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真拿起酒壺,倒上一杯,一飲而盡,酒是甜的。
“呵呵”,公主又笑了,笑聲如風吹風鈴,婉轉動聽。“你這傻子,誰讓你一個人喝的?你沒看到有兩個杯子麼?”公主笑道。
一雙玉手,手如柔荑,皓臂如玉,掀起紗簾。
金雪公主走了出來。
溫柔的燭光下,她穿着一身白紗裙,裙上一塵不染,肩帶邊露出雪白的香肩,一頭金髮就垂在肩上。紗裙下,露出潔白纖細的小腿,霍真一眼便看到她那雪白晶瑩的腳裸,她竟是赤着腳的。
公主還未走近,霍真已嗅到一股芳香,清新而令人迷醉的香氣。
霍真忽然有些緊張。他什麼大陣仗沒見過,再可怕的危險他都經歷過,但此刻,面對這位公主,他竟然緊張了。
他畢竟是個男人。任何男人面對一位款款而來美貌公主,恐怕都會如此。
金雪公主在霍真對面盈盈坐下。她拿起酒壺,給霍真斟滿,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拿起酒杯,一口喝盡,霍真也只得喝盡。
公主又把酒倒上。
“這酒甜嗎?”
霍真點點頭。
“那就再喝一杯。”金雪道。
兩人又一杯而盡。
酒又斟滿。
“這是我們火鳥國最好的哈努山蜜酒,是用上等蜂蜜與大麥釀製的,你應該好好嚐嚐。”金雪自顧自說道。
霍真開口道:“公主……”話還未說出,一隻玉手卻捂住他嘴,玉手纖纖,柔若無骨,香氣撲鼻。
“噓,別說話,再來一杯。”金雪笑道,她緊接着又道:“啊,不對,你比我多喝一杯,這一杯,我要自己喝。”於是,她一隻手捂着霍真嘴巴,一隻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才鬆了手。
三杯酒喝完,金雪的雙頰現出紅暈,眼神迷離,更添嫵媚。“現在,你可以問了。”她癡癡地看着霍真,說道。
“公主叫霍某來,有什麼事?”霍真問道。
“當然有事。”金雪說道。
“什麼事?”
“喝酒啊。”金雪眨眨眼睛道。
“霍真受寵若驚。”霍真道。
“這是應該的,倘若沒有你,現在我又怎能,坐在這裡跟你喝酒。”金雪說道。
“公主,這不算什麼,任何一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那麼做。”霍真道。
“但若非有膽魄,有力量,有智慧,又怎能捨身敵鐵虎,助我抗邪火。”金雪公主激動地說道。
“我所做的事,微乎其微。真正對抗邪火的,是你自身的力量。”霍真道。
“但若沒有你,我又怎麼會有那種力量?”金雪道,“總之,拯救我的,就是你!”
霍真沉默了。
“你怎麼害羞了?呵呵,我的救命恩人,應該大大方方啊。來,再喝一杯。”金雪笑道。
兩人又飲一杯。
金雪公主又把酒倒滿,搖晃着酒杯,笑着說道:“在我們火鳥國有句諺語,‘蜜蜂採摘完花蜜,會在花前起舞,那是爲報答花朵贈蜜之恩’。現在,我就是小蜜蜂,你就是大花朵!”
霍真也笑道:“可惜小蜜蜂,卻比我這大花朵美的多了!”
