過人!東霞若只有這麼一點出衆的地方,可對不起它仙器極致的稱號。東霞的確有着一個特性,叫損兵,非是人爲可以控制,與人戰鬥,便有可能觸發,對別人的法寶造成重創。東霞的這個特性,觸發的機率是很可觀的。所以,只要東霞在手,與別人鬥法,法寶相抗,你不想將敵手的寶貝破壞都難。所以,阿馗也不要存着愧疚,這是免不了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
風馗首聽聞,暗暗心驚,東霞實在是太恐怖了。當下風魁首收起東霞劍,滿面笑呵呵,彩兒姐姐肯割愛把自己的法寶借給風馗首,而且是厲害如斯的一件,風馗首自然十分高興。
花容見風馗首笑呵呵,便在躺椅上神態慵懶愜意的看着風馗首,眼神溫柔,直讓風馗首有種奇妙的感覺。這時花容卻並不說話了,閣樓裡漸次安靜下來。
風馗首也靜靜的看着花容,看着花容驚人而熟悉的絕美面容,待到她安靜起來,面上柔和平靜,聖潔氣質便彰顯無餘,好如天上仙子。風馗首百看不厭。忽而,一縷縷清新淡雅的香氣沁入風馗首的鼻腔,使得風馗首一陣沉醉。
海洋之花的香味。
風馗首心間念頭一閃,總覺得今晚的花容,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沉默一時之間也有那麼一絲暖昧,慵懶的靠在躺椅上的花容,似在無聲的引誘着風馗首,竟使得風馗首的心律漸漸出現一絲紊亂。
“阿馗,過來!”
正當風馗首心頭癢癢的時候,花容好如呢喃一般的輕柔聲音忽然響起。
花容極少這樣溫柔,大多時間都是捉弄風馗首,讓風馗首備受打擊。聽得花容柔柔的聲音,風馗首開始的一絲警惕不自禁的撤了下來,緩步走到花容面前,不知爲何,心頭有種別樣的緊張和激動。
花容慢慢的坐直身子,張開秋水明眸,仰面看着風馗首,任由風馗首直直的眼神看過來,卻是一點也不嗔怪、作惱,更是輕輕的握着風馗首的一隻手,用雙手握在其間,輕輕的摩挲着。花容的手很溫暖,很柔軟,這個動作卻讓風馗首一驚,心裡有種不好的情緒浮現,輕聲問道道:“花容,你怎麼了?”
花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很好!只是……只是心裡突然有些難受。阿馗,你抱抱我好麼?”
風馗首一愣,他從未見過花容如此柔順的樣子,心中一動,那一絲衝動作祟,一下把花容拉入懷裡,一手攬着花容纖細的蠻腰,緊緊的摟着。
花容將頭靠在風馗首的肩膀上,已經潸然淚下,帶着笑容,無聲無息的哭泣起來。懷抱,一如往昔一般的溫暖,如同記憶重現一般。前塵往事,寂寞等待,費盡苦心,求的不就是一個不願離開的溫暖懷抱麼?!
“朝沐丹霞兮,午餐華,暮賞落照兮,臥君懷,願長廝守兮,同對月,兩情相悅兮,永無殤……”
花容輕輕的哼起一段歌辭,韻律別緻,聲音有些哽咽,使得風馗首深深的陶醉,卻不知所措。直到花容唱罷,花容才擡起頭,看着神色間癡癡然的風馗首,聲音竟然如哭如訴,很是傷心的道:“阿馗心裡討厭花容對麼?花容總是奚落阿馗,讓阿馗發窘……阿馗一定很不喜歡。長久以來,我心裡都是有一口怨氣的,氣你不成氣候,讓大家失望。你不知道曾經的你,多麼出色……但是,我漸漸明白了你現在的快樂,就在剛纔,我終於想開了。只要阿馗能開心,許多關切着你的人也會開心的。一切的重擔,不能讓一個人來承擔,這樣是不公平的……”
“花容,其實我一點也沒有生你的氣,從來不往心裡去的。我最喜歡看花容的笑容,看着花容的笑臉,心裡就會有種甜蜜的感覺,花容笑起來好美!花容,能給我講講那些我不知道的事麼?”
看着近在咫尺,梨花帶雨的花容的臉龐,風馗首不禁有些沉醉,輕聲問道。
花容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那春風一般的笑容,好像一場春雨過後,鬆開手,勾着風馗首的脖子,臉貼着臉,輕嘆一聲道:“阿馗,現在別問,好麼?!將來,你會知道的。好好珍稀現在的花容吧!花容恐怕要離開阿馗一段時間了,以後沒有我在身邊,阿馗一定要小心。”
風馗首心頭一震,整個身體一個顫抖,驚聲道:“什麼?花容,你爲什麼要走?”話語裡,盡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