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救人之法

救人如救火,半刻都不能耽擱,一個不好都要鬧出人命大事來。風馗首趁着王奎與梅山子惡鬥之際,化解體內毒素,帶着歐陽兄弟,便到了靈秀峰之上,自然是去請道瓊出手幫忙,先行穩住歐陽春與歐陽秋的態勢,不使其惡化,然後再圖化毒之法。

靈秀峰上,景物依舊,是個頗爲美妙的地方,對於風馗首來說,許多難忘的記憶都發生在這裡,更是如此。但是此刻,他卻無心於身邊的草木風景,挾着歐陽兄弟二人,一個縱身騰躍,直上靈秀仙台之上,身形匆匆,到了道瓊所居的竹林精舍之外,方纔放緩了腳步。

這一回,卻是未見囡囡的影跡,竹林掩映之間,幾間別緻精巧的小屋外頭一圈籬笆之上,青藤纏繞,開出朵朵笑話,馨香馥郁。

到了籬笆之外,風馗首站定,感受到歐陽兄弟的氣息越加的虛弱,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禮數,方在外面,便自扯開嗓子喊道:“道瓊前輩,小子風馗首有要事相求,快些出來救命!”

在來的路上,風馗首已經與花容交流了一番,知道歐陽兄弟所中的蟲毒,非是靠真氣便能逼出體外的,須得療毒丹藥,以之藥力,方可化解毒素,頗爲的麻煩。風馗首手邊上可沒有什麼仙草靈藥,更不懂丹鼎之術,藥道不通一點,所以才直奔靈秀仙台,期望着道瓊能夠出手相救,化了此毒。

隨着風馗首的話音才落,自房屋後面,忽然一聲龍吟傳出,風馗首仔細看去,只見眼前一抹綠影閃過,自屋舍後面,一道丈長青龍一飛而出,背上騎着一個頑皮孩子,一生素白的衣衫,抱着青龍的脖頸,遠遠的便興奮的喊道:“阿馗哥哥,是你來了麼?”

這青龍,便是乙木青龍,說這話的可不正是囡囡麼?!風馗首着實沒有想到,不過短短數月,乙木青龍居然長到如此體型,周身上下的青鱗,柔和的綠光閃爍,充滿着生命氣息。乙木青龍背上的囡囡,氣息也是更加沉凝,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眨眼間便到了風馗首的面前。

囡囡本是要一下撲到風馗首懷裡來的,到了近前,才發現風馗首已經挾着兩人,雙手不空。剛纔囡囡聽到風馗首的聲音,太過興奮,卻是完全把歐陽兄弟兩個給忽略了過去。囡囡便駕着乙木青龍停在風馗首面前,嘟着嘴道:“阿馗哥哥,他們是誰?是不是要死了?”

乙木青龍對風馗首也是極爲親暱,一顆碩大龍頭探了過來,快要貼在風馗首的臉上,好像一個稚童,見到日思夜想的母親一般,親近無比。

風馗首看見囡囡情況很好,輕輕笑道:“囡囡真聰明,這兩個人中毒了,現在很危險!囡囡,爺爺在麼?”

囡囡臉上笑眯眯的,嘟着嘴道:“阿馗眼神真差!”

風馗首無奈的笑了笑,看着囡囡可愛的樣子,真想捏捏她粉嘟嘟的臉龐,卻騰不出手來,只聽見籬笆院子裡傳來吱呀一聲,道瓊輕掩竹門,已經出到屋舍之外,面上平靜無奇道:“好小子,大叫大嚷的,怕我老眼昏花,看不見你小子來了麼?!你還在山腳下,我就察覺到你了。不消你說,今兒你帶着兩個吊着一口氣的人到我這裡來,是要求我救人的吧?!便知你小子沒有麻煩事,從來不登門。把這兩人帶過來容我瞧一瞧!”

道瓊慧眼如炬,但瞧風馗首這一副架勢,便知風馗首的來意,當下不等風馗首自個兒開口,便爽利的出手幫助。

風馗首乾笑了幾聲,挾着歐陽兄弟到道瓊面前,方說道:“這兩人,皆是被毒蟲叮咬所致如此……”風馗首訴說着情況,但見道瓊探出二指,按於中毒較深的歐陽秋的脈門之上,凝神察探,良久,臉上神色肅然,手腕一抖,指尖氣芒如針,亮如白銀一般,急在歐陽春周身各處連連點刺,好如行鍼灸之法,在各處要穴點了一遍,也不多言,默不作聲一樣在歐陽秋周身行了一遍,方纔長長的吐了口氣道:“這兩人體質好是獨特,體內血脈裡有着一股極強的熱力,奇怪、奇怪!不過多虧了這一股火熱,壓制了血脈裡面的毒素,使得毒素並未完全攻入心竅之中。我已替她們封住氣脈,可以暫保無憂!但是這蟲毒,有些棘手,須得幾樣罕見的藥草煉藥,不巧的是,這幾樣藥草,我都是沒有!叮咬他們的毒蟲恐怕是異種,十有*是人豢養的罷!”

