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恨你一輩子

風馗首心裡藏着許多壞思想,自荒火谷領悟出災難五相併連接道種,這貨已經發現些許不同,雙目直視便能勾動別人心魔,在人迷亂之際直視他人心底,清晰無比。

以前,他不值一提連給人做苦力混飯吃也沒有機會,悽苦苟活,所以總想着明天如何捱過去,總想着幾時又要吐血,終日在生死線上掙扎。溫飽思淫|欲,如今就算他不吃不喝也生龍活虎,本身長了本事,本就扭曲的心裡便涌了許多壞思想。喪盡天良的畜生般惡人他做不來,流氓樣下流他卻拿手。

這貨便悄悄俯下頭貼向羅剎緊緊抿着的嘴脣,看着那瑩潤兩片飽滿似能吸出甘美汁水,那樣誘惑,不下於姑姑秋蝶的素手,那時他尚且敢色膽包天抓到手裡捏一捏,何況白髮魔女羅剎毫無防備?!

正要一飽色慾,風馗首卻忽然愣住,他的眼裡看到羅剎的內心世界。在那層層兇悍殺戮後面,極小的一個角落裡居然有着光亮一片。

羅剎的內心世界一片昏暗,有的便是砍殺吞噬,生吃人肉暢飲熱血之場景屢屢浮現,是那灰暗畫面裡唯一明豔的顏色。

風馗首震驚不已,暗道:“這便是魔道的內心麼?都說魔道逍遙無忌,最是任性而爲,應該也有幾多快活。可她內心裡怎全是黯淡,竟像與那快活絕緣。”風馗首好不詫異,忽然便聽見耳邊傳來幽幽的啜泣聲音,感到羅剎雙肩微微聳動,居然哭泣起來。

自羅剎晦暗的內心世界裡忽然涌現斷斷續續畫面,一尊大魔手握一柄奇形武器怒視着遠處一男一女,那畫面也極其模糊看不清容貌,只看見漫卷衣帶飛舞的白色身影被人掐着喉嚨,忽然一道殘忍笑聲響起道:“羅無恨,同心蠱如何?你或她,你便選吧!”

握着奇形武器的魔道原來叫羅無恨,也不知羅無恨做了怎樣選擇,畫面便支離破碎,只看見一道黑影丟下一道白色身影便大笑遠去,一邊走一邊發出冷冷笑聲道:“羅無恨,原來你不止無恨尚且無腦、無情!多麼可笑的同心蠱……”

畫面再次破碎,碎成煙霧一般,露出一個六七歲大白衣女孩,看着羅無恨懷裡的女人,突然喊道:“你親手殺了娘……你不是我爹!”那清澈雙眸裡不多時涌起一層暗淡,似蒙上了一層陰影,無數的血絲漸漸瀰漫,本來黑白分明的一雙閃亮大眼睛頃刻間一派血紅,自眼角處落下兩滴晶瑩淚珠,從此便是一臉冷漠,再沒人自那雙雙眼裡看到一點柔和,看到的只有冷漠和殘酷。

下一刻,卻是動人歡笑聲音,居然是那光彩明豔藏在心底的一點記憶,卻如同一個綺麗的夢幻。

那是一個芳草遍地野花點點的畫面,天上是幾朵純潔白雲漂浮,一片湛藍,豔陽斜斜灑下溫柔光線,微風壓彎草葉,小女孩躺在一個絕美女子懷裡,一臉滿足看向天空白雲,澄澈眸子裡只有那純潔雲朵,小手抓着女子手指靜靜的躺在女子懷裡忽然吐出稚嫩聲音道:“娘,爲什麼要去那個灰暗的地方,雪兒不喜歡那裡。”

女子浮現一臉似痛苦似甜蜜的表情也看向那朵朵白雲,良久之後才嘆息一般的吐出一個苦澀甜蜜各自一半的字眼——愛!

雪兒搖了搖頭道:“雪兒不懂!愛是什麼?”

“就像在孃的懷裡一樣,暖暖的——不管在哪裡!”

“媽媽去哪裡雪兒就去,永遠不離開媽媽懷抱!”

雪兒揚起秀氣小臉看向女子臉龐認真說道。

“總有一天,你會掙脫媽媽的懷抱的——就像天上鳥兒一樣高飛,去尋找更加值得留戀的東西,去找更加不捨的溫暖。可雪兒記住,不要太靠近太陽,那樣你會受傷!”

“爲什麼?”

“還記得可憐的燈蛾麼,雪兒?燭火就是它的太陽,可惜它卻被燒掉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如果你想走得更遠,那麼就自己化成太陽吧,當你遇到能義無反顧靠近你的人,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羅剎的心裡那光亮遠去,籠罩而來的依舊是灰暗殺戮和魔性。

風馗首呆呆的站在那裡,許久之後也無動於衷,他發現這魔女居然有一半人的血統,所經歷的是與他完全不同的人生,但一樣的痛苦不堪。

他無法忘記那叫雪兒的女孩清純模樣!

因爲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好女孩,哪怕只看一眼便喜歡,連囡囡也輸幾分。

他也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曾經那個雪兒,他更不願意去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風馗首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羅剎才猛然驚醒發覺臉上淚水,慌亂和殺意一同升起,卻突然被一雙大手託着臉龐,一張臉緩緩靠近。風馗首任由羅剎的一雙手抓入他的身體,不顧一切的吻了上去。

羅剎抓的更兇,風馗首卻着魔一般沒有反抗,恍如遇見同類一般卻覺得親切,受傷也覺舒服。

真賤人一個!

