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給夏瑞風端來一杯熱茶,“父親,請用茶!”
夏瑞風坐下,對她道:“你也坐吧!”
夏晴依言坐下,夏瑞風默默注視着她,一言不發。
夏晴任他看了許久,忽然起身跪地道:“晴晴有錯,先前未與父親相認,請父親責罰!她覺得還是自己主動承認比較好。”
“你真的是夏青?”夏瑞風沉吟。
夏晴點點頭,“正是!”
“你如何會醫術,又如何會武功?據爲父所知,你好轉也不過兩月餘,可爲父看你身手敏捷醫術高明,絕不是兩個月就能學會的。”夏瑞風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常人確實不可能做到,父親有疑問也屬正常。”夏晴道,“女兒只是機遇比較好,剛剛好轉便在望月山中遇到一位高人,他收我爲徒,教我武功醫術,而且還用了靈丹妙藥,讓我的武功在短時間內飛昇,只是他神出鬼沒,見我的時候都戴着面具,我至今不知道他的身份!父親有難的消息也是他傳給我的,我擔心父親,所以請閒王幫忙掩護,女扮男裝前往東海。當時不與父親相認一來是不想打草驚蛇,二來是以爲父親身邊帶着安姨娘,我怕父親只愛新歡,早忘了孃親和我……”
“爲夫怎麼可能忘了你和你娘,你的擔心純屬多餘!”夏瑞風先安慰了夏晴一番,然後問道,“那人究竟何方神聖?再厲害的師父,也無法在兩個月內,教出這麼厲害的徒弟。”
“父親是不相信我嗎?”夏晴黯然道,“我不算厲害吧,無論武功還是醫術,都不及得師父的千分之一!”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懷疑那人接近你的目的。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何人嗎?”
“不知!”夏晴也不知爲何不願意將擎天的身份告訴夏瑞風。
夏瑞風又問:“那你怎樣可以找到他,你們下次什麼時候見?”
“回父親,我也不知怎樣才能找到他,更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每次都是他主動找我!”夏晴這話說的倒是事實。
夏瑞風陷入沉思,他現在已經相信了夏晴的話,只是非常擔心那人的身份。
“你先起來!”夏瑞風將夏晴扶起來,“下次那人再出現的時候,你最好想辦法留住他,然後告訴父親。”
夏晴面露難色,“父親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厲害,在我看來,他比那個冥寒還要厲害很多,你覺得我能留住冥寒嗎?”
“比冥寒還要厲害?”夏瑞風沉思,天下間比冥寒厲害的人屈指可數,絕對超不過十人。但無論怎麼想,這幾人都不可能隱瞞身份來收夏晴爲徒。
“父親,你無需想太多,那人若想害我,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以他的能力,殺我不過瞬息之間。”夏晴道,“父親只管放心,我已不是當初那個傻子了。絕不會輕信別人,受人擺佈的。若我發現他有任何不好的意圖,一定及時稟告父親。”
“也只能如此了,晴晴,你大概也知道,現在朝堂局勢不明,爲父如今的位置恰好處於權力鬥爭的中心,一不小心便可能萬劫不復。想要接近利用你的人必然也很多,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夏瑞風目光深邃,看着愛女,“這些話,放在以前,我是絕對不會對你說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粗糙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夏晴的頭,“以前你剛傻的時候,我悲痛萬分,好希望你能變回曾經那個聰明乖巧的女娃娃,爲此,我尋遍天下名醫,試了各種辦法,可你就是好不了。後來,我又想開了,你那樣子也好,起碼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沒有煩惱,沒有憂愁,不管旁人如何嘲笑和非議,只要你開心就好!沒想到,爲父都放棄希望了,你又好轉了!”
“怎麼聽父親的語氣,好像不太開心?難道父親希望晴晴傻一輩子嗎?”夏晴問。
“這倒不是!你好了,父親自然很開心,只是也很憂心啊!”夏瑞風長長嘆了口氣。他不說,誰也不會懂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在爲什麼而憂心。
夏晴隱隱約約能猜到一些,但又不是特別明白,她試探性的問:“父親爲何憂心?”
夏瑞風拍拍夏晴的頭,“沒什麼,是爲父多慮了!你也別多想。我知道,這三年裡,你吃了不少苦!聽說柳承暉退婚娶了孫家女兒,秦飛宇在娶親路上借青樓女子羞辱你,你放心,爲父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這些都是不足掛齒的小事而已,父親不必介懷,也無需去尋他們二人的麻煩。一來當時我還是個傻子,他們不願娶我也很正常,並非全是他們的錯,二來秦飛宇已被皇上責令面壁三月,算是受了罰,至於柳承暉,事情過去太久,我都快忘掉他這個人了。父親既認識到他的人品,以後不與他來往便是!”夏晴倒不是聖母,只是真心覺得夏瑞風沒必要再出手找那兩個人渣算賬,秦飛宇她自己已經教訓過了,若他再來找事,她一樣會反擊回去。至於柳承暉,她壓根沒什麼印象,賤人自有賤人磨,由着他去吧。
“好,爲父就聽你的,暫時不去收拾他們!”夏瑞風很欣慰,女兒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他嘴上這樣應着,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他是一個很護短的人,見不得愛女受一點委屈,秦飛宇暫且不說,柳承暉的所作所爲實在讓他憤怒不已。如果沒有他當初的救濟和栽培,柳承暉現在還是一個鄉野窮小子,哪能有現在的飛黃騰達。
忽的,夏瑞風想起一件事,不禁揪起眉頭,“你和閒王之間是怎麼回事?爲何皇上會爲你們賜婚?你女扮男裝私自外出這麼大的事情,閒王爲何會幫你掩護?”
夏晴略略低頭,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件事我也不太明白。兩個多月前,皇上忽然在宮中設宴,說是爲閒王選妃,我尚未嫁人,自然在赴宴之列。宴會上發生的事情父親想必已經聽說了,紫菱妹妹因爲偷竊和賣身之事而被皇上嚴懲,我借裝瘋賣傻將秦飛宇羞辱我之事宣之於衆,皇上罰他閉門思過三月。就在宴會結束之時,皇上問閒王看上了誰,那閒王也不知怎的,放着滿朝佳麗不要,竟向皇上請旨,將我賜給他做王妃!別說我了,當時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皇上也猶豫了很久,最後不知怎的就同意了。”
“宴會上的情況爲父的確已經打聽清楚了!”京城中諸事夏瑞風都看得明白,唯獨對閒王和夏晴的婚事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問道,“你和閒王之前可曾見過?”
“怎麼可能見過?”夏晴如實回道,“不是說那閒王天生腿疾,終年臥牀,幾乎不出門嗎?那次宴會,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如此說來,真是他對你一見鍾情!”夏瑞風肯定的說。
夏晴苦笑,“父親,當成京城三美都在,閒王是腿殘,又不是眼殘,對我一見鍾情,也太不可信了吧!”
夏瑞風搖搖頭,“晴晴不要妄自菲薄!在父親眼裡,你是最美最善良的,他一眼看上你也很正常!這麼說,閒王是因爲真心喜歡你,所以纔會幫你隱瞞外出之事?”
正常?你是晴晴她爹,自然看自家女兒好,哪怕她又傻又醜,還被退過婚……夏晴默默翻了個白眼,她纔不信閒王會對她一見鍾情呢!她回道:“喜歡不喜歡,女兒倒不是很清楚。不過閒王雖然殘疾,卻是一個非常熱心腸的人。他聽我訴說了對父親的思念之情,無比感動,所以才幫我掩護,而且還好心的派了府中侍衛絕塵一路護送。父親想必也聽說了閒王捨身救父之事,足見他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所以纔會盡力幫我!”
夏瑞風坐下,飲了一口熱茶,緩緩道:“如此說來,閒王倒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只可惜是個廢人!晴晴,你不要擔心,雖然皇上已經下了旨意,但爲父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嫁給一個廢人!爲父會想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再幫你尋一門好親事!”
夏晴早想到夏瑞風肯定不會滿意她的婚事,但這畢竟是皇上的旨意,他不願意也沒有辦法,但她顯然低估了父親,他竟然有辦法讓皇上改變旨意。可是,對她而言,嫁給一個廢人比嫁給一個正常人好多了,她可不想把自己清清白白的身體隨便交給一個男人,以後還得和一羣女人爭奪他的寵愛,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閒王有時候雖然很討厭,但起碼現在還身受重傷,不能和她行房事,而且也無暇納妾。
夏晴腦海中迅速流轉過各種念頭,權衡利弊之後,對夏瑞風道:“父親,這件事就不要讓皇上爲難了!皇上乃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豈可出爾反爾?閒王雖身體不好,但溫文爾雅,宅心仁厚,女兒打心底裡佩服他。何況張神醫已經差不多治好他的腿疾,閒王只是還不習慣走路而已,相信日後多加練習,他一定可以好轉。”
夏瑞風驚異的打量着夏晴,“你竟願意嫁給他?”他本以爲夏晴是不願意的,腿疾暫且不說,關鍵是京中都在傳言閒王短命,活不了多久了,嫁過去如果沒有孩子的話,免不了要殉葬的!
夏晴點點頭,“是的,父親,我願嫁給閒王!”
“你可知道,閒王不止腿殘,而且很可能短命……”夏瑞風沉聲問。
夏晴擡頭,亮晶晶的眼眸注視着他,“父親,莫說閒王短命一事只是謠言,有張神醫在,閒王怕不會輕易離開,退一萬步說,就算閒王真的離開,我難道就一定要殉葬嗎?父親位高權重,想護女兒一命輕而易舉!”
說是這樣說,但夏晴壓根不認爲閒王會死,那個腹黑的傢伙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他怎麼可能輕易死掉?她這樣說,只是安慰夏瑞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