風馗首點了點頭道:“不錯,毒蟲的確是別人豢養在一件叫做九孔毒木鼎的法寶裡面。一共有九種毒蟲,都是奇毒無比,吐出的氣息在那毒鼎之中,化爲一團霧氣,從法寶裡面打出來,瀰漫十丈方圓,身在其內,都會中毒。他們便是被九孔毒木鼎裡面的毒蟲所傷。至於他們的血脈裡面爲何有着一股火熱,說出來前輩一定會覺得驚奇。”

“哦?”

道瓊詫異道。

“因爲他們體內流淌着天鳳血脈,而他們修煉的法門,乃是可以如天鳳一樣涅槃的【天鳳決】。”

風馗首一語道破機玄。

“原來如此!”

道瓊豁然開朗,又問道:“你可知二人的來歷?莫不是與神秘非常的棲鳳山有關吧?!”

搖了搖頭,風馗首否定了道瓊的臆測,笑道:“若是真與棲鳳山有關,豈能輪到我來救他們?!聽他們自己說,乃是中州人士,出自歐陽世家。此來雲州,便是受了天鳳出世的吸引,在天障山與我有過一面之緣。近日遭到仇家追殺,不敵而敗,才被我救了回來的。據我觀察,這兩人性情很是純良,待人溫和,我看不像什麼邪門歪道,前輩不吝相助,可是要如何救他們?”

道瓊嘆了一聲道:“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那幾樣藥草頗爲的偏門,很難尋到。藥草不齊,我也救不了他們啊!”

“可有其他辦法?”

風馗首還不死心,心頭不忍這兩個大好青年便這樣憋屈的被毒死。

道瓊思索一刻,方沉吟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此時頗爲棘手!我認識一個叫百草翁的老傢伙,極擅丹藥之道,煉藥救人,堪稱一絕。只是這個人,性情怪癖,時而仗義出手,時而見死不救,沒人琢磨得透。此人與我有隙,如果我出面請他,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所居何處,你若有心,不妨去試試!你要記住一點,在他面前,莫談音律,就算他當面問起,你也默不作聲,大可裝傻。這是他的禁忌,切記莫犯。”

風馗首點頭記下,道瓊便把百草翁居所方位告知風馗首,最後再囑咐一句道:“此二人中毒已深,不可拖沓太久,恐有性命之憂,你速去罷!”

風馗首聽聞,欲走,囡囡卻不捨,拽住風馗首道袍一角撒嬌道:“阿馗哥哥,囡囡要和哥哥一起去!哥哥好不容易來一次,囡囡還沒和哥哥說話,就要走了,囡囡不依……”

風馗首看向道瓊,面有難色,見道瓊使了個眼色,也不願囡囡與風馗首同去,便笑道:“囡囡要乖,哥哥去去就回。等哥哥救了這兩個人,一回來就找囡囡玩耍!囡囡快要渡化仙之劫了,可要好好修煉,免得在渡劫的時候,哥哥擔心!”

囡囡一圈一紅,要哭。

風馗首大急,柔聲道:“囡囡最乖了,不哭!哥哥說到做到,快去快回,辦完事,陪囡囡好好玩一天!”

囡囡哽咽道:“阿馗說話算話哦……”伸出小手,捏着風馗首鼻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叫風馗首心底一痛。直看到風馗首認真點了點頭,囡囡才鬆開手,趴在風馗首的肩膀上蹭了蹭,悄悄說道:“囡囡做夢都想阿馗呢,等阿馗回來,囡囡給阿馗講夢裡面的阿馗……”

說了童真的話,囡囡方離開風馗首肩膀,目送風馗首離開。可是哪裡知道,風馗首才動身,又是被絆住了,低頭一看,乙木青龍正咬着他衣角,眼巴巴的看着他,頗爲的不捨,眼眸裡滿是依戀,風馗首哭笑不得,沒好氣的沉喝道:“你倒是夠聰明啊,現學現用!鬆開嘴,好好照顧囡囡,囡囡要有什麼事,唯你是問!嗯?還不鬆?”

風馗首見着乙木青龍還不鬆口,重重的在它頭頂上敲了一下,乙木青龍一聲悲吟,終於鬆了口,風馗首這才破空而去。

按照道瓊的指點,風馗首直往雲夢國最東面,靠近沉沙海的一座靈山而去。

一路上帶着歐陽兄弟兩人,半刻也不敢耽誤,拼命趕路。直到了第二日清晨十分,終於到了一處大山之下。

這座山很是奇特,方圓百里,都是連綿起伏的丘林,獨獨此山橫亙此處,一枝獨秀,雖然不甚巨大,卻陡峭無比,山體極高,到了峰頂一截,已然是雲遮霧掩,看不清明。

此山,名曰東臺山,非是尋常之人可以攀爬而上,站在東臺山半山腰上,便可瞭望東面沉沙海廣闊海面以及北面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

身在東臺山之下,看着已經昏迷過去的歐陽兄弟,風馗首神情肅然,帶着一絲忐忑,便往山頂掠去,心頭正揣測着,百草翁到底如何模樣,如何怪誕!

卻是一個不察,在半山腰處一棵大樹下頭,驚聞一陣繚亂的古箏之聲,當下頓住身形看去,只見一個老者,端坐在樹下一塊青石之上,腿上橫放一架古箏,專心致志的彈奏着。

風馗首看見這個老者,老者也看見了他,當下老者忽然住了手,琴音戛然而止。老者頓了一刻纔看向風馗首道:“少年人,可否聽我彈上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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