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纔是壓倒一切的存在。什麼真理、陰謀、暗算,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跳樑小醜的把戲。風馗首不但決定出手,還要以強勢的姿態展現出他的力量,那麼不管白曉亦接下來要做什麼,鄭家都要先好好考慮一下。這是一種威懾。
這時,鄭通與風馗首二人靠攏,三人目光鎖定上空兩位金仙大戰。
鄭家這位老祖,叫鄭瑭,修成金仙,結成金丹已經很久,壽元悠長,但天賦所限,遲遲未能再做突破,對上這個金仙巔峰的魔頭,在氣勢上雖在伯仲之間,但鬥法展開,必然有不及之處。修爲越高,境界上的細微差別就會越明顯,除非大道加身,纔有可能彌補自身修爲的不足。但是,三千大道,每一種直指大道之本的修煉法門,何其珍貴,豈是尋常之人可以得到,像風馗首這等身懷天龍道、災難道兩門大道的幸運兒、佼佼者,九州世界,恐怕還找不到幾個,可說是得天獨厚。一般修道法門,想要證道,獲取道之本源,需要一步步積累、沉澱,極爲緩慢,而且往往因爲法門的高下,同境界之間的實力,也很不相同,高下的分別,十分明顯。比如說血魔道,其實是殺道的一個分支,所以修道之初,就要求嗜血殘殺,很快就能截獲殺道之本源,算得上極爲高明。
鄭瑭參悟的乃是日月升騰變化之道,練到極致,可以分化陰陽,探索到陰陽道的本質,但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對上血魔道,就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足、只見鄭瑭周身一圈圈的光環,忽明忽暗,亮時如烈日當空,暗時則如薄雲掩月,浮浮沉沉,體現出了日月升落,起起伏伏,永不停歇的變化,雖然玄妙之處比之血魔道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陰陽道的本源,蘊藏的並不多。血魔道嗜血、殘殺,簡直把殺道的要義都表現了出來。老魔對上鄭通,一道道血氣翻涌,裡面許許多多的怨靈、魂魄不住哀號,痛苦不堪,一下把鄭瑭周身的光環壓得暗淡下去。這一個碰撞,就見出了高下。
鄭瑭渾身上下,真元驟然涌動,一下穩住氣勢,抵擋住老魔氣勢的暗流衝擊,怒視着老魔:“血眼老魔,人間仙道,不是爾等魔道撒野的地方,倘若你非要亂來,怪不得我們將你打得形神不留。你還是退回魔界吧……”鄭瑭顯然忌憚血眼老魔,說話之間還有幾分餘地,甚至有幾分妥協,相讓血眼老魔改變主意。
血眼老魔桀桀怪笑,睥睨着鄭瑭:“鄭瑭,你一把年紀了,這樣的癡心妄想,還說的出口?真是人越老,越捨不得死。你們鄭家如果不歸順於我,就只有敗亡、滅門一途,沒有半點妥協的餘地。該如何選擇,我不想再多說,你自己斟酌。”
鄭瑭臉上怒色不能壓制,冷喝道:“魔道,休狂。老夫就來會會你。”鄭通被逼的動了真怒,渾身上下的光環陡然間亮起,他的一隻手掌猛然抓出,手上一個光團亮起,跳耀着一團太陽真火,道家火焰,無物不焚,猛然打向血眼老魔。血眼老魔似忌憚這太陽真火,當下化成一片血影,剎那之間,手裡已經多了一把血刀,無數的怨魂臉孔在血刀上面展現出來,極力想要掙脫,卻立刻被血刀上面的一片血光壓了回去,慘叫連連。他們的怨念,糾結在一起,使得這柄血刀威力成倍增加,砍中敵人,怨念詛咒立刻就能加身,讓人痛苦不堪,而且皮肉筋骨都會壞死、潰爛,非常恐怖。這些怨魂,其實在爲虎作倀,卻不自知。血眼老魔祭出血刀,怪笑一聲,不住的打出一道道刀芒,連連十幾刀下去,將鄭瑭的太陽真火撲滅。這太陽真火,對他的剋制着實有些巨大。但是,血魔道講究嗜殺瘋狂,臨戰對敵,根本不會生出懼怕,只會越戰越兇,直到將對手殺死,全身沾滿敵人的鮮血。
