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船飛快地行駛,墨容湛站在船板看着越來越靠近的碼頭,風將他的袍角吹得厲厲作響,待船的速度漸漸慢下來,他的視線也落在碼頭上一道頎長的人影上。
“皇上,好像是六王爺。”唐禎心中詫異,六王爺不是在南越嗎?怎麼會在這裡。
墨容湛心中瞭然,他猜到慕容恪也該知道消息,在這裡見到他,並不覺得意外。
“要不要……臣先去見六王爺?”唐禎小聲地問道。
“不必。”墨容湛淡淡地搖頭,他知道慕容恪在這裡的原因,雖然過去有些事情他沒有想起來,可是,他又怎麼會看不出慕容恪對葉蓁的心思?
如果不是愛得太深,怎麼會在祭司殿以命相救?
船慢慢地在碼頭停了下來,墨容湛擡腳走下去。
慕容恪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他差點認不出這個人就是墨容湛,不過纔多久,居然變得這麼憔悴消瘦,能夠讓墨容湛變成這樣,那夭夭……就是真的不在了?
“夭夭呢?”慕容恪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墨容湛,聲音沙啞地問道。
“朕……沒追上她。”墨容湛面無表情地說着,他的目光沉黑清冷,好像一點悲傷的神情都沒有看到。
慕容恪又問道,“她難產,是不是真的?”
“是。”墨容湛眸色清冷地看着慕容恪說道。
“你見到她沒?”慕容恪又問。
墨容湛心頭一痛,他還以爲自己的心已經痛得麻木了,居然還有感覺,“沒有。”
這麼說來,夭夭是死是活,連墨容湛都不知道。
“你究竟做了什麼?”慕容恪往前站了一步,“你告訴我,她到底……還活着嗎?”
墨容湛眸色驟然如蒙一層寒冰,“她一定會回來的。”
砰——
慕容恪一拳打在墨容湛的臉上,墨容湛沒有防備,被打得頭一偏,嘴角溢出血絲。
“我問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難產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慕容恪的眼睛發紅,他不敢相信夭夭就這樣離開了,她明明……明明看起來那麼幸福的樣子,怎麼能夠這樣就走了?這麼委屈,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墨容湛心底一團火被點燃,他迅速還了慕容恪一拳,“朕說過,夭夭會回來的。”
“你說過會好好對她的!”慕容恪揪住墨容湛的衣襟,聲音聽起來都有些哽咽了。
“朕沒有做過任何讓夭夭傷心的事。”墨容湛用力地拽開他的手。
兄弟二人就這樣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來。
“侯爺,這個……我們就這樣看着嗎?”沈異皺眉問道。
唐禎示意其他人都不要去阻攔,皇上此時就需要這樣酣暢淋漓地打一場,如果他們是來真的,就不會只是這樣打了,“皇上和六王爺都沒用內力,讓他們發泄一場吧。”
直到兩人都打累了,墨容湛和慕容恪都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慕容恪問,“齊國公主是怎麼回事?”
“趙雍要求的,朕去找趙寧了。”墨容湛低聲說,“不想讓夭夭知道,只是不希望她胡思亂想。”
“在西涼的時候,我是死過一次的。”慕容恪看着碧藍的天空,其實他心裡清楚,墨容湛不可能真的會傷害夭夭,否則就不會將夭夭放在承德山莊了,他只是心裡不好受,“夭夭救了我,在我昏迷的那幾天,我好像做了個夢,夢見你立了個貴妃,以前只警惕着趙寧,誰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不管如何,我都相信夭夭還活着,她是上天眷顧的人,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墨容湛這才明白以前慕容恪爲什麼對趙寧那麼苛刻,他不知道慕容恪在昏迷的時候見到什麼,不過,葉蓁的身份特殊,他覺得總是有一點關係的。
“這是你以前交給我的。”慕容恪從懷裡拿出一個荷包,“如果有一天,你忘記夭夭,便交這個給你,那時候你雖然失憶,但是並沒有忘記夭夭,如今夭夭不在了,你拿回去吧。”
墨容湛接過那個荷包,才發現裡面裝的應該是紙,他緊緊握在手裡,“葉亦清在津口城暗中打造戰船,他是早有準備要出海的。”
“他出海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帶走了夭夭……”慕容恪低聲說,“他原本應該是沒打算將夭夭帶走的,你要是不將夭夭留在承德山莊,要是不去齊國提親,葉大人會誤會嗎?墨容湛,你活該。”
是啊,他的確活該!
墨容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將荷包緊緊地握在手裡。
“南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會離開錦國,你說葉亦清帶着夭夭出海,那我就去海外找她。”慕容恪淡淡地說着,“阿湛,是你讓她離開的,這次如果我找到了她,不會再輕易讓步了。”
墨容湛的眸色一片冰冷,“她是朕的,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
“如果她願意回來,她纔是你的。”慕容恪淡淡地說,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南越總督李敬堯的罪證我都已經收集了,一直和宗室勾結的人是曹興遇,當年潘家和馮家的案子就是曹興遇的祖父審判的,曹家如今看起來只是普通人家,卻是南越最大的商賈,只是他們做的都是私鹽生意,連行首孫家勝都看曹興遇的臉色做事,我會想辦法接近曹興遇,從他那裡着手找出跟他勾結的宗室。”
“李敬堯革職後,你去當南越的總督。”墨容湛說道。
慕容恪看了他一眼,“可以。”
如果他是總督的話,那曹興遇就會主動來找他了。
“聽說過春風藥谷嗎?”墨容湛又問道。
“見過他們的少谷主,端木涯。”慕容恪淡聲回道。
墨容湛問,“端木谷主的醫術和夭夭相比如何?”
“夭夭更勝一籌。”慕容恪毫不猶豫地說,以他當時在西涼中蠱毒的情況,就算端木谷主也未必能夠救他,可是夭夭卻救活他了。
“那就好。”墨容湛嘴角微微上揚,那趙雍就算有整個藥谷的幫助,也不一定能夠治好病了。
墨容湛此時心中是恨不得將齊國一舉滅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