羅剎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但卻掙扎不開,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呢喃:“雪兒……”恍若一根細針,一下刺到她心裡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魔女羅剎便愣住了。

在魔界,從沒人如此叫過她!因爲沒人知道。因爲這是她心底最後的溫柔。

許久許久,恍若一個紀元那麼長久,風馗首終於鬆開手,離開那倔強的嘴脣,靜靜的看着眼前那張臉龐。

世間一切的偏見都是因爲無知!

他已經發現魔女其實不是魔女,還是那個身穿純白衣裙的雪兒,就像他還是那個在燈下聽爺爺講故事的毛頭小子心裡本沒有那麼多恨意。

當最真實的那個自己遍體鱗傷,於是便有了一層層防禦,就像一隻繭殼一般,你永遠不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一隻多麼美麗的蝴蝶!

羅剎也在看着風馗首,她不知道要不要殺了眼前這個屢屢冒犯自己的惡人,可是那一道聲音還在耳邊響起——雪兒——竟讓她生不出冷漠拿不來勇氣。

“你對我做了什麼?”羅剎心間一切的秘密都被眼前男人看走,像被人拿住了致命的弱點,竟有幾分驚慌。

“這是緣分!我們是天生的同類!”風馗首不慌不忙的說着,字字清晰恍如魔音。

羅剎一把抽回抓入風馗首胸膛的手,看着那一道血液噴出來,看着那可惡男人從空中墜落,她無法相信那竟是一張笑臉,滿意的笑臉。

羅剎追下去,一把捉着風馗首的喉嚨惡狠狠道:“我要殺了你!”

兩人便墜入不見天日的植物當中。

風馗首依舊在笑,純粹的笑,他覺得他不該錯失這個朋友,至少她會比趙凌月之流更加真實。趙凌月的冷傲是這個流氓永遠無法征服的高峰,他生來沒有,後天也養不出來。於是他輕輕抓起羅剎另一隻伸出血色指甲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道:“如果你要殺我,從這裡下手會快一點……”

羅剎一愣,抓着風馗首咽喉的手更加用力。風馗首不在乎,嘴裡吐出艱澀聲音道:“想聽聽我的故事麼?其實我們是同類……”

於是在一種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裡,這貨講了他過往的一切,悲慘的,齷齪的,邪惡的,還有幸運的……他從來沒跟一個人說這麼多話,就算衣姐姐他也沒說過,因爲衣姐姐知道他的一切,總是她說給風馗首聽。

“所以你終要死在血河天尊的手裡?”羅剎冷漠吐出聲音,輕輕鬆開風馗首。

“不如你現在殺了我,也能便宜你……”風馗首還在笑,就像羅剎總是一臉冷漠一樣。

“你真想死?”

在羅剎的驚呼聲當中,風馗首一把將羅剎抱到懷裡,不顧羅剎魔氣森森的雙手抓他,一臉笑意捏着羅剎臉龐道:“我不想死!知道麼,在黑河之畔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在想我要霸佔你,就像你看見我第一眼就要吃了我一樣。我們是不是一類人呢?!”

風馗首便肆無忌憚的做流氓事情,羅剎卻僵硬面對,好像手無縛雞之力,默然的允許這個看了她內心裡一切的男人,終於嶄露一絲女人的嬌柔。

彼此竟到了意亂情迷的時候!

突然,風馗首猛的停了下來,一臉尷尬而嚴肅說道:“羅剎,我不能這樣對你!我們都是在痛苦中墮落的人!你有你的業障,我也有。我不能對你做這樣禽獸的事,衣姐姐曾說我禍害的女人要是我們互相鍾愛的女人,但我們沒有愛,只有同情!”

無愛的媾合,能留下的只有後代,就像野獸之間一樣!

周圍是高高的魔界植被,黯淡一片,兩個男女互相看着彼此,以一個暖味的姿勢。

羅剎脫開風馗首的臂膀,整理衣衫遮擋展露無遺的春光,良久方纔低着頭冷冷道:“我恨你一輩子!”

風馗首在一旁笑,看着那一絲恨意盤繞在羅剎眉梢,居然劃開一臉的冷漠。

他笑的更滿意!

殊不知一雙巨大的血色雙眸已經無聲無息在兩人上空凝聚,突然間一道血光灑下,風馗首在一聲驚呼中向天空飄去。

“你怎了?”

羅剎驚叫道。

風馗首發出一陣大笑道:“我的時間到了。如果我能活下來,總有一天我會吃了你,記住我叫風馗首。哈哈……記住,再不要把自己的純潔許給別人,那是我的……”

“你要死,也只能是我吃了你!”

羅剎一臉冷漠殺意,看着那張笑臉和那道身影,緊緊咬着嘴脣,那裡似乎還有一絲討厭的味道。

幾分悵然幾分仇怨的看着天空中消失的血眼,羅剎漸漸低下頭看着自己凌亂不堪的衣衫,冷漠臉上漸漸爬起一絲紅潤,突然有了點小女人的羞赧,捂着胸口幽幽道:“我怎麼了?風馗首,但願你能撿回一條命,本小姐將來一定要吃了你!”

羅剎一擰蠻腰白髮一甩幽靈般遠去,風馗首下一刻就到了血河天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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