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容易。”侯豐接過瓷瓶,比劃了下大小,“煩嬤嬤把小藍叫起來。”
侯豐拿了枝箭,將瓷瓶仔細的捆在箭頭上,小藍過來的很快,睡眼惺忪,一眼看到周圍密密麻麻的小燈籠,嚇的睜大了雙眼,看的連打了好幾個機靈,“這是啥?這麼多!”
若論見識,到太原府前沒離開過桃花鎮的小藍可遠不如李兮。
“狼!”李兮答了句,“那都是狼眼睛。”
“比貓眼亮多了!”小藍見貓眼見得多了,“這麼一大片,跟天上的星星一樣,挺好看,姑娘,咱們……”
“噓!聽你師父吩咐。”李兮無語的推了小藍一把,她家小藍,是另一種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因爲她壓根就沒反應過來!
“你的手弩呢?”侯豐已經捆好瓷瓶,拿出弓,看着小藍問道,小藍忙從腰間解下弩,“在這兒。”
“看到這個瓷瓶沒有?我把箭射出去,你立刻跟上一箭,往這個瓷瓶上射,打破它。”侯豐吩咐道,小藍眼睛亮了亮,摩拳擦掌,“好!師父您就放心吧,保證一箭一個準兒!”
李兮看看瓷瓶,再看看小藍手裡的手弩,又是意外又是欣喜,什麼時候她家小藍的箭術這麼好了?
“等等!”李兮攔住搭上箭將弓拉滿的侯豐,上前半步,站在上風口,小心的擰開瓷瓶塞子,從姜嬤嬤手裡拿過另一個大些的瓷瓶,小心翼翼的往瓷瓶裡倒了些瑩亮的液體,趕緊塞上塞子,示意侯豐趕緊,“好了!快!”
侯豐將弓拉滿,鬆手,箭疾射出去,幾乎同時,小藍手裡的手弩發出輕微的機括聲,一枝細小黝黑的鐵箭緊隨着侯豐那枝長箭,很快,百步外,傳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天上的雲層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中間破開,弦月和星光撲灑下來,照着碎裂瓷瓶裡崩出的那股彷彿泛着銀光的霧團,那霧團被箭矢的氣流帶着,形成一條翻滾着、閃着銀光的霧帶,霧帶緩慢的往下散落,越往下面積越大,很快,銀霧就落到了仰頭張望的狼羣頭上。
狼羣頓時象突然燒開了的水一般,幾聲悽慘的厲嚎之後,就沒有了聲音,只看到霧團籠罩下的那些狼或是痛苦的扭曲成一團,或是拼命的刨着地面,或是象人一樣,豎直朝上,又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周圍的狼瘋狂的往旁邊逃,有的逃到一半,就一頭撲倒在地,痛苦的蜷曲痙攣成一團,有的僥倖逃了出去,頭也不回、發了瘋一樣的逃。
沈遠征帶來的那些護衛早就醒了,一個接一個站在石牆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痛苦掙扎卻一絲聲音都沒有的狼羣,只看的脊背發冷。
李兮的那些家丁聚在一起,多數人都在看着認真仔細觀察狼羣反應的李兮,心情之複雜,連他們自己也分辯不清,他們這位年紀輕輕、嬌嬌滴滴的新主家,到底是菩薩還是惡魔,這事真不好說!
“還不錯!”李兮滿意的拍了拍手,“多數也就叫了一聲,沒有秤,全憑手感,我還怕劑量拿捏不好,看樣子多一點少一點也能用麼!再來一瓶!”
李兮愉快的轉過身,姜嬤嬤急忙抖着手遞上餘下的幾個瓷瓶,這瓷瓶現在在她手裡,簡直象旺炭一般燙手,這毒要是用在人身上……
“姑……姑娘!”沈遠征一口接一口,連連嚥着口水,“打仗的時候要是撒一把這個……”沈遠征一念至此,只覺得心啊肝的全抖上了,她說她到晚了,樑地有滅頂之災,難道二爺要用她這毒……
“打仗的時候撒一把?往人身上撒?那我不是成魔鬼了?藥也罷,毒也好,都是用來救人的,不能拿來害人,今天用在狼身上,也是爲了救人,我看你平時挺好的,怎麼能有這麼歹毒的念頭?”
李兮正色道,他把她看成什麼了?怎麼能有這麼歹毒的想法?用在人身上?虧他想得出!
“是是是!”沈遠征臉上有了點血色,不用在人身上,不害人,那就好!那就好!沈遠征偷偷抹了把冷汗。
侯豐雖說臉色鐵青,可比起沈遠征就好的多了,用力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心裡的冷汗,接過瓷瓶,半閉着眼,輕輕吸了口氣,慢慢呼出去,穩定了心神,將瓷瓶同樣捆到箭頭上,搭好箭開了弓,示意李兮,李兮上前,打開瓶塞,同樣倒了點兒液體進去。
侯豐這一箭方向偏到了另一面,小藍的弩箭跟的一絲不差,箭聲一響,狼羣就開始騷動,在又一羣狼嚎叫一兩聲後垂死掙扎時,其餘的狼轉身就逃,不管是人還是狼,逃跑總是比衝鋒快得多的多,在第二羣倒黴的狼死透前,小山前密密麻麻的狼羣跑的一條活的也沒有了。
“姑娘,這些狼,身上有沒有毒?”侯豐輕吸慢吐了幾口氣,穩着聲音問道,李兮點頭:“當然,不過毒都在血裡,血一干毒就沒了,禿鷲烏鴉這些鳥吃了還有新鮮血液的狼肉,也會死,它們死後,身體裡有毒,不過極其微小,也就能毒死幾隻螞蟻了。”
“只要不吃就沒事?”侯豐追問了句,李兮‘嗯’了一聲,“別擔心這個,動物一死,血就不流動了,一個時辰後,血就幹了,人是一個時辰,狼也許還用不了一個時辰。”
李兮說着,從姜嬤嬤一直僵硬舉在那裡的手裡拿過餘下的兩瓶藥,一臉可惜,“配多了,這些狼膽子真小。”
說着,彎下腰,將瓶子裡的藥粉倒在了地上。
“姑娘!”姜嬤嬤驚駭的大叫,把李兮嚇的手一抖,另一隻瓶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姑娘!那是毒!”
“這些沒有毒!真是!”李兮鬱悶的看着嚇的面無人色的姜嬤嬤,她那股泰山崩而色不變的氣度哪兒去了?嚇的她白白損失了一個瓷瓶,這種裡外都有秞的瓷瓶貴的不得了……
姜嬤嬤腿一軟,一頭靠到小藍身上,她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