破了鄭瑭太陽真火,老魔的速度猛然快了起來,沒有威脅,提着血刀,直撲鄭通,同時掀起漫天雲氣涌動,好像一片血海翻涌,着實嚇人。鄭瑭見狀,不慌不忙,一道道太陽真火催發出來,結成了一張火網,火網的正中,盤坐着一個烈火身影,樣貌與鄭瑭相仿,全身火焰繚繞,如同火神,坐鎮中央,看着血眼一刀劈了過來,忽然雙手一合,火焰手掌瞬間合攏,一道道火焰化成刀劍,巨斧,巨輪……無數種種,一下打向血眼老魔,反而逼得老魔大叫一聲,渾身上下都被點燃,狼狽的退了回去。
血眼老魔一下撲滅周身火焰,大叫一聲:“憑這點道火,也想阻擋我?!現在就要你知道厲害。”忽然之間,血眼的鬚髮完全立了起來,全身發出一陣爆炸一般的響聲,連綿不絕,一根根骨節、一條條筋肉都在錯動、變化,然後全身魔氣運動,使其全身生出一層氣流,不斷運轉,全身都牢不可破。血眼這才滿意的一聲大叫,捉刀而來,再次一刀,拉出三丈巨大的一個駭人刀芒,太山壓頂一般,撲向火網中的人影。這是鄭瑭的壁壘、最強的保護,一切的道法都依靠這道火焰身體,練到最後,肉身都會寄託在當中,就會成爲太陽真火的化身,結成道體,十分厲害。血眼老魔這一刀出現,刀芒幾乎崩碎了一切,什麼巨輪、刀劍,一切的一切都支離破碎,難以抵擋。鄭瑭大驚,見識到血眼老魔的厲害,又是一道陰沉沉的火焰身影撲了出去,原來是太陰真火結成,直撲血眼老魔的要害。血眼老魔冷哼一聲,雙眼之中放出湛湛光芒,一團團血氣在眼中涌動,他的雙眼一張一合,兩道陰暗的冷光一下打在這道太陰真火身體之上,立刻使得火焰身影一頓,鄭瑭立刻吐出血來,駭然發現,竟是不能催動太陰真火,心裡頓時浮現出恐懼之色。鄭瑭太陰真火身吃了一擊,幾乎就立刻廢了,變成了死物一般。
血眼之所以叫做血眼,還是因爲他的一雙眼睛,血煞眼,血煞一出,陰寒遍體,血脈衰竭,敵人戰力立刻消減大半,簡直是純陰之物的剋星。
鄭瑭的太陽真火身體幾乎就要被血眼的刀芒毀滅,他苦心修煉的成果即將毀於一旦。在這個讓他絕望的瞬間,一道身影忽然騰空而起,尖銳的氣勢,立刻把他與老魔的氣場撕開,然後極其霸道的悉數逼回,立刻佔據了一席之地。來者正是驟然出手的風馗首。他揮手之間,全身真元涌動如海,一道道璀璨金光爆發出來,將他完全掩蓋在內,一種極端的殺戮氣息忽然生髮出來,無形之中,已經對準了血眼老魔。
老魔立刻察覺到危險,頭顱一轉,盯住了風馗首,歷嘯道:“臭蟲,給老魔滾開……”雙眼之中,一道冷光一下打了出來,立刻就把風馗首打的跌落下去。老魔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刀芒已完全將鄭瑭的火焰身體壓制,很快就會將之瓦解。斬殺如此強者,他的血刀吞了鄭瑭魂魄,將會更加厲害。他心裡想想,都覺得一陣興奮。
血眼猖狂起來,極力壓着手中的血刀:“鄭瑭,你給老魔死吧!”鄭瑭太陽真火身立刻之間,被毀滅大半,幾乎要死。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驚人的劍芒忽然射了出來,那一劍,好像來自九幽森羅,裁決一切的生死,沒法躲、沒法抗,直教人絕望、恐懼。鄭瑭已經看見,只覺得面對那一劍,比對上血眼老魔還讓他忐忑、甚至是恐懼,無法剋制的恐懼。這時候,血眼老魔也發現一道冰冷的氣息直刺着後背,立刻大叫一聲,抽刀而回,身形*,竟撇開鄭瑭,要來對付這出其不意的一劍。