聽到霍真讚美之言,金雪的臉上更添紅暈,也不知是不勝酒力,還是芳心悸動。
又是兩杯酒飲盡。
金雪公主似乎已經醉了,她始終盯着霍真,醉眼迷離,秋波閃動。
霍真雖面有風霜之色,但你不得不承認,他長得並不難看。他的臉棱角分明,還留着北地人特有的黑色長髮,這無疑讓他有一種神秘的魅力。
還有他的眼睛,彷彿總是含有一種溫度,一種能溫暖人心的溫度。
最令人動容的,是這雙眼睛中,似乎還流露着一股淡淡的憂傷。這種神秘的憂鬱,最讓女孩子着迷。
金雪公主看着霍真,忽然拉起霍真的手,道:“這裡悶的很,你快陪我出去走走。”
霍真道:“公主,你也許該……”
可話還沒說完,金雪已拉着他,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公主的手,柔軟潤滑,纖纖玉指,有如青蔥。
被這樣的手牽着,也許你一輩子都不願鬆開。
霍真就這樣被金雪拉着手,走出騎士營地,來到西面的一片紅棗樹林。
林中棗木扶疏,草綠鶯歌。
幾隻夜鶯,唱出夜的歌曲。點點星光,透過林木的縫隙拋灑下來。
兩人漫步在林中,都默然無語。
金雪公主看到棗樹上紅紅的棗子,一踮腳,摘下一顆來,嚼了兩口,“嗯,真甜啊,你也嚐嚐吧。”說着,又摘下一顆,用手拿着,輕輕地塞到霍真嘴裡。
棗子甜不甜霍真根本沒嚐出來,他只覺得手指柔軟細膩,芳香流溢。
“你知道我爲什麼帶你來這裡嗎?”金雪笑着問道。
霍真搖搖頭。
“因爲我喜歡這裡!”金雪公主吃吃地笑着:“這裡讓我有自由的感覺,而且,我更喜歡與心上人一起來這裡。”她眼波一轉,看着霍真,說道:“你猜一猜,我的心上人兒是誰?”
星光下,只見她眼波明亮有如銀河,嬌美的臉上卻帶着嬌嗔。
她的紗衣在星光下白的像是已透明,她的笑靨,她的手,她的頭,她的腿,在星光下也像白的透明。
夜風吹過,分外溫柔,溫柔地吹動她的衣袂。
星光如此溫柔,夜風如此溫柔,她的眼波更溫柔如水。
霍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得垂下頭,卻又偏偏瞧見被夜風吹起的衣角下,那一雙赤**的,纖白玲瓏的足裸。
此刻的霍真已說不出話。
金雪卻嬌嗔地問道:“喂,我問你話呢?你說話啊……”
霍真道:“公主,你醉了。”
金雪幽幽道:“對,我醉了,可我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快樂過。既然快樂,那我就應該跳舞,對,跳舞……”說罷,她踮起腳尖,在霍真身旁翩翩起舞。
她盈盈地旋轉,繞着霍真轉起圈子,邊轉邊銀鈴般地笑。
她轉了兩圈,忽然重心不穩,腳下踉蹌,便要跌倒,公主真的醉了。
霍真卻沒有醉,他一伸手,金雪公主便跌入了他的懷抱。
這一跌,究竟是真的醉了,還是有意爲之?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總之,這是溫柔的一瞬,這是醉人的時刻。
金雪公主跌在霍真懷中,感受到他的體溫,彷彿整個人已融化,融化在霍真的懷抱中。
金雪兩頰暈紅,眼波迷離,她伸出兩臂摟住霍真的脖子,在霍真耳邊輕輕地道:“霍哥哥,我……我喜歡你!”說罷在霍真耳下輕輕一吻。
這一吻,彷彿把霍真帶出了這樹林,帶入了滿是芳香的花海之中。
霍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不知是意亂,還是情迷,霍真的眼中,金雪的面容變得與芸三娘出奇的相似。
霍真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悸動。
金雪輕輕靠在霍真懷裡,溫柔地說道:“你救了我,但你只知道我們這救人的規規矩,卻不知道被救之人的規矩。在我們火鳥國,救人的勇士,可向被救之人要求一樣東西,要什麼都可以,只要被救之人願意。”
她秋波閃動,看着霍真,幽幽道:“現在,你就可以向我提出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霍真的心一陣悸動,任何要求,她似在暗示着什麼,彷彿是說男女之間……霍真極力保持克制,他暗示自己要冷靜,“霍真你是什麼人,一個浪跡天涯的浪子,狂傲似冰,孤身隻影,漂泊無定……況且,北龍山的那片花海,那個她……”
想到北龍山,想到三娘,霍真的心平靜下來。
他淡然說道:“公主,我幫你,並無所求……”
金雪激動道:“我知道,但是……但是我願意……我願意跟你一起漂泊,一起流浪,去哪裡都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霍真道:“我這樣的人,過得生活,公主又怎能……”金雪公主的柔荑已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金雪醉眼迷離,咬了咬嘴脣,柔聲道:“我不指望以後,現在,你就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給的……現在,就現在,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她越說越激動,臉頰緋紅,胸口不斷起伏,她的胸彷彿要將那紗衣漲破。她真的動情了。
如此溫柔的夜風裡,黯淡的星光下,傾國傾城的美人,醉酒嫵媚的公主,在你的懷抱中傾訴愛意,任誰會不動心呢?
金雪的一雙秋波盯着霍真,一瞬不移,她的皓臂微微用力,將霍真的頭拉向自己,她的櫻脣向霍真的口,輕輕吻去。
霍真卻有些猶豫。
雖然公主對他大膽地暗示,但他卻不能這麼做。
他心中埋藏的,永遠是北龍山沉睡的那個她。
芸三娘。
只要天際還有星光,他的愛,他的思念,便永不會斷絕。
霍真忽然輕輕地扶起金雪,輕輕地後撤了一步。
金雪公主怔住了。
金雪的眼淚流了下來,晶瑩的淚珠,如水晶。
她嚶嚶地啜泣,顫聲道:“霍哥哥,連你……連你也看不起我,是麼?”
“不,不是那樣的,公主,我……”霍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金雪淚似泉涌,她突然撲過去,撲到霍真懷裡,痛哭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的痛…………”
金雪的眼淚,沾溼了霍真的胸膛。
霍真雙手輕輕撫住金雪的雙肩,卻又不敢用力抱緊她。
霍真理解她心中的痛苦。那種被侵犯的痛楚,她雖然一直強忍着,但這道傷痕,卻始終無法癒合。
她寧願離開自己的祖國,去跟霍真流浪,也許,就是想逃避這段痛苦的經歷。
霍真心中的傷痕彷彿也被勾起。那種與愛人痛苦的訣別,長久的分離,這道傷痕,又何時癒合過?他離開北龍山,四處流浪,是否也是在逃避?
他憐惜金雪,也傾慕金雪的美麗,但這種愛,絕不是佔有。
霍真輕輕地抱緊金雪,把一種柔和的溫暖的熱度,傳入她的身體。
讓她哭吧,哭個夠,也許這樣,她會好受一些……
兩個同樣心有傷痕的人,就這樣,在棗林中擁抱着……
“什麼人,是誰在那裡?”一個聲音突然喊來,一個人影走近。
公主身子微微一震,從霍真的懷中掙脫。
“啊,是溫姐姐!”金雪已看到了溫莎。
溫莎冷冷掃了霍真一眼,連忙施禮道:“原來是公主,不好意思打擾您了!”禮畢她擡頭,又狠狠瞪了霍真一眼。
霍真沒有說一句話。
“這麼晚了,公主在這裡做什麼?”溫莎問道。
“沒什麼事,我只是讓霍先生陪我走走,房間裡實在是太悶了。”金雪公主回答道,她的臉上尤有淚痕。
溫莎一走近兩人,便已聞到一股酒氣。她看着霍真,厲聲問道:“既然是陪公主走走,你爲什麼還讓公主飲酒?”
霍真正不知怎樣作答。金雪卻道:“不,是我請霍先生喝的蜜酒,他救了我,我向他表示感謝。”
溫莎道:“公主身子還未完全恢復,不可多飲酒。好了,現在時候不早了,讓我送公主回去吧。”
金雪擡頭看看霍真,眼波中依稀不捨之情。但她依舊點點頭,跟着溫莎走了。
棗林中只留下霍真一個人。
霍真長長吁出一口氣,剛纔發生的事,彷彿就像作了一場夢。
但卻是一個悽美浪漫的夢。
他感到如釋重負,只希望,金雪她能好受一些。
他擡頭看到滿天繁星點點,心中升起一股溫暖。三娘曾說過,她會化作夜空的繁星,夜夜的望着我。此刻,她是否也正在思念我……
霍真獨自返回營地,卻發現溫莎已在營地口等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