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如今葉蓁心中還存着什麼事,除了墨容湛的眼睛視物已經不清楚,那就是皇甫宸身邊的阿不,阿不居然是人魚,如果除了她還有別的人魚呢?
墨容湛讓車伕在城裡找了家客棧停下,這裡是邊境,風土民俗都與其他地方不同,葉蓁見外面的人穿着奇怪,連臉上都包得嚴嚴實實的,只能看到一雙眼睛。
“你在哪裡找的車伕?”葉蓁懶洋洋地問着一旁的墨容湛。
“路上遇到的,跟他買了馬車,順便僱傭他當車伕。”墨容湛淡聲地說着,“想不想出門去走一走。”
葉蓁還覺得滿身倦怠,聞言只是搖頭,“不要,外面的那些女子都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我這樣出去的話,到底是看別人還是別人看我。”
墨容湛聽出她話裡的疲倦,有點後悔昨日毫無節制,他走過去在她的身邊坐下,將她輕輕摟在懷裡,“還有些時候才天黑,不如先小睡一會兒,等天黑了,我們去找皇甫宸。”
“來回至少也要一日一夜吧。”葉蓁低聲問道,他們的速度再快,白天都是不能出現的,被發現就不好了。
“我讓車伕自行離開,把馬車留在客棧,這裡往來的人多,不會有人注意的。”墨容湛淡淡地說。
葉蓁着實是想要去見一見阿不,便聽了墨容湛的建議。
入夜,她被墨容湛摟在懷裡,身影沒入夜色之中,今晚恰好沒有月色,他們在天上飛行也沒有人發現,即使有人看到,也只當是眼花了。
墨容湛之前來找過明熙,自是知道皇甫宸的住處,只是他們站在竹屋外面,周圍一片黑暗,顯然裡面並沒有人在。
葉蓁從空間裡拿了兩個夜明珠,將周圍照亮了。
“好像沒人。”葉蓁說道,牽着墨容湛的手走進屋裡。
灰塵蒙桌,茶涼竈冷,一點人煙不見,看來住在這裡的人離開至少好幾天了。
“皇甫宸把阿不帶走了……”葉蓁拿着手中的杯子,裡面的剩茶都沒有倒掉,“難道他發現我們察覺了?”
“嗯,他怕我們傷害阿不。”墨容湛淡聲說,明白爲什麼皇甫宸要帶着阿不離開,他既然知道阿不的來歷,又將她收留在身邊,肯定是要想辦法保護她的。
葉蓁嘆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皇甫宸這樣保護用心一個女子。”
“第二次。”墨容湛面色淡漠地說。
“以前也有嗎?”葉蓁詫異地問。
墨容湛在她的掌心用力地捏了一下,皇甫宸除了用心保護過她,還有誰?
葉蓁猛然想起墨容湛曾經還吃醋過的事,“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既然見不到阿不,那我們就回去吧。”
“嗯。”墨容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你說他會把阿不帶去哪裡?”葉蓁好奇地問。
墨容湛和她慢慢走出竹屋,“你說呢?”
葉蓁仔細地想了想,“華國。”
皇甫宸一定是把阿不帶出海了,阿不既然是人魚,生活在海里最適合,華國又是皇甫宸的地方,肯定能夠更好地保護阿不的。
“如果是華國,將來總會見到的。”墨容湛說。
“不是說阿不是在附近的湖裡發現的,我想去看看。”葉蓁拉着墨容湛的手說道。
墨容湛想起那雙充滿詭異氣息的大手,“有什麼好看,不過是個湖面。”
“阿不既然能夠在那裡出現,就證明不簡單了。”葉蓁說道,堅持要去看那個大湖。
“走吧。”墨容湛無奈,反正已經是封印了,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今晚沒有月色,只有滿天星辰,湖面倒映着星芒,瀲灩閃爍,竟是別有一番景緻。
葉蓁走進湖邊,並沒有發現異樣,只是疑惑,深山裡居然還有這麼大的湖,而且還是活水。
“夜裡水涼,別碰溼。”墨容湛拉住葉蓁的手,不讓她靠近那湖面。
“不知是不是我多想,總覺得這個湖透着詭異。”葉蓁低聲說道。
墨容湛輕笑,“一個人間大陸的湖,能有什麼詭異的。”
葉蓁覺得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算了,還是走吧,皇甫宸這麼保護阿不,阿不應該不會傷害他。”
“那就回去吧。”墨容湛頷首,摟着葉蓁的腰沒入天邊的夜色裡。
他們都沒有回頭望下去,如果他們回頭看向湖面,會見到瀲灩的水底下,彷彿有一隻大手的影子在山洞。
……
……
比起墨容湛他們的逍遙自在,此時在王都城的水一琛就沒有那麼好的閒情逸致。
他還沒有決定登基的事,只是拿着沈洛陽送回來的讓位書閉門在水家,不管誰求見都見。
其實整個天下都知道天妃讓位了,元國接下來的皇帝會是誰,但水一琛一日沒有登基,一日都是不能作準的。
急死了整個朝廷的人。
“葉姑娘,請留步。”書房外面的人擋住葉薇,不讓她進去打攪水一琛。
“將軍還在書房不曾出來?”葉薇低聲問道,她的傷勢才稍稍養好了些,聽說水一琛要繼承大位,心中無限歡喜,他沒有堅決將她送走,對她便是還有一點留戀的,她難以控制對他生出期待,卻不知他明明快要得償所願,怎麼反而閉門不出了。
水一琛早就知道葉蓁會這麼做,他垂眸望着讓位書上娟秀的字,這是她親手寫的,每一句都真情實意,卻也真是無情。
她知道他的心意,卻連一點期盼都不留給他。
讓位書……
“陸夭夭,難道你以爲沒有讓位書,我便會背叛你嗎?”水一琛低聲地問着,她對他真是一點都不相信。
“你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我欠你,將來還在明玉的身上。”
“他能將你的女兒視如己出,難道我不可以嗎?”
“你且看着吧……”
水一琛將讓位書抓在手裡,猛地打開書房門,看到站在門外的葉薇,他漠然地收回視線,大步地走出水家的大門。
葉薇看着他堅毅寬厚的背影,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終於想通了。
他將來看在她伺候過一場的份上,會讓她留下吧。
她不求榮華富貴了,只想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