這個時候,老魔纔看見遠處傲然而立的風馗首,感受到那一劍帶給他無法言喻的巨大壓抑,大驚:“這不可能,你吃了我的血煞眼,不可能沒事,這不可能……”血眼老魔咆哮不止。風馗首的雙眼之中,立刻亮起兩團光彩,浮現出一片奇異的雲團,在雙眼之中翻涌、變化,詭異無比,直視着血眼。血眼頓時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所有的血煞都往自己的身體裡反涌回去,遭到了極大的壓制。他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驚叫道:“這是絕煞陰陽眼,啊……你和血河天尊什麼干係?”他全身的魔氣都*起來,全力抵擋風馗首的一劍。那一劍給他的震驚和恐懼實在太大,一下聯想到血河天尊,更像是噩夢降臨。
就在這個時候,血眼已經動用全力,能夠接下生死剝奪的一劍,卻沒有想到,一個巨大的頭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九彩天蛇高傲、冷酷的雙眼正凝視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瘋狂。血眼的心神已全部被風馗首驟然發出的絕煞陰陽眼牽制,露出了巨大的破綻。九彩天蛇凝視着他,他駭然發現竟是不能動彈。毫釐之間,那劍氣已打入他無比強悍的身體,那些護體的魔氣,在這一劍的面前,都不堪一擊,形同虛設。那一劍,立刻在他的身體裡面爆炸,毀滅了他的氣脈,變異的殺氣在他體內肆虐,他的全身立刻冰冷下來,承受着有生以來最大的痛苦折磨。
“臭蟲,我要殺了你。”
血眼瘋狂歷嘯,生死關頭,竟是掙脫了九彩天蛇的凝視,向風馗首撲了過來。風馗首竟是不閃不避,反而迎了上去,冷笑道:“老魔,你沒機會了,給我躺下吧。”忽然之間,那恐怖的劍氣再度發出,直嚇得身體毀滅大半的血眼猛然劈出刀芒,結結實實的接下了這一劍。一聲驚天的震動推的風馗首和血眼倒退開去,兩方都是狂吐鮮血。老魔全身魔氣立刻混亂起來,成了強弩之末。
他正待要在衝殺上去,將風馗首格殺、千刀萬剮,轟然之間,一個巨大的金鐘從天而降,將他罩在其中,鎮壓了起來。鄭瑭臉色蒼白,卻說不出的激動:“血眼,天罡火鍾裡面,好好安息……”猛然之間,一聲悠長厚重的鐘聲響起,震撼的大地都是不住的顫抖,天罡火鍾攸乎之間,變成銅鈴一般大小,鄭瑭張開手掌,將之握住,手上的太陽真火燃燒起來,天罡火鍾裡面頓時響起血眼死去活來的咒罵之聲:“……啊,我要殺了你們……少主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不得好死……”許久之後,纔有一團魔氣涌出,血眼終於被活活梵化,只餘下一顆金丹。
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無數的鄭家子弟衝入祖廟當中,將殘餘的魔道悉數剿滅,解救出被抓走的親眷,立刻之間,後山之上一片歡呼,許許多多的鄭家子弟,眼神炙熱的看向風馗首,如視偶像一般,還有許許多多的家族少女,心裡面立刻刻下了這個力挽狂瀾的身影,生出愛慕之情。
鄭瑭抓着血眼的金丹,看向風馗首,凌空虛渡而來:“這位道友,多謝此番搭救之恩,如若不然老朽早已命喪九泉,我們鄭家也將傾覆。請隨我到家族一聚,聊表感激之情,略盡地主之誼。”
鄭瑭已經見識到了風馗首的厲害,沒有擺出半點尊長的姿態,表現出感激和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