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陸雙兒,葉蓁不會認錯的,這個女人,就算化成灰,她都會認出來的。
墨容沂不敢去看葉蓁的眼睛,低聲地說道,“我去行宮的時候,她就在母后的身邊,我不讓她跟着來,母后……母后不同意。”
葉蓁的臉色微沉,太后以前是很討厭陸雙兒的,她怎麼會讓陸雙兒留在身邊?
“還有,嫂子,她好像什麼都不記得,像個傻子一樣。”墨容沂眼巴巴地看着葉蓁,一臉想要求原諒的樣子,“行宮裡的人都叫她傻女。”
傻女?陸雙兒變成傻子了?
葉蓁皺眉看向石階上的女子,大概被關在元國皇宮多年,陸雙兒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只是,她臉上慣有的高傲已經不見了,正茫然又膽怯地縮站在臺階角落,連看都不敢看他們。
以她對陸雙兒的瞭解,即便她在落魄,都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怯弱的樣子。
“太后呢?”葉蓁看了陸雙兒一眼,暫時將她的事放下來,如今要先見太后要緊。
“在裡面。”墨容沂指着房間。
葉蓁回頭看了慕容恪一眼。
慕容恪輕輕頷首,和葉蓁一起走進房間裡。
在葉蓁的印象中,太后都是端莊優雅的,即使上了年紀,舉止之間都透着一股貴氣,而且保養得當,肌膚依舊白皙,可是,如今躺在牀榻上的卻是個老嫗,頭髮蒼白,面色蠟黃,臉上爬滿皺紋,如果不是身上穿着錦服,她幾乎要認不出這個人就是太后了。
未免變得太多了!
“太后她……”葉蓁詫異地看向墨容沂。
“我見到母后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墨容沂眼底閃過一抹愧疚,要不是這些年他們對太后不聞不問,太后或許不會病成這個樣子。
葉蓁往前走了幾步,這時候才更加看清楚太后的模樣。
太后不但衰老了許多,連嘴角都歪到一邊,看起來就是癡呆病的樣子。
“你……”太后聽到腳步聲,眼睛猛地睜開,看到站在牀榻旁邊的葉蓁,怔愣一會兒終於認出是誰,神情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她歪着嘴角咿咿呀呀地叫着,“陸……陸夭夭……”
“太后,您覺得怎樣?”葉蓁低聲地問道,看到太后變成如今的模樣,頓時覺得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不用再計較了。
“啊,走……啊……”太后口吃不清地叫着,好像很不想看到葉蓁。
墨容沂急忙走過來握住太后的手,“母后,嫂子的醫術很厲害的,您不是知道嗎?說不定她能治好您的病呢。”
不知道是因爲墨容沂還是他的話,太后果然沒有那麼激動了。
“雙……雙兒!”太后眼睛看向門外,她要找陸雙兒。
一直在外面不敢進來的陸雙兒此時低着頭跑進來,“太后,您找我?”
太后拉着陸雙兒的手,眼睛瞪着葉蓁,嘴裡不知在說什麼。
別人聽不明白太后的話,葉蓁卻聽出來了,她的眸色微微一沉,太后怎麼把她當成葉蓁了?她不可能會知道的。
“母后,您到底要說什麼?”墨容沂溫聲地問道。
“她是葉蓁,不是陸夭夭,她是鬼!”太后叫道,可是她的嘴角歪得厲害,連咬字都不清楚,一句話根本說得模模糊糊不清楚。
墨容沂一句話聽不清楚,“母后,您先休息一下,別激動。”
葉蓁皺了皺眉,她確定太后的病不是裝出來的,但是,太后怎麼會知道她是葉蓁呢?難道之前有人在她面前嚼過舌根?
太后根本聽不進墨容沂的話,她指着葉蓁一直在大叫着。
“阿沂,太后在說什麼?”趙寧走上前,低聲地問着墨容沂。
“我也不知道。”墨容沂搖了搖頭,太后說得含糊不清,他根本沒聽清楚她是在說什麼。
葉蓁擡眸看了陸雙兒一眼,轉而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臉色陰沉沉默,他和葉蓁一樣,都聽出太后在說什麼。
“阿沂,既然太后不肯讓我靠近,那我就先出去吧。”葉蓁對墨容沂低聲說道。
“嫂子,那母后的病……”墨容沂擔憂地看了太后一眼。
葉蓁說,“待太后睡着了,我再來。”
墨容沂輕輕點頭,親自送葉蓁他們出了屋子,“嫂子,皇兄呢?”
“他出門幾天,還沒有回來。”葉蓁說道,“你放心吧,等他回來了,我會跟他解釋的,別忘了,太后也是你皇兄的母后。”
“好。”墨容沂鬆了一口氣,其實只要嫂子不介意了,皇兄肯定就不會生氣了。
葉蓁看他一眼,“你先回去照看太后,等太后睡下再來找我,還有,陸雙兒的事,沒有查清楚之前,你都要讓人緊盯着她。”
墨容沂神情一肅,“就算嫂子沒有交代,我也會這麼做的。”
“去吧。”葉蓁拍了拍墨容沂的肩膀。
慕容恪待墨容沂離開,回頭看了雷冰芙一眼。
雷冰芙識趣地和福德走開了。
“夭夭,太后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慕容恪低聲問。
“我聽到了。”葉蓁輕輕頷首,“太后如今有癡呆病,而且早年是見過……葉蓁的,認錯人也正常。”
慕容恪只怕太后不僅僅是認錯人,“你能治好太后病?”
“很難說,癡呆病並不難救,改善倒是有可能。”葉蓁說道。
“那個站在太后身邊的女子,你以前見過?”慕容恪問。
“她就是陸雙兒。”葉蓁神色微沉,“她之前被我關在元國的皇宮,不知何時被放出來的。”
慕容恪冷聲說,“這個人爲何還要留着,怎麼不殺了?”
“殺她是便宜她了。”葉蓁說,殺了陸雙兒是髒了自己的手,“算了,先弄清楚她爲何去了行宮再說吧。”
“她留在太后身邊,並非好事。”慕容恪說。
葉蓁搖頭,“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假裝的,如果真的是傻子,我倒是想知道是誰讓她變成傻子。”
慕容恪沉聲問道,“要不要朕將太后接回宮裡。”
“還是算了吧,讓太后留在這裡,有阿沂在,她的病或許能好快些。”葉蓁說。