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永平侯容光煥發,陪在姚聖手身邊,一邊走一邊揮着手不停的大聲嚷嚷,時不時噴姚聖手一臉口水。
羅大緊緊跟在師祖身邊,負責收帖子,一會兒功夫就收的抱不住,羅醫正急忙上前接過,一會又滿了,羅醫正趕緊將懷裡的稟帖塞給劉太醫,自己再上前接過。
劉太醫抱着厚厚一摞稟帖,一張臉青紅不定,不時強笑一笑,卻比哭還難看,師父下山是爲了見那個賤人!怎麼會這樣?師父會不會將自己清出師門……
沒走出多遠,柳相公迎上來,沒等他寒喧幾句,司馬相公到了,寧王也到了,閔老夫人也到了……
姚聖手這一趟樑王府之行,一直走到差不多中午纔到。
李兮懵懵懂懂,呆滯的看着眼前一身污髒的姚聖手,以及姚聖手身後龐大的貴人隊伍。
“不知藥王爺駕到,未能遠迎,離和小妹失禮了。”陸離上前,畢恭畢敬的見禮。
“你就是老陸家那個小的?長這麼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陸離是李兮表哥的原因,大家都覺得姚聖手待陸離分外溫和。
“是!家父生前常常說起藥王爺。”陸離恭敬再揖。
“嗯。”姚聖手‘嗯’了一聲,眼睛定定的看着正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他的李兮。
“這是小妹,姓李,名兮,歸去來兮。”陸離順着姚聖手的目光,介紹的恰到好處。
“李兮見過藥王爺。”李兮曲膝見禮,雖說她覺得藥王爺這個稱呼很怪,不過陸離既然這麼稱呼,那跟他指定不會錯。
“不敢當,不知道李姑娘……”姚聖手一句話問到一半,後面一半戛然而止,正支着耳朵聽的緊張的閔老夫人和司馬老相公,以及柳相公等人差點急出一頭汗。
唉!不帶這麼斷句的!
李兮莫名其妙看着臉色緋紅,看起來激動極了的姚聖手。
“不知道……還有……還有……”姚聖手激動的幾乎搖搖欲墜。
李兮愕然,陸離上前一步,扶着姚聖手的胳膊,“您從山上一路趕過來,肯定累壞了,先去沐浴洗漱,歇一歇再和阿兮說話,您看好不好?”
“對對對!您先換換衣服,歇口氣。”李兮趕緊附和,她也得喘口氣,弄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好!你……您說……且容我沐浴乾淨,再……說話!”姚聖手眼睛直直看着李兮,語不成句。
閔老夫人眼睛亮極了,緊緊盯着李兮,兩隻手不停的顫抖,姚聖手激動成這樣,必定和他那一段奇遇有關,關於他那一場奇遇……她算是知道的最多的人之一,那段奇遇到底是成全了他,還是禍害了他?
司馬老相公緊盯着閔老夫人,眼睛閃着精光,一點點眯起,柳相公從姚聖手看到司馬老相公,再順着司馬老相公的目光看向閔老夫人,目光猛的跳起,滿是愕然。
寧王又是感慨又是難過的看着姚聖手,他把自己困在山上這十幾年,人都困傻了,當年的姚聖手,揮灑自若,多讓人羨慕……
老永平侯護在姚聖手身邊,根本不容別人近身,一路躬着腰,笑哈哈‘侍候’姚聖手去沐浴洗漱。
要招待這麼多的貴人,整個樑王府忙了個四腳朝天。
衆人你讓我、我讓你,你拿絆子、我發大招,敘個座次敘出個刀光劍影,沒等大家都坐下,門房飛奔進來稟報:“二爺!宮裡來人了!是老樑太監!”
一聽說是老樑太監,剛剛坐定的人羣‘呼’的全站了起來,跟在陸離身後迎了出去。
老樑太監是前朝太祖身邊的小內侍,功夫很好,有一回皇上立了大功,向太祖討要老樑太監,太祈就把老樑太監賞給了皇上。
那時候兩個人都才二十出頭,之後,老樑太監跟在皇上身邊出生入死,不知道救了皇上多少回,後來皇上成了皇上,老樑太監名義上統領禁中,其實他早就皈依了佛門,只清靜修養,不問外事。
這世上能跟皇上對坐喝酒到醉的沒幾個人,老樑太監是其中一個。
陸離往外走的很快很急,臉上帶着濃濃的笑,眼底卻閃着意外和凝重。
竟然驚動了老樑太監,姚聖手這趟下山,好象比他想象的複雜詭異得多,難道姚聖手這趟下山、或是阿兮身邊還藏着他沒想到的秘密?
老樑太監又高又瘦,滿臉溫和的皺褶層層疊疊,顯的非常蒼老,只目光清澈的如同嬰孩一般。一身半舊的大太監服飾,衣服上摺痕極其明顯,離的近了,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樟木味道,看樣子這身衣服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上過身了。
看着陸離一路小跑過來,離了四五步就要長揖,老樑太監聲音溫緩,“皇上口諭。”
揖了一半的陸離急忙跪在地上,緊跟着陸離出來的司馬老相公等人也急忙跪倒在地。
“皇上口諭:告訴陸離,好好侍候老姚,若是老姚不想見人,讓陸離替他擋一擋。”老樑太監傳的口諭極其家常。
陸離磕頭接旨,站起來再長揖一禮,老樑太監將陸離打量了一遍,臉上的皺褶彎出笑容,“有你這樣的兒子,是老陸的福氣。”
“樑伯伯誇獎了。”陸離畢恭畢敬。
“老姚呢?”
“小侄讓人侍候藥王他老人家先去沐浴洗漱了,樑伯伯先到大殿寬坐,喝杯茶略等一等。”
“好。”老樑太監動作緩慢的示意陸離,走前幾步,挨個客氣恭敬的和司馬老相公、閔老夫人等人頜首招呼,一起進了正殿。
姚聖手去沐浴的時候,陸離給了李兮一個眼色,示意她可以走了,李兮對着成羣的貴人正頭皮發麻,得了陸離的眼色,簡直如蒙大赦,撤的快到不能再快。
姜嬤嬤陪着她撤到後面暖閣裡,這位從天而降的聖手藥王讓李兮又驚又怕,顧不得自己那些糾纏無比的亂麻心思,趕緊讓白芷去請陸離過來,